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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真太子乔装见假千金 ...

  •   住在虞府已经一月有余,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她吃了个遍。她还把府里转个遍,又想办法多出府了几次。

      为了收寄云州的信件,特意在府外花钱收买别人帮她寄存信件,她出来时就能想办法拿到。

      往日她都在夜里写信,今日她在白日写,写的字有些飘逸,很顺畅的从头写到尾,写完后她拿起来欣赏一番然后铺好,捧着头盯着信纸晾干。

      门口有婢女走进来通报。
      “姑娘,六姑娘来了,说来看您。”春江声音脆脆的。

      虞柳连忙把信纸收好然后请人进来。

      门口进来了一位瘦瘦小小的女孩,正是虞府六姑娘虞清茗,她像是怕压脑袋,头上只戴了绒花和一根钗子。
      虞柳在这之前与她只见过几面,打过招呼。

      听说这小妹身子羸弱,除了常吃的补药,还经常得些小病喝药。
      一个月吃药就得吃三十五两银子,令她咋舌。

      虞柳看她这小身板觉得怪可怜。“你怎么来了,我听府里人说你前两天身体不爽利请了大夫来瞧。”

      虞清茗露出笑,左脸上多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我每每天气转凉都如此,习惯了,吃两副药就好全了。”

      秋敏让人把甜汤端上来给两个姑娘吃。
      “炖的是梨汤,你前些天咳嗽正好喝点。”虞柳说。

      喝了两口虞清茗开口:“其实我来是想问你下月初去不去庙里上香,就在京城郊外的山上。
      “山上栽了许多晚秋开花的桂花树,这几日赶着附近庙会结花苞了,是不错的景色。”

      虞柳听见桂花二字愣了一瞬,梨汤里的燕窝被她的调羹舀起放下,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可以把手上的信寄到云州的机会。

      “好啊。”她回。

      此后,虞柳老夫子和老嬷嬷教导中等待去庙会的日子。这两人都是虞昌律派来的。

      虞柳把考教她的卷子交给先生,先生看了之后,眼睛和眉毛皱到一处。
      他那拖长的像朽木的声音批道:“四书五经略懂一二,女德女戒分毫不知。”

      虞柳十分冤枉,她是看周允生学的什么,跟着学了才稍微识文断字。

      “本朝虽民风开放,不拘女子日日在家,但作为命官之女还是要严于律己。”
      先生给她留下她一堆的书籍,嘱咐她好好读一通。

      老嬷嬷气势比先生还足,拿着戒尺纠正她的站姿和坐姿,走路也要训,吃饭也要训,拿自己的眼睛看东西居然还要训。
      “四姑娘,你长着一张好脸,举止却没什么规矩,没有大家风范。”

      老嬷嬷一天能说道她好几十次,她一开始还气,现在虞柳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只唯唯诺诺称是。

      不过她心中反骨不减。

      苍天可鉴,在谷家住的那条街上,她绝对是最姑娘的姑娘了,穿最好看的裙子戴最漂亮的花。
      姑娘们爱和她一起玩,未婚配的男子对她暗中倾心,婶婶伯伯们也总爱夸她。

      嬷嬷真是眼拙,她小柳儿怎么也算是颗珍珠,怎么能是鱼目呢!

      虞柳一边想一边双手合放在裙上,僵直着腰坐在凳子上被老嬷嬷训。
      忍一时风平浪静,虞柳能屈能伸不和她犟嘴,怕被穿小鞋,之后去不了庙会。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些日子要去庙里,虞柳一大清早起来盥洗时感觉神清气爽,不像往常早起萎靡不振。
      快要坐进马车,虞柳看见虞清茗系着披风。

      虞清茗看她一身轻便衣裳不好意思的说:“我身体不好,爬不了山,你要嫌累不若同我和姨娘一起做轿子上山。”

      虞柳不在意道:“我和我婢女一起就行,这些天一直在房里闷坏了,我可得好好走走。”

      没了姨娘看着,她带着婢女半道脱身,那信不就能更顺利的送去了吗,这倒是歪打正着合她意。

      中间的马车里坐着虞柳和虞清沅,两人带的婢女也在车内,好在车内足够宽敞。

      虞清沅坐在虞柳对面出声道:“先说好,我可不和你一起上山,我和我表姐约好了。”
      “不用你操心,我肯定不跟着你。”虞柳回她。

      山脚下的不远处有镇子,这也有桂树,零零散散几棵栽在四处,闻着很香,可想而知山上那片桂花树一齐开放该更是壮观。

      一丝丝桂花香味钻进马车里,虞柳耸了耸鼻子,喝了一些茶水把那香气压下去。

      站在山脚阶梯下时,她隐约感觉到上面有层层叠叠堆砌后向下俯冲扑面而来的气味,全是桂花。

      虞柳向阶梯踏上第一步,她故意走的慢悠悠的,好像在欣赏周围的风景。
      虞家其他人很快把她甩在后面,她身边只有秋敏和小丫鬟春江。

      还不到时候。
      她要找一块看着有点特别的的地方,让秋敏去把信件交给事先收买的人,她则在这个地方等秋敏。

      虞柳不停打量周围,沿台阶穿进桂花林。最后她看见陡然截断的一处山形,决定在那里等秋敏回来。

      那片上下错开的地也栽种桂树,许是怕边缘的泥土塌陷到下面去,有人用大块石砖在截断边沿围一层。
      上层平坦的地面像一个园子,进去走几步路才发现地上还铺了石板,大概是怕人都往这里走,前面的石板被卸掉了。

