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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审讯 ...

  •   地牢里光线幽暗,甬道里摆放一排烛台,豆大的火苗被阴风吹着四处摇曳,照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祝长安本是美人,冰肌玉骨,肤如凝脂,尤其那一汪盈盈秋水,趁着淡淡青山,观之如远山芙蓉。

      可如今斑驳烛火映在脸上,莞尔一笑时反倒像是阎罗殿里摄人心魄的罗刹。

      刘氏吓得瑟瑟发抖,跪在蒲团上磕头不止,牢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甚至爬出来,抓住祝长安的衣袖,涕泪横流。

      与母亲的慌乱不同,马芳却显得极为镇定,他漫不经心地抬头扫了一眼来人,尤其看到一袭碧绿罗裙的祝长安格外不屑。

      “就凭你也能送老子上路?”

      他挑着眉,翻着眼皮戏谑不止:“太子果然是脂粉堆里厮混来的,被亲娘压在头上也就罢了,连个小娘子也能替他做主了。”

      听着儿子满嘴的狂言沸语,刘氏赶紧按着他的脖子让他下跪磕头。

      可那马芳却像一匹倔性子的野马,高昂着头颅怎么也不肯低半分。

      祝长安并不气恼,从圣人登基以来,这样的话,她听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马芳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说话倒比那些酸臭的腐儒们更有意思。

      他把圣人和祝长安归为一类人,祝长安险些乐开了花。

      “虽然知道你在夸我,但我还算有自知之明,怎么敢和圣人相提并论?”

      马芳被她一句话噎住,震惊到双目微睁,嘴里嘟囔着刚想骂两句难听的话,祝长安一个眼色甩出去,侍卫立刻从地上抓起一把稻草,卷了两下塞进他嘴里。

      自被关押到地牢以来,刘氏母子吃喝拉撒都在地牢里解决,这稻草不仅沾了地上的潮湿,还泛着一股隐隐的腥臊。

      地牢里的人都是老刑狱,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那侍卫动作虽快,但很有章法,直接把稻草压在马芳的舌苔下,堵得他口水直流,嘴里的东西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一个自诩高傲的人在女流面前狼狈至此,他看着祝长安目眦尽裂。

      不过祝长安没有心情欣赏他这副惨状,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帛书。

      “殿下教令,既然你一心想与令尊共赴黄泉,如此孝顺,同为人子殿下没有不允的道理,是以命我赐你死。”

      随意说完,她挥手朝身后示意,陆平川立刻带人上前一步,直接将马芳的四肢分开绑住。

      一个手持药箱做书生打扮的人从众人身后走出来,打开叮铃咣啷的盒子,露出里面一排整齐的刀片。

      这些刀按照大小依次摆放,最大的也不过掌心般长,最小的如指甲盖般方圆。

      书生拿着一把中刀在马芳脸上比了比,像是试手一样在他耳下削掉一块皮肉。

      “唔!!!”

      看到书生打开药箱时,马芳早已经吓得浑身发颤,耳下一块皮被生生削去,他疼得龇牙咧嘴,鲜血直流。

      书生随手把削下来的肉丢在地上,刘氏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母子连心,马芳被堵着嘴只能含糊不清地哭着,她这个做母亲的比别人剜心还要疼。

      刘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跪在儿子身边恳切地求道:“儿啊,你就招了吧,不是我们的钱财我们也守不住啊,娘已经没有你爹了,不能再没有你了呀!”

      马芳疼得冷汗直流,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书生也不耽搁,单手掀开他的衣领,用一把两寸长的柳叶弯刀再削掉他颈后一块肉。

      那块皮被活生生削了下来,薄如蝉翼,用烛火照着还能透出光亮。

      此时马芳已经疼得挣扎起来,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献血按不住他。

      刘氏心痛如刀绞,捂着胸口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自知求马芳没用,转身去寻一副看戏姿态的祝长安。

      “小娘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饶了我儿子!你我都是女人啊!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母亲!”

      她手上摸过马芳的皮肉,鲜血染在祝长安的裙摆上。

      祝长安不为所动,甚至后撤一步,刘氏还想追出去,却被陆平川隔在中间。

      “我虽非人母,也有母亲教养,自然懂得你的一片慈爱之心,”祝长安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样,只是佛口说出来的话却愈加凉薄:“只是我也是奉命行事,殿下铁了心要查马场遇刺一事,你的丈夫深陷其中,你的儿子也不清白,你让殿下如何肯放他?”

