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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井中女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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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之人岂会不懂宋娴言语之中的意思,他只能祈祷事情不要像自己想的那样。
几人赶到九华院时,大门敞开,洛清瑶坐在门口台阶上,天色已晚,她耷拉着脑袋,在看宋娴她们回来时像只小狗一样扑向宋娴。
“清瑶,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来玩没赶上学堂宵禁,这不是没处可去了就想着来九华院住一晚,跑过来才发现你们都不在。”
宋娴带着男人往里面走,他们越过议事厅到达后院停放尸体的房间。
谢淮安推开房间门,男人站在门口眼神迟疑。
“怕?”
男人点点头:“嗯。”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这地方停过太多尸体本就阴森森的,现在还未掌灯又是半夜,看起来的确有点诡异,谢淮安先进来点亮蜡烛,随后冲着他们挥挥手:“这会儿不怕了吧。”
“不是,我是怕……”男人犹豫片刻后还是进来了,他声音在看到尸体后越来越小,“怕她真是云儿。”
宋娴掀开盖在尸体上的布,与其同时,男人像是泄了浑身力气一般跪在地上。
尸体放了这么多天,伤口处已经有了些许腐烂,男人没有分毫嫌弃地抓住尸体的手腕:“云儿,你怎么……”
看来是这个男人的夫人没错了。
终于有线索了,宋娴把人带到议事厅,端木剑等守卫纷纷掌灯,守在九华院院子里。
尸体被他们从公廨搬到了议事厅最前面。
“说说,你怎么确定她是你夫人。”
男人先是擦了一把眼泪:“她是我夫人我岂会认不出,云儿耳后有一颗红痣。”
主簿在一旁一五一十记录着。
“我叫蓝庭,来自渝州,自小跟着师父学习灵雀舞,来到盛京城之后我便在仙音坊混口饭吃,云儿本是醉春楼艺妓,三年前我用全部身家为她赎身,在师父牌位之下与她成亲,颠沛一生我以为我终于有了一个家。”
“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赚钱上了,我本打算赚够钱就带着云儿回渝州,在那里我们可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铺子,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她失踪那天,是师父的忌日,她说她出去多买点菜好好纪念一下师父,我们的孩子快生了,说好的……”
蓝庭声音哽咽,说到后面更是放声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一只手强撑着身体,整个人瘫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种情况,宋娴听着心里也怪不舒服。
她咳嗽一声后询问道:“云儿平日里有没有与他人结仇?”
“没有,云儿温柔脾气好,我们住在京郊,旁边连个邻居都没有,她除了偶尔出来买菜之外,几乎不和人交流。”
没有仇人,那怎么会出现在客栈后面的井中,还被人毁了容。
她低着头翻看卷宗和验尸记录:“凶器是什么还没确定吗?”
说起这个谢淮安就犯难,他如实回答道:“死者腹部遭受重击导致落胎,击打腹部的凶器我这几日做了对比,一点眉目都没有。”
说着他揭开白布,死者肚子上有一串很是奇怪的花纹,宋娴来到跟前俯身看了看。
被重击的地方产生大片淤青,一般来讲按照淤青形状就可以分辨出凶器是何物,可现在这形状也太奇怪了点。
只见发青的尸体上有大小两串连在一起的花纹,像是花瓣一样,瓣瓣分明。
宋娴紧皱眉头,在她印象中没有哪种凶器会是这个样子。
“哎,好眼熟啊!”洛清瑶扒拉开谢淮安站在尸体边上,她学着宋娴的样子弯腰看了看,“这个形状很像一个东西。”
“什么?”
洛清瑶有点不好意思地撩起她的罗裙,露出里面的鞋子:“像我的鞋子。”
宋娴低头看去,洛清瑶脚上的鞋子鞋头高高翘起,的确如花瓣一样。
“脱下来我看看。”谢淮安开口道。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宋娴,一个是一直默不作声守在门口的端木剑。
“你是公主,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男子的面脱鞋?”端木剑快步上前挡在洛清瑶面前。
“用不着你管。”洛清瑶推开端木剑,起手就要把鞋脱下来给谢淮安。
两个人拉拉扯扯,宋娴无奈地叹口气,她扯开两个人:“你俩别闹了,端木说的没错,你是公主怎么能随随便便脱了鞋。”
“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洛清瑶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脱了这鞋。
宋娴拉住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拎了起来:“这样吧,你踢我一脚。”
什么?
谢淮安明白宋娴的意思,就公主那双鞋,一脚下去肯定会留印子,通过对比印子就能判定。
现在时间紧迫,除了脱鞋也确实只有这一个办法。
洛清瑶摇摇头:“不行,宋姐姐不能受伤。”
“我来,踢我吧!”端木剑自告奉勇上前。
他还想说什么,洛清瑶转身冲着他腿上就是一脚。
完事儿一个人抱着脚,一个人抱着腿呲牙咧嘴在旁边叫唤上了。
“疼死我了!”洛清瑶狠狠剜了端木剑一眼,“让你平时多吃点,一把干骨头还怎么保护宋姐姐。”
端木剑吃了哑巴亏,只能咬咬牙忍着听洛清瑶骂他。
这大半夜的,宋娴头都大了:“你这下脚也太快了,尸体受伤部位是在腹部,方向不对也会有一定偏差,你踢端木的腿不顶用啊!”
