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之剑影兰华》青狐也九尾

44、第四十三章

　　阁楼的门紧闭着，展昭试着转动门把，却发现已经从里面反锁了。他运足功力侧耳听了听，叹道：“清如，开开门。是我。”

　　里面没有动静，也没有回答。

　　展昭又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想哭就大声哭出来。我在门外陪着你。”

　　里面仍是一点动静也无。

　　展昭黯然不语，靠着门慢慢坐下。他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从白天坐到晚上，饭也没吃，只偶尔温柔地开腔说些安慰劝导的话，然而里面总是毫无反应，若非他能感觉到清如的气息，那房间就像死了一样。

　　就这样过了一夜，直到展昭靠在门边迷迷糊糊地将睡未睡时，门把忽然传来了转动的声音。展昭惊醒，一翻身起来，那门就在他眼前轻轻开了。

　　君清如的模样吓了他一跳。惨白的脸色，长发凌乱，乌青的眼圈，红肿却呆滞无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苍白干裂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话：“我没事……”

　　“清如……”展昭心疼地伸出手，轻抚她的发丝，却骤然带下数十根发丝缠绕在指尖。展昭大吃一惊，放眼望去，就见一地的发丝从清如的脚下延伸至床边，枕头上铺洒着成片黑发。

　　“清如！！”展昭大惊，连忙抱住她，君清如两眼一黑，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

　　医院里，被紧急送来就医的君清如静静躺在病床上沉睡。不过是一天的光景，气色便转眼如将死之人。君文清都在床边照顾着，其余人则在病房外向医生了解情况。

　　医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郎，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高挑美丽，带着银边眼镜，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名叫立木小百合，是个中日混血儿。

　　“君清如有严重的抑郁症。”一句话将君家的男人都惊呆了。

　　“抑郁症？！”君父吃惊地瞪着两个儿子和女婿，“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

　　三个人面面相觑，展昭苦笑：“她也没告诉我们。”

　　小百合扶了扶眼镜，坦然道：“其实清如很早就在我这里建档了。治疗断断续续有将近两年。早先是因为研究南京大屠杀，对她的人生观、价值观，甚至对她有关人类本性的看法都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以后稍有好转。我那时曾劝她暂时放弃这个选题，她不同意。”

　　“但出乎我的意料，出书前后的她，情况比我预期得要好很多。至于原因，我想不用我多说。只是这段时间，她在尚未完全康复的情况下又继续投入了巴丹半岛事件的资料整理，引起了病情反复。而此后所遭遇的连番打击，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有多大影响，但实际已经开始摧毁她的意志。她其实，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坚强……”

　　几人不由黯然。

　　展昭微微皱眉，忧心忡忡问道：“这病严重时会怎样？”

　　“最严重的会自杀。”小百合平静道，“失去对世间万物的感知力，人变得麻木而冷漠，对外界冷漠，也对自己冷漠，说白了，就是了无生趣。随时随地都会自杀，很多抑郁症患者都是这样死的。”

　　几人又是一凛，君母有些慌了，眼泪唰地一下又流下来：“怎么会到了这一步？我好好一个女儿，怎么会到这一步？”

　　小百合叹道：“其实她上次来我这里的时候，我就劝过她暂停巴丹半岛的写作，她不肯，认为自己所遭受的痛苦跟当事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问题是那些资料过于骇人，她为了写好作品，整天将自己的精神浸淫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于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来说都难以忍受，何况是对她这样一个抑郁症患者？你们或许不知道，她已经整整半年写不出一个字了。这对她这样一个热爱写作的人来说是一桩致命打击。”

　　几人面面相觑，怔怔地沉默下来。

　　展昭一时间心如刀绞，却倍觉无力：“如今该怎么做？”

　　小百合沉默了一下，肃然道：“我的建议是让君小姐暂时离开这个写作环境，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去，这样可以避免进一步冲突，也可以让她暂时忘掉这些事，有利于她的精神恢复。”

　　“离开？”展昭与君不悔下意识地相视一眼，“去哪里？”

　　小百合沉吟了一下：“去哪里都可以，关键是一个让她可以内心安定、平静生活的地方。”

　　君家人面面相觑，怔怔地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