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叶迦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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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叶迦王长得过于魅惑，神情举止也隐约有些轻佻，但因为言谈间透着的不谙世事的无邪，让嘉木的防备心实在毫无用武之地。加之，他与爹爹哥哥算是旧识，这让她对他莫名生出了些亲近。
一路上，她和他算是相谈甚欢。
夜色渐现时，一片灯火辉煌的城邑，出现在大漠之上，远远望去，竟像是传闻之中的海市蜃楼。
还未进城，城门之外已经排好百人的仗队迎接，鼓乐声阵阵响起，想必是迎接叶迦王的阵势。
嘉木看了眼对面的人，只见他对他翘嘴笑笑，打开车帘，立于马车前，对他的子民挥手，红衣飘拂在灯火夜色之中，身后长发随风起舞，整个人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在众人的呼喝声中，竟有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姿。
进了叶迦国，嘉木才发觉，这国家虽小，倒是五脏俱全，房屋不似中原的青砖红瓦，皆是圆顶沙石结构，楼阁雕栏玉砌，别有一番风味。街道两旁，驿站酒肆林立，除了本国打扮的人，也有不少波斯和中原商人，一路灯火摇曳，够筹交错，十分热闹。
她微微掀开车帘，由衷赞叹：“叶迦国真热闹，都快赶得上长安城了。”。
“不过是沙洲小国而已，怎么能同天朝相提并论。”他淡淡回她，语气竟然有一丝隐约的不屑。
嘉木叹口气，有感而发：“国家大小并不重要，百姓安居乐业才最重要。大唐虽大，可昏君无为，奸臣当道，民不聊生。你看，偌大一个长安城，连我这样一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地都没有。”
这回，他倒是轻笑出声：“只要严姑娘不嫌弃，我倒十分乐意严姑娘在我的小国容身。”
“叶迦王说的哪里话，叶迦国能容留我这个流亡女子，我真的感激不尽。”
待她说完，他忽然愉悦地笑出声，而后又稍稍敛住神情，只眼角仍含着笑意，凑近她的脸前，悠悠道：“严姑娘这一路上感谢的话说了好多次，我可不愿意再听，倘若真的要感谢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逼近的气息，散发着异域幽香，加之那张绝色容颜，让嘉木不觉有些眼晕目眩。倒不是她禁不住这种美色，只是总觉这面容之下，藏着某种我透析不出的隐秘。
不过想来一国之君，多少是应该带着点神秘气息的。
叶迦国的王宫坐落在王城深处，城墙宫门高大，宫院之内的建筑宏大堂皇，楼亭园林一一俱全，丝毫不比长安城的皇宫王府逊色，且琉璃镀金屋顶，在夜间灯火中更显奢靡。
刚入宫门下马车，等候的几名美艳宫女，便领着他们朝内宫走去。
大致是这几个月实在过得凄苦，现下，嘉木只觉自己如梦如幻，犹履云端，随着越加澄亮的灯火，才渐渐回过神。
兴许是沙洲小国的缘故，这叶迦国王宫内并不如大唐那般讲究礼仪。嘉木随着叶迦王进入王宫大殿之内，他也不坐下，便挥手招来一个侍女，指了指她：“这位远道而来的严姑娘，是本王的贵宾，你们将她带去东阁，好好侍候她休息。”
说完，他又对她嫣然笑着：“今晚天色不早了，严姑娘大概也累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宴请你。”
嘉木本想说不用大费周章，却见抚了抚额头，不再看自己，只悠悠对旁人道：“本王也累了。”竟像真的累极的样子，只不过这漫不经心的慵懒之态，都带着万千风情。
这王宫东阁就在王殿东侧几十米处，长廊相互连接，白墙上，一幅幅色彩绚丽的壁画，鹏鸟栩栩如生，飞天美艳动人，真可谓是巧夺天工。
房内玉床陈列，薄沙帷帐摇曳，加之烛火红光，美的不可思议。
大致是劫后余生，嘉木这一夜睡得极好。直到第二天接近晌午，才被进来侍候的侍女叫醒。
如此这般，她不觉有些赧色，哪知那侍女，边递给她一套新装，笑道：“王吩咐不要打扰严姑娘休息，不过阿曼怕姑娘饿着，便擅自叫醒了姑娘。”
昨夜太晚，她并未留意侍候自己的侍女，现下才见这侍女容貌艳丽，又俏皮活泼，同她年龄应该相仿，不免心生喜欢，也笑着回她：“昨晚大约是太累，今早才贪睡至此，让阿曼你见笑了。”
“不会，不会。”阿曼摇头，“王说姑娘在大漠奔走多日，劳累至此是当然的。您先换衣服吃些东西，阿曼晚些时候带您去王殿，王说今晚要宴请姑娘的。”
本以为那叶迦王只是随口说说，没想他真的要宴请自己。别说她只是个不名一钱的落难女子，就算她还是严家小姐，这一国之君要宴请她，也着实有些过了。
莫非这沙洲小国真是如此热情好客。
嘉木换上阿曼带来的衣服，是叶迦国的风格，色彩绚丽，开领低襟，多少有些不习惯，不过一旁的阿曼倒是赞个不停，倒让她有些欣然。
用过餐点，阿曼兴冲冲拉着她来到庭院中观赏王宫风景。
没想，白日之中，这片王宫又是另一番景色，少了些富丽堂皇，多了些清雅，楼亭之间绿荫环绕，小池清水潺潺，倒真是大漠中少有的景色。
