《幸福在靠近》冰翼优雪

6、第 6 章

　　颜清走进熟悉的院子，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向她微笑着打招呼，回家的感觉真好！
　　“爹爹，爹爹，清儿回来了！”远远看见走过来的冷孟阳，颜清的唇边染上浓浓的笑意，向冷孟阳跑来，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
　　“女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回来，爹爹不高兴？”嘟起小嘴，松开手。
　　“当然不是。只是半年不到，你就回来了。你该不会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吧？”冷孟阳询问的看着她。
　　“没，没有。”颜清避开冷孟阳投来询问的目光，扭过头。纱衣在风中静静摆动，长发一次次滑过她的脸额。
　　“没事就好。”冷孟阳微笑。温暖的大手摸了摸颜清的头。
　　“爹爹，最近很累吗？”颜清转过头，轻松地笑着。
　　冷孟阳两鬓斑白了许多，额上多了几道深深的皱纹，眼中带着忧虑挥不去。“最近宫里事多，你回来就好。爹爹本来还要去找你。”“找我？为什么？”“你累了，快去休息，明天随爹爹进宫。”说完，闪过颜清的目光，转身走了。留下颜清愣愣的微皱眉头。
　　走在通往皇宫大殿的路上，一路几乎每个人都会看颜清几眼。仍旧是一身紫衣，长发被高高挽起，剩下一半披散在背后，头上没有多余的妆饰，只插了一只玉簪，配上她的玉颜有一种非比常人的高贵气质。
　　“臣拜见圣上。”冷孟阳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行礼。
　　龙椅上的皇帝显得老态龙钟，眼睛混浊，僵枯的手放在椅子上，脸上刀刻的皱纹毫无生机。头微微点点。
　　冷孟阳站起来，担忧地看了颜清一眼：“圣上，这是小女，冷颜清。”
　　混浊的眼上下打量着颜清，嘴角的笑将脸上的沟壑挤得更深。“好，美人，美人。”他的声音像沉重的木门，缓慢，嘶哑。
　　颜清很讨厌他打量自己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衣裳。脸上仍是漠然，礼节性的伏伏身：“小女见过圣上。”
　　“好，好好。。。。。。。。”皇帝点着头，忽然头一歪，闭上了眼。冷孟阳大惊，冲上去对一旁吓呆的太监吼：“快，快传御医。”
　　颜清缓缓走到长廊上，爹爹还守着昏睡的皇帝，自己便在外面闲逛。她一直不明白爹爹带她进宫的目的，爹爹也不肯说，每次问都是一声叹息。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忽然，她立住了，她看见了一身青衣的男子正坐在长廊边，独自发呆。是他，是那个在路上遇见的他，那双眼睛，她不会忘。青衣男子也察觉有人，偏过头，看见颜清也愣住了。
　　“你。。。。。”“你。。。。。。”两人同时出声。
　　“你先说吧。”青衣男子微笑，温润的声音很好听。他的脸比第一次遇见时红润许多。“你为什么在这？”
　　“因为我。。。。。属于这。”仍旧微笑，却多了苦涩。
　　“我们见过，对吗？我叫温澄煜。”青衣男子站了起来。
　　“是。我叫冷颜清。”
　　“冷王爷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她这是第一次进宫，应该没有人认识她。澄煜灿烂一笑：“你可是都城第一美女。别人可知道你。”
　　颜清一愣，她怎么不知道。“那很无聊。”漠然的声音。澄煜尴尬地笑了笑。“听说皇上病了。”“是。”
　　沉默，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空气中融进了熏衣草与檀香的香味，似乎也融进了两个人体内。
　　“清儿，以后每日你都随爹爹进宫，向圣上请安，直到他龙体无恙。”冷孟阳疲惫的对颜清说。
　　“可。。。。。。。。”
　　“就这样，你去吧。”冷孟阳靠向椅背，疲倦的闭上双目。
　　颜清不再多言，伏伏身，转身离开。
　　＊＊＊＊＊　　　　　　　　　　　　　　　　　　　　　　　　　　＊＊＊＊＊
　　澄煜缓缓在花园中踱步。月牙色的长衫和那张宛如清茶般淡雅的面容，周身散发着温雅、宁静。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殷切，似乎在等待某人的出现。
　　他立在一棵苍老的古树边，面对隔着一湖的长廊，嘴边泻出的笑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风带着叶儿飒飒响，几片绿叶落在他肩头，苍白修长的手指捏起叶柄，淡淡的薰衣草香从叶尖散进鼻间。他抬起头，紫纱衣的一角在浓密的枝叶间飘拂。
　　“你在上面做什么？”温润的声音还是让坐在树杆上的颜清吓了一跳。她双手一撑，轻轻的，带着薰衣草香渐渐靠近澄煜。
　　颜清有些尴尬的站在树下，衣角有些凌乱，头上的发鬓也被她弄散，披在肩头。
　　“上面很有趣吗？”澄煜看见她有些慌张的表情，不禁一笑。颜清瞪他一眼：“上面空气好，景色好。”“是吗？”澄煜的手抚过干枯的树皮，指尖微微生疼。“我永远也不可能上去。”眼底释放的忧郁直刺颜清的心窝。她轻轻拉过他的手，脚尖轻点地面，将澄煜带到树上。
　　“不是上来了吗？”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温澄煜，颜清唇边勾起笑。
　　“颜清。我能这样叫你吗？”颜清点点头。“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笑。”颜清一怔，唇边的笑没有控制的绽放。
　　温澄煜静静的眺望着周围的一切。浓密的枝叶遮去了一部分的景色，露出的一角永远带着强烈的新鲜感。清新的空气似乎洗净了他的心，静静的，不再思考。
