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歌》白小五

1、I.无关幸福

　　将第一次见到hiroto的时候，他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只有一股像是使不完的热血劲，用力地在发光发热。
　　将回想起认识hiroto时的情景，他站在观众中，在很后的地方看台上的小个子少年挥汗如雨。很青涩的舞台，但很吸引人，像是夏日午后的雨水一样清新。Hiroto的头发有点长，绑了发带，稍稍有点下垂的眼角让他看起来更加年幼。将听见身旁的tora和nao商议著要拉他入夥。这个小个子的少年。将习惯性地侧了头微微地笑了。
　　Hiroto很健谈，使典型的东京长大的孩子，活泼，会调节气氛，也很会察言观色，同自来熟的nao很快就聊得很好，不久连tora都被他的直率收买了。将没有同hiroto说很多的话，可是说了句很重要的。
　　“我们在找吉他手，有兴趣一起玩麽？”
　　有礼貌地笑笑。
　　事后，hiroto总是说是被这个人的大眼惊住了才会鬼使神差地答应。
　　将把过长的刘海摆成不妨碍视线的样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盯著桌子上的样式简洁精美的请帖。
　　是过去交往过的女生，也曾经一度想要永远地在一起的人，现在终于成为别人的新娘。多可悲的事实。想起来，他们分手也是alice nine刚结成不久的时候的事情，而她也说过被他的眼睛迷惑了之类的话。她说他一点也不爱她，一点也不，因为他从未为她做什麽惊天动地的事，他不是她渴望的骑士。他无力地笑，如果他不顾家人的反对把她带走，他又真的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幸福麽？那时的他也只是个20出头，仍在靠家人的穷小子而已，难道把她带走却保证不了她的未来，就是爱了麽？他仍是固执地认为，既然没有未来，还是放手的好。他为了她好，他以为她知道。
　　手机在振动，是tora的电话。
　　“喂，难得的假日，一起出来喝酒吧？”
　　将侧头看了看桌上的电子鈡，11：21。虽说是有3天的假期，但是这样的作息也是不应该吧。
　　“呃，我不想出去，你们开新点吧。”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hiroto的声音，将不禁莞尔，果然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啊。
　　“那麽算了，啊，hiroto说……”
　　后面的话没有聼清，电话就断了，估计是没电了吧。将伸了个懒腰，决定再玩一下游戏就去睡觉，是否参加婚礼的事，明天再想吧。
　　可是游戏打到一半，门铃却响了，将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开门，看见hiroto兴高采烈地提著一大袋零食咧开嘴冲他笑。
　　“怎麽了？”
　　著实是有点惊吓，将不知要怎麽反应，瞅一眼鈡，12：46。
　　Hiroto大大咧咧地进屋，脱鞋，把本来就不大的房间更是塞得满满当当。可是将就是没有办法让他出去，尽管他现在已经困了。
　　“呐，将君，你已经睡下了麽？”
　　半晌，hiroto发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将是T恤和运动裤的睡衣，神情有点恍惚。Hiroto叹了口气，心想该怎麽办呢。
　　“嗯，没关系，我在玩游戏。”
　　好脾气地笑笑，指著白色床单上正闪著光的PSP。Hiroto挤了挤眉，把外套脱下放到椅子上。
　　“那我在你家睡了~”
　　大大的smile，将无奈地摇头，果然是没有办法拒绝这个孩子的任何点滴，把hiroto早就留在他家的衣服递给他，再把这个小个子少年推到浴室。
　　带著一身酒气的hiroto在浴室裏好好地洗澡，想起和member们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
　　刚结成的时候同member们还不是很熟，只记得小原一将这个家伙总是微笑著站在后面，偶尔说一两句有建设性的话，有时觉得他比nao更像leader。可是，可是到底是什麽时候开始，会习惯性地在人群中搜索他的身影呢？是同将熟络了以后麽？不，不是。似乎是更早些的时候，从他的第一个微笑开始，hiroto就发觉自己被一张名为恋的网罩住，再也爬不出来了。Hiroto望著镜子中湿透了的自己，硬是展现了一个元气满满的笑。Hiroto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就是因为将说很喜欢他元气满满的模样，他就真的时刻把自己装成精力十足的模样。Hiroto用将的毛巾搓干自己乾枯的短发，将的沐浴露是乾净的海洋味，hiroto很喜欢这味道，就好像永远都不会腻一样。
　　“将君，要看DVD麽？”
　　Hiroto盘腿坐下，翻著刚才放下的一大包东西。他租了新出的电影，是个很旧的爱情故事，主人公是不被允许相爱的人，可是却很不幸地爱上了对方。哪怕如飞蛾扑火，也要到对方的身边去。那些奢华的爱，那些糜烂的爱，那些绝望的爱。