      刘氏听懂了声音,哭得更是肝肠寸断,还没等她扶着地哀嚎出声,那书生又接连剥掉两块皮肉,甚至其中一块还削成了梅花的样子。

      马芳的嘴唇比脸还白,眼白突出,几乎要昏过去,书生眼疾手快,取出两根银针插在他头顶,疼得他被迫清醒过来。

      “刺杀储君是谋逆大罪,本来应该诛你九族,好在殿下宽厚,愿意放过你马家的亲眷,只不过要削你三千六百刀,凌迟处死!”

      他刻意咬重最后四个字,那母子二人几乎绝望。

      三千六百刀,如今才砍下四刀,马芳不知自己还能挺住多久。

      他脑中混沌地转着,在第五刀贴近脸颊的时候突然大吼一声,使劲点了点头。

      祝长安示意侍卫把他嘴下的稻草拔出来,马芳甚至来不及把气喘匀,哆嗦着说道:“是英王,是英王命令我父亲潜伏在太子的马场里,也是英王命令我父亲联络那些人造假东宫的账目,我手里还有一份名册,不要杀我!”

      他恐慌到瞳孔收缩,脸上的青筋扭动着。

      祝长安冷静地看着,并不如马芳料想中那么期待。

      半晌无人说话,马芳心里的石头越来越沉。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手上攥着足够的证据就能够和太子谈条件,到时候莫说是保下性命,就连那些金银财宝也不会损失。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还对自己百般容忍的祝长安今日突然发狠,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

      莫不是他们已经拿到了证据?

      “你的话已经不足为凭了,”祝长安把玩着手上一枚戒指,碧玺趁着她肤色雪白:“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又如何呢?”

      后来马芳恐吓祝长安,只要到御驾前自己随时可以翻案。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

      马芳突然暴怒,仿佛被人看穿。

      祝长安的目光停留在刘氏身上,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

      “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母亲,她代你上殿。”

      马芳的脸色变了几顺,突然略轻松地点了点头。

      “好,但你们要保我性命。”

      果然,有了筹码的马芳又是一副高傲的姿态,可惜他没等来祝长安的讨价还价,只等来生后白衣书生的轻嘲声。

      “忘了告诉你,刚刚插入你头中的两根银针有剧毒。”

      祝长安半蹲着平视他:“现在是我向你提要求,此毒三日内发作,中毒者七窍流血而亡。”

      “你母亲上殿,在圣人面前把该说的都说了,该交的也交了,我就给你解药。”

      马芳怒极,面目狰狞:“你就不怕我甘愿赴死吗?”

      “那不正好?”祝长安施施然站起身来:“本来也是要处死你的,只是毒发而亡,有些便宜你了。”

      她说的无心,像是打发趴在身上的楼蚁一样,轻飘飘地转身离去。

      马芳一时间又有些拿不准,不敢贸然去赌太子到底知道多少。

      从地牢里出来,被头顶上的太阳晒着,祝长安狠狠打了个哆嗦。

      陆平川带着刘氏去取马芳口中所说的那份名单。

      祝长安独自在前面走着,白衣书生提着药箱在后面追。

      “有劳山先生走这一趟。”

      山之岚淡然一笑:“哪里!殿下吩咐,在下定然要来,既然事已办妥,在下先行一步,向太子复命。”

      两人错身走开,祝长安闻到山之岚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她用团扇扇了扇,看着那抹与宫墙格格不入的背影,心中满是玩味。

      既然有人去复命,她自然乐得清闲,慢悠悠回到住所,想换掉这身被血污沾染的衣裳。

      可巧这会儿来的不是时候,正看到若水与李衡拉拉扯扯。

      祝长安有些头痛。

      对于若水,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

      起初只觉得这丫头愚笨,做事也不仔细,在她身边万万留不得。

      有了云珠一遭事,她忽又觉得这丫头虽很粗心,但胜在心眼儿不坏,若是往后能好好待她,没准儿也能收为己用。

      结果这番想法刚刚蒙上心头,一出好戏看得她又有些犹豫。

      “李衡哥哥,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靴子,你快试试!”

      “好妹妹,这可使不得,我怎么好收你一个清白女子的靴子?”

      “我就爱送你一双靴子又算什么?你权当是收了个小妹妹吧!”

      若水强硬地把靴子塞进李衡怀中,不等对方拒绝,直接撒腿跑开。

      祝长安躲在一棵柳树后,看着那傻丫头跑远,李衡一个人站在路上怔愣半晌。

      就在祝长安以为他也会抱着靴子转身离去时,不想他竟然随手把若水的一片心意丢进了湖水中。

      只听“砰”得一声,池面上溅起半丈高的水花,可惜那傻丫头喜滋滋地跑远了,脸上还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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