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火舞冰翔

3、03

　　03
　　不多时，赵玟掀开帘子唤众人吃饭去了。晚饭设在偏厅里，是山庄宴请客人的地方，平日里楚家三口人是和山庄弟子们一起吃的，今日谢琰来了，自然就例外了。
　　山间的秋季正是丰收之时，桌上的菜色甚是丰盛，都是些地道山珍。白斩的三黄鸡，文火慢炖的笋干老鸭煲，大灶蒸的饭捂肉，雪菜蒸的溪鱼，油冬菜炒的山菇，冬笋肉丝炒的黄韭，还蒸了一大锅玉米老南瓜番薯和芋艿。
　　谢琰自小过得清贫，常年吃的不外乎青菜萝卜，极少的时候才会添些肉。此时闻到菜香味，肚子不由一叫，谢琰立刻羞红了脸，自小的家教告诉他，这是相当失态的行为。
　　楚怀觞笑了笑：“琰儿在此不必多礼，当自己家便好。”说着便自己率先入座了。
　　楚非墨忙拉着谢琰应和着：“哥哥坐！”
　　谢琰道了声谢，便坐到了楚怀觞的左手边，楚非墨忙爬到谢琰旁边的凳子上，乐呵呵的坐着，两条小腿在凳子上晃啊晃的。
　　赵玟忙盛了碗饭递给谢琰，谢琰接过又道了声谢，待看到楚怀觞开始动筷才碰起饭碗低头小口吃起来。谢琰自小的家教讲究的是君子食而不语，故而这满桌的菜他也只挑一些吃着方便吃。
　　赵玟和楚怀觞相互看了一眼，摇头笑笑，赵玟夹气一块鸡肉塞到谢琰碗里，笑道：“琰儿别做客，多吃点。”
　　谢琰笑笑，点点头，示意自己这样便好。
　　楚怀觞开口了：“琰儿，这君子食而不语虽好，但缺了生气，一家人本该其乐融融，未必非要拘泥于礼法。”
　　谢琰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
　　楚非墨已经夹起一块饭捂肉，蘸了蘸酱油，甜甜的笑道：“哥哥吃。”楚非墨的手小小的，长长的筷子拿在他手里留出了很大一截，因而夹起菜来有些困难，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饭捂肉，谢琰忙伸碗去接，楚非墨更高兴了，站上凳子伸着筷子又夹了起来，谢琰忙拦住了楚非墨，赵玟也忙抱下了他，笑道：“尽会淘气，看看你哥哥，多学学。”
　　“哦！”楚非墨欢乐的应着，抱起碗来扒着饭子吃着。
　　谢琰也笑了，夹起一筷青菜放到楚非墨碗里，楚非墨不怎么爱吃青菜，平日赵玟要他吃点青菜跟喂药一样难，今天见是谢琰夹给他的，楚非墨立刻吃了下去。
　　赵玟立刻笑道：“看，果然是琰儿好，非墨都肯吃青菜了。”
　　谢琰被赵玟说得不好意思了，忙低头吃饭去，不过嘴角却还含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一家子高兴的吃完了饭，回屋里坐了一会后，便有人来告诉赵玟，谢琰的屋子收拾好了。
　　赵玟起身笑道：“琰儿以后就住东厢，阿姨带你去看。”
　　“哦？哥哥住东厢，那我住哪儿？”楚非墨插嘴道，楚非墨虽只有四岁但也已经一个人睡了，往日东厢是他的屋子。
　　赵玟刮了下楚非墨的鼻子：“你当然是和爹娘睡。”
　　“不要！我要和哥哥睡！”楚非墨抗议着。
　　赵玟摇头：“你晚上要蹬被子，会打扰你哥哥的。”
　　“哦！”楚非墨委委屈屈的应着。
　　东厢布置得同样雅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个小厅相互连通着，卧室前架了座竹制的屏风用来隔断。
　　谢琰带来的行李大部分都是他爹的藏书，帮忙收拾的人把放书的箱子整齐放在书架前，是想这东西还是让谢琰自己动手整理得为好。
　　山间的夜晚有点冷，赵玟把主屋的火盆子移到了东厢，又叫人端上了热水，让谢琰泡了泡脚。然后说了声早点休息，便拉着楚非墨走了。
　　楚非墨本还想玩会，不过娘亲一句哥哥累了，楚非墨便乖乖跟着离开了，临走时还给了谢琰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好好睡觉！”
　　谢琰找了本书坐在床里，看了一会便觉得困了，脱下衣服躺在被褥里才觉得这山里分外的冷。北方的这个时候已经起了地龙，外面虽冷里面怪暖和的，况且北方是干冷，不像南方的湿冷，能阴到骨子里。因为谢琰辗转反侧着，一直睡不着。

　　楚家三口待安顿好了谢琰，也准备歇息了。
　　赵玟边为楚非墨脱着衣服边对楚怀觞道：“夫君，你觉得琰儿这孩子怎么样？”
　　楚怀觞边解着自己的衣衫边道：“家教不错，人也俊秀，只是这行为举止呆板了点,不像他这年纪该有的。”
　　赵玟扑哧一声笑了：“我那个大姐夫啊什么都好，就是书生气浓了点，琰儿从小就聪慧，大姐夫对他管教甚严，从不轻易夸奖他，所以就成了今天这样子。”
　　楚怀觞笑笑：“望子成龙嘛，人之常情。”
　　赵玟倒是笑不出来了：“望子成龙是没错，可小小年纪就把人往无情无欲的呆木头方向教，真是可怜琰儿了。”
　　赵玟的话让气氛一滞，直到楚非墨拉拉赵玟的袖子奶声奶气道：“娘亲，哥哥很可怜嘛？”赵玟一听捏了捏楚非墨的鼻子，笑道：“就知道哥哥，有了哥哥不要娘是吧。”
　　楚非墨嘟起嘴：“才没有呢！”
　　赵玟抱起楚非墨往已经躺上床的楚怀觞怀里塞，楚怀觞接过，高高举起楚非墨，逗得楚非墨咯咯的笑。
　　赵玟继续道：“夫君，我求你个事，大姐有这个儿子也不容易，我们得改改他这脾气，我是妇道人家，不太懂外面事，不过我寻思着，大哥英年早逝多少和他那脾气有关系，我不想看着琰儿也走这条路。”
　　楚怀觞笑而不语，低头逗着楚非墨，官场这个地方，刚正不阿哪里会有生存之地，谢虞能活那么久已而是奇迹了，谢琰再这样倒就真是个悲剧了。
　　赵玟看夫君不回答，也不催促。她这个夫君啊，结婚前只道对方是个神仙般得人物，结了婚才知道，神仙哪里比得上他这个夫君。不光生得天仙似的，还文武双全，为人温文尔雅，很知分寸，心里更是明镜似的，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过了一会，楚怀觞才答道：“明日问问琰儿有何打算，是从文？还是习武？从文的话便去请个好夫子来，若有机缘，我亲自教他也无妨。若想习武，仙迹阁武学天下无双，不出几年他定有一番作为。”怀里的楚非墨已经被他逗得睡眼惺忪，赵玟一笑拉过被子躺了上来，轻拍着楚非墨的背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