　　将点点头，保存了进度。
　　“可是，你不困麽？”
　　Hiroto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将的神情像是累积了。Hiroto把零食放到桌子上，注意到了那张精致的卡片。
　　“将君，这是……？”
　　后面“像请柬似的”被他吞了回去。
　　“呃……请帖呢，过去的女朋友的婚礼。”
　　将抓抓有点淩乱的金发，苦笑。正是因为这张小卡片，我才烦恼了这麽久……将在心裏暗暗叹气。
　　“将君在苦恼？还是喜欢她麽？”
　　Hiroto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想也不愿意知道答案，他现在已经受伤了，笑愣在了脸上。也对，将是男人，他会爱上女人，而不是同样是男人的自己。Hiroto心想。但是他仍是要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是的，他一点也不想聼，不愿知道那个要同别的男人结婚的女人在将的心裏有多重要，人都是自私的不是麽，只是这一点，根本不过分吧。
　　“说不上喜欢，只是仍有点不舍……”
　　烦恼憋在心裏太久了遇到人便怎麽样都想要说，将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告诉hiroto自己的事情，可是他就是说出来了。果然，情绪是要一个出口，但是将不只自己的出口在哪裏。
　　“忘了她吧。”
　　Hiroto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将觉得自己没有聼清楚。
　　“嗯？”
　　“如果不喜欢就忘了吧，婚礼也别去了。”
　　声音放软了点，hiroto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志气，为什麽就不能鼓起勇气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的话呢？
　　“曾经约定一起到老的人突然站在你面前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许诺，说要无论贫富、伤病、灾难，都不离不弃……我连个问候的机会也没有，她就在我眼前成为别人的永远，hiroto，我不愿意这样。”
　　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神奈川的海边麽，为什麽连这个承诺都无法实现。
　　将苦笑，自己果然无法给别人带来幸福。
　　“喂，你不会是想哭吧？去截新娘也不行！”
　　Hiroto很想很想对他说以后我也会同你一起老去，不离不弃，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於是他仍是要装著一副开朗的样子，连自己的情感都要藏起来。
　　“没有~你别乱猜。不是要看DVD麽？”
　　将别过脸去笑，hiroto噘了下嘴，发出“啧”的声音。
　　“你会哭的！还是睡觉吧，我困了……”
　　说著，hiroto钻进被窝裏，大大地打著哈欠。
　　“你才会哭。”
　　将揉了下已经缩到被子裏的hiroto还没有干透的头发，顿了一下，下床去找电吹风，找到后再把hiroto拉起来。
　　“喂，你不是困了麽，将君？”
　　Hiroto抱著被子，不愿意动。
　　“你头发没干啊，笨蛋。”
　　再扯hiroto，发觉他完全不动后，直接插了电，用热风朝hiroto的脑袋吹去，突然觉得他很像家养的宠物，有保住他的冲动。
　　“喂喂喂……”
　　“坐好。”
　　Hiroto皱著眉头转身，极不情愿地爬起来，让将帮他把头发都吹干了再倒下去。
　　“hiroto……”
　　将轻声唤，卷了他被子的小个子却没有动静，连答应都没有，似是睡着了。将苦笑，只好再去取一床被子，关灯入睡。可是他不知，背向他的hiroto咬紧了唇，不能够发出声音。
　　他的心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这是不被允许也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hiroto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越来越喜欢这个人。喜欢将说话时的神态，喜欢他发呆时的表情，喜欢他犯错误时的小动作……将的全部，他都喜欢，哪怕这是多麽不被允许不被祝福的情感，他也甘之如饴。这，是否可以称之为爱？若是可以，他已经爱他深入骨髓，无法自拔了。
　　Hiroto睡得很沉，却在睡梦中，看见将同一个陌生女子的婚礼。她挽了他的手，穿著纯白婚纱，在神坛前说“我愿意”……hiroto在惊慌失措中挣扎著醒来，发觉眼睛乾涩疼痛，天只蒙蒙，身边是熟睡的将。他呼吸均匀，像是幼儿一样无害的睡颜。Hiroto俯身，轻吻他的唇。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