　　“咳咳咳。。。。。。。。”附近的树叶细微的抖动。颜清柳颦一皱，“我们下去。”“不要，咳，这里很好。我不要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澄煜慌忙拉住她的手臂。颜清目光一紧，却没有将他的手拉开。手中似乎有一点冷意，颜清低下头，发现自己还握着他的手。目光扫过他脸上两抹充血的红晕。拉住他的手一紧，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便把他拉下来。
　　澄煜扶着树干，背过身，弯下腰，后背猛烈的起伏。颜清愣愣的站了一会，伸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良久，他转过身，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唇边是星点血红沾染着温柔的笑。他抬起头，看着刚才做过的树杆，带着浓浓的失望。一条方巾递在他面前。“谢谢！“接过颜清递来的方巾，澄煜有些惊讶。颜清摇摇头，转身走了。
　　澄煜紧握那带着她体温的方巾，紫色的人影慢慢走远
　　“明天，你还会来吗？”
　　没有回头，停了一下，又向前走。
　　紧握的方巾贴身放进衣服内。暖人的体温延着胸口遍布温澄煜全身。
　　回到王府，颜清在房间里发呆。手托着下颌，半爬在窗前。衣袖上淡淡的檀香让她不禁吸了吸鼻子。白皙的手指，将额前吹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晶莹的指尖，传递的檀香的味道漫进鼻中。她的指尖在鼻翼旁停了半会，怔怔的出神。
　　＊＊＊＊＊　　　　　　　　　　　　　　　　　　　　　　　　　　＊＊＊＊＊
　　款步走在宫里的小道上，紫衣珊珊，颜清在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昨天遇见温澄煜的地方。树下，月牙色的长衫和乌黑飘逸的头发在风中飘荡着檀香的气息。
　　温澄煜走近颜清，温润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还是来了。想去我那坐坐吗？”颜清偏过头，那温柔的笑，让她分神。
　　穿过他们在宫里第一次相遇的长廊，走进一个庭院。澄煜领着颜清到了他的书房。房中的布置很简洁，却有着淡雅之气，檀香在屋中飘散。
　　颜清走到书桌前，拿起宣纸。上面是一个清秀却柔中带刚的煜字。
　　“随笔涂鸦。”澄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颜清放下宣纸，宽大的袖口不小心扫到一个锦盒。“啪哒！”一声，锦盒掉在地上，盒盖被弹开。
　　“对不起。”颜清连忙弯腰捡，指尖触到温澄煜伸过来的冰冷手背，在空中僵住了。澄煜已经捡了锦盒。盒子里是一对很精巧的玉耳坠，没有过多的加工，色泽很温润，中间是过度后的淡粉色。
　　“真好看。”颜清小心接过澄煜手中的锦盒，在掌中端详。“喜欢吗？”颜清点点头。“送给你。”“不行，我不要。”把手中的锦盒递回给澄煜。
　　“它很适合你。”澄煜的眼底充满柔情，颜清只是盯着他修长的手指挑起盒中的耳坠，轻柔的挂在颜清娇小的耳垂上。指尖缠绕着檀香，手指在温热的耳垂上留下冰冷的印记。
　　“颜清，你带上很漂亮。”
　　颜清的脸不自然的红了一下，那对耳坠为她增添了女人的柔媚。澄如秋水的眼眸看着温澄煜在阳光中，那淡雅的面容带着柔情，而两额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单薄的身影立在阳光中，仍显得孤独，忧郁。
　　颜清眉头一皱，看着温澄煜干裂的唇，苍白中那抹红晕。
　　“你生病了？”
　　“没有。”颜清眸光一变，手背轻轻贴上他的额头，带着凉凉的、淡淡的薰衣草香印在额上。“你发烧了。”冷若玄冰的目光停在澄煜脸上。
　　“是。”温润的声音。对他的诚实，颜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无奈地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平躺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
　　“知道生病还乱跑。”略带责备的口气。
　　“我知道你今天会来。”嘴角的笑单纯的像孩童。
　　“如果我不来呢？”
　　“你一定会来。”眼中的坚定，让颜清有一丝慌乱。
　　“什么时候病的？”
　　“昨天回来。”
　　“为什么不叫大夫。我去叫。”
　　“不。”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床边。“我想让你多陪我一下。”
　　“那你睡，我看着。”神情的脆弱，让颜清不忍心拒绝。
　　澄煜闭上眼睛，笑的很宁静，很安心。从小，他就不喜欢御医，可是他们却是自己接触最多的人。第一次在生病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第一次发现，原来生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第一次感觉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离自己那样近。
　　天色渐渐暗下来，颜清一直坐在床头，温澄煜的手还拉着她。她想回去，可是又担心吵醒他。
　　“很晚了，你回去吧。”温澄煜缓缓睁开眼睛，两额的红晕已经散了，额角是一层细蜜的汗。
　　“那你没事吗？”
　　“快去吧。”
　　颜清站起来。“明天，我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