闻言,洛清瑶回过头指着端木剑:“赶紧蹲下,再吃我一脚。”
“不用不用。”谢淮安及时阻止了这场闹剧,“腿上那一下就够了,花纹又不会变。”
他蹲下身子挽起端木剑裤腿,然后又取出帕子捂上鼻子,在确定花纹是一样后,谢淮安迅速起身,把帕子丢在端木剑身上。
“怎么样?”端木剑迫切地问道。
谢淮安先是点点头,然后面带微笑看了眼端木剑:“你是不是没洗脚?”
“啊?”端木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天太热,我跑了一整天有点味儿也正常,再者说我一个大男人,脚臭怎么了?”
“也不怕熏死人。”
谢淮安重新把尸体盖好,连同胎儿尸体摆在蓝庭面前。
打更声再次响起,天边泛起鱼肚白,厅内的烛火也都灭了。
宋娴活动了一下筋骨后对谢淮安说道:“你先回去洗漱,咱们去查一查这鞋子的来源。”
“不用查,这鞋子盛京城只有一家贩卖,这种花纹的鞋是上个月的新品,买的人并不多。”洛清瑶叉着腰有些小臭屁道,“我可是那家店常客。”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宋娴也不去洗漱了,她拽了拽衣角迫不及待就准备出门。
谢淮安抬脚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这个时辰人老板还休息呢,咱们累了一个晚上,不如先各自休息两个时辰,等店铺开了门咱们再去也不急。”
“也行。”
收到命令后,九华院守卫在端木剑的带领下暂时休整,宋娴带着洛清瑶回了房间。
谢淮安先是把蓝庭打发走,他将尸体重新安置好后也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宋娴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案子一天不结,她就一天难以入睡。
“宋姐姐,你身上钻虱子了?”洛清瑶坐起来,上手就要扯开宋娴衣服瞧瞧。
“没有。”
“那你怎么滚来滚去的?”
宋娴没说话,重新背过身子后缓缓闭上眼。
两个时辰后,辰时三刻,宋娴准时准点起来。
一番洗漱后便带着众人出了门。
洛清瑶打着哈欠跟在众人后面,难怪师父说九华院日子不好过,她今天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到了铺子后,老板一看是宋娴,毕恭毕敬给她腾了地方:“宋掌事前来,是要买鞋?”
“不是,我来是想问问你,你店里都有谁买过这样的丛头履?”听到宋娴的话,洛清瑶主动把鞋子鞋头露出来让老板看了看。
“这个呀,只有公主和宫里几位买过。”
“再没别人?”
老板先是愣了愣,又抬起头:“有,还真有一个,前段时间有一个夫人过来买过这双鞋,她应该是锦州人士,怀有身孕。”
“你怎么知道她是锦州人?”
老板笑嘻嘻地回答:“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顾客一开口我就能听出她是哪里人。”
锦州人士还怀有身孕,这让宋娴瞬间想到一个人。
吴雨霏。
可是吴雨霏和云儿会有什么关联呢?
宋娴接着问道:“关于这个女子,你还记得什么?”
老板皱眉道:“她傲气的很,说夫君是什么大人物,她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她还逼着我媳妇跪下给她穿鞋。”
“除了这些,她有没有说她夫君是何人,或者是家住哪里?”
“她夫君是何人我不清楚,但她住在京郊。”
谢淮安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她住在京郊?”
“实不相瞒,那天她逼着我媳妇下跪,我一时犯糊涂想给她点教训尝尝,于是就跟着她到了京郊,可我突然想到我上有老下有小,要真出了事,我们一家子人不得饿死。我也就掉头回来了。”
京郊?
蓝庭和云儿家就在京郊,这个买鞋的女人也在京郊。
看来,还得好好查一查。
如果这个买鞋的人就是吴雨霏,那么宁海肯定有鬼,还有那只莫名其妙出现在井口的鞋印,也是奇怪。
疑点重重,时间金贵。
“端木,你带人去京郊守着,重点看有没有吴雨霏的踪影。”
“可是,我们不认识吴雨霏啊!”
宋娴顿了顿:“那就多注意有孕之人。”
“好!”而后,端木剑带着一小队人马朝着京郊走去。
宋娴带着谢淮安和洛清瑶第三次光顾安定侯府。
管家像是习惯了一样,直接打开门把他们迎了进来。
“菲菲呢?”
“小姐和姑爷在后院赏花呢!”
闻言,宋娴三人便朝着后院走去。
三人匆匆忙忙,一时没看的迎面撞上来的小丫鬟。
小丫鬟倒在地上,怀里抱着的鞋子也因此掉了出来。
宋娴一眼就看的鞋底花纹,还有上面沾染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