更让嘉木意外的是，这王宫中的风气与大唐截然不同，不论是宫女还是侍卫，大都看起来怡然自在，相互间毫无礼仪，阿曼见着他们，也会拉着她欣然介绍：“这是王的贵宾，从长安来的严姑娘。”
这些人见了嘉木，不论男女，都会围着她寒暄说笑，十分热情，果真是民风开化的缘故。
她被这种情景感染，不免心情豁然开朗许多。
到了夜晚，阿曼领着嘉木来到王殿。只见那叶迦王已经在坐卧在正中的鎏金榻上，左右环拥着两个艳丽美姬，轻纱紫衣，赤足裸背。
她已知晓这叶迦国民风开化，但见到如此香艳场景，还是有些诧然，只觉得面红耳赤。
而那叶迦王却仿佛浑然不觉她的赧色，见她进来，还是环抱着臂中美姬，朝她悠悠笑道：“既然严姑娘来了，我们的宴会也就正式开始吧。”
说着，他指了指左下方示意她坐下。
嘉木虽然有些讷讷，还是从善如流地坐在一方桌前。
由于这宴会除了叶迦王和两位美姬，就只剩旁边的乐师门，及静站在周围的侍女。这样一来，似乎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到了嘉木身上，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正想着，乐师起乐，一群舞姬翩然来到中间，随乐而舞。
嘉木对西域这边的音乐并不太了解，舞蹈也只看过长安城的胡姬在酒肆中表演过，当时只觉风情万种。
现下听到叶迦国的乐曲，看到他们的舞蹈，才知道可以炫目至此。
舞姬脚上的银铃，手上的丝带，还有脸上明艳魅惑的妆容，都让她有种如走云端的感觉，不知觉已经将侍女斟满的酒，连喝了两樽，整个人更加醺然。
一曲完毕，舞姬们退场。叶迦王抱着怀中美姬，举着酒樽对她道：“不知严姑娘一天下来，对叶迦国印象如何？”
嘉木大致是有些醉了，摇晃晃举着酒樽，吃吃笑道：“叶迦国民风淳朴，人们热情爽朗，想来是叶迦王开明，统治有方。”
他听了也扬眉开怀大笑，一口喝下手中美酒：“严姑娘如此夸奖本王，本王今晚很开心。叶迦国不过是沙洲小国，本王最大的愿望愿望就是子民安逸，而后本王便能一直如今晚这般够筹交错，夜夜笙歌。今晚严姑娘一定要赏脸，一醉方休。”
嘉木酒意朦胧，也抛去了从前的礼仪矜持，恨不得醉倒在这美景之中：“叶迦王如此热情，嘉木也定然不会辜负这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良辰美景。我再敬叶迦王一杯。”
推杯换盏片刻，她更觉飘然，整个人已经醉眼朦胧。
这时，嘉木迷蒙间，看见叶迦王推开身旁美姬，走到她身旁，隐隐约约听他柔柔道：“严姑娘，你知道小孤城进出的秘密，对吗？”
“小孤城？”她醉眼看向他，只觉得眼前这人影影绰绰，尤其是眉间那点嫣红，更如幻象，不由得愈加混沌。她一手托着自己昏沉的头，另一手朝他示意，将头凑近他耳边，“我只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小孤城的城主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他稍稍退后，蹙眉看向她。良久，忽然又笑着开口：“既然严姑娘远道而来，不知能不能赏脸为我跳一支汉人的舞蹈。”
嘉木愣了愣，笑：“可惜嘉木不擅长舞蹈。”
他却不以为然的样子，轻轻凑近她耳边，一只手抚上她的腰间：“严姑娘腰肢柔软，身姿曼妙，怎可能不会跳舞？”
说罢起身，从乐师处，拿过一把琴，遥遥朝她道，“我亲自用这把锦瑟为严姑娘伴奏，可好？”
因为酒意的缘故，嘉木并未在意刚刚他将手置于腰间的那种轻薄和暧昧，现下见他拿着锦瑟盘腿而坐，虽然意识朦胧，也知道推却不好，便起身摇摇晃晃走上前，拿过乐师手中的长箫，对他道：“我是真的不会跳舞，不过倒是略懂一些剑术，既然叶迦王亲自为嘉木伴奏，那嘉木就以箫代剑，表演一段。”
“好，本王正好对中原剑术慕名已久。”说罢，他笑吟吟开始拨弄琴弦，可那魅惑眼神却始终盯着我。
此时的嘉木确实有些混沌，手法脚步皆有些乱。但正如这叶迦王所说，她常年习武，腰肢柔软，如此这般毫无章法的武艺，随着他手指下的乐声，竟真的被她弄出了点醉舞的味道。
她正醉舞着，抚弄着锦瑟的他，口中忽然缓缓吟起汉人的诗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嘉木被这几话诗句蓦地唤回些神，脑子中不断出现各种场景，先是流云温润如玉的神情，而后又是小孤城中那双冷漠眼神，只觉心神不宁，手中长箫掉落在地，整个人也瘫软下来。
叶迦王见此场景，手指尖琴声也戛然而止，起身走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她揉了揉额头：“我好像真的醉了。”
他听罢，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笑我吟唱汉诗呢。”
嘉木迷蒙着眼，看向他，嘴里忽然呢喃道：“庄生晓梦迷蝴蝶。真不知道，我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还只是在做梦。倘若是梦，一觉醒来，我是不是其实还身在长安？”
他脸上的笑渐渐凝住，而她则从那双琥珀般的眸子里，看到自己似醒似醉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叶迦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