      春江把地上最上面刚刚掉落的桂花捧在手上,冲着虞柳抛出,桂花也不像寻常花瓣飘落,而是像星子一样撒到虞柳的裙摆上面。

      她的裙摆不长,桂花落在她身上又重重掉到地上去了。

      “仙女散花。”春江笑的可爱,边喊边撒。

      春江才十二岁,平日在府里被院里的姐姐拘着,这会才有了小丫头的活力。

      虞柳笑着问:“你是哪里来的仙女给我散花。”

      春江摇摇头,看着虞柳说:“不对不对,姑娘是仙女。”
      虞柳弯腰拿了点桂花,洒在春江裙上说:“你也是仙女。”

      桂花停在裙上的褶皱里,春江看了看很高兴。
      虞柳靠着外边的树走,见春江蹲在地上又准备要撒桂花,连忙往前小跑几步说:“仙女当一次就好了。”

      “再撒一次。”春江追在后面。

      虞柳笑着往前躲,时不时后看,一个没留神肩膀撞到一棵不那么大的桂树,春江撇下桂花跑来看她。
      桂花树上的花朵被撞得纷纷往下掉,还没来得及感受肩膀的疼痛,虞柳就听见有人“哎”了一声。

      声音是从截断下一层传来的,虞柳忙走到旁边看,只见她撞到的桂树紧挨着下一层地面,那有两个人在那里顶着一头橙黄的桂花。

      “真是对不住,连累你们二位被桂花浇了一头。”虞柳不好就这样俯视这两受害者,弯腰撑着膝盖和人道歉。

      衣服堪堪恢复整洁的那个人抬头向虞柳看去,手上仍在整理衣物,看见虞柳的那刻却僵住一瞬才缓慢动起来。

      像又不像,虞柳和虞涟霏有六七分像,第一眼险些认错,再看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虞柳看清他的脸,是十分俊美的翩翩公子,身着青袍唇满如霞,面若白玉,脸上不见什么怒色,一副淡然温润的模样,看得出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

      那公子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眼睛清涟涟就这么望着她。

      虞柳笑说:“你这样看我,像是在哪儿见过我似的。”

      “我想应该是的。”他语气柔和清雅,“我这月去过登望茶馆。”
      虞柳说:“是吗?我可真去过,也许你见到我了,可我却没看见你。”

      回归本来,虞柳又和他道歉:“不过这回真是对不住,害得你和你同伴头上全是桂花。”

      另一人低眉顺目看了眼自家主子说:“不敢当不敢当,小的只是个下人,当不起姑娘您这声。”

      公子向那墙石砖走近两步,离虞柳那边更近。

      视线从虞柳脸上转移到她发髻上,他温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道歉不必,只不过姑娘头上也有些桂花需得清理。”

      虞柳听罢,连忙摸着发髻直起身子,零星几朵桂花从她发髻上滑落,骨碌几下抛到下面砸在他鞋上。

      这点小东西砸到他本应没什么感觉,他却下意识般,低头看了眼脚下一地桂花,砸到他的那朵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虞柳示意春江看看自己身上如何。

      “没了没了。”春江绕着她周围转了两圈说。

      那公子仰着脖子看着上面两人摆弄衣裙。
      虞柳看他这样子笑道:“你这样看不嫌脖颈酸吗?”

      翩翩公子拱手:“姑娘样貌好,是我盯着姑娘看唐突了。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虞柳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戏弄他:“你问我是哪里人就不唐突了?”

      那公子没被闹得脸红,倒也接得住话:“我不过听姑娘口音不似京城的,一时好奇问了。”

      “不过姑娘说这话,我也想唐突一回问下姑娘名讳。为表诚意,鄙人穆姓,单名一个庭台的庭字,是京城人士。”沈睦廷面色如常地撒了个谎。

      虞柳又蹲了下来,裙摆伏在桂花上,身上还有馥郁芬芳,让沈睦廷分不清是她身上的味道,还是桂花的。

      虞柳美目流转,灵动狡黠,思索一会后她道,“我姓谷,单名柳,之前家在云州,不久前来了京城。”

      春江茫然地看了看虞柳,最后闭上嘴什么也没说。

      “谷姑娘。”沈睦廷向她拱手,提起了云州,“原来姑娘是云州来的,我曾在云州停留过,那里的鲥鱼味美,还有道名吃叫百梅。”

      “你还吃过百梅?在哪条街吃的?”虞柳起了兴致。
      百梅是云州一种小吃,多种不同的酸果腌制成梅子,配上一壶上好茶水,是奢侈而风雅的吃法。

      “我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梅子甘软。云州城内还有条四通八达的河流,我就在河中的船里吃茶。”沈睦廷说。

      他三两下便让虞柳同他聊得不可开交。聊了会,沈睦廷揉揉脖子提议。
      “我见谷姑娘在此处散步,想必也对朝山进香无甚兴趣,不若一起去山脚的镇上吃些东西。”

      他的提议却十分动人,虞柳在马车里颠簸了一路,除了酸杏果脯什么也没吃。
      可这叫穆庭的人不知底细,她还要等秋敏,虞柳便想推拒了。

      “姑娘!”秋敏提着裙摆从远处小跑过来。

      她走上来犹疑地看着穆庭和他旁边的小厮。秋敏年长,行事也更加稳重。
      得知前因后她走上去,不经意似的扫了下边两位,道:“我家姑娘性子顽皮,冒犯两位了。”

      沈睦廷说:“无碍,我同谷姑娘已说通了,只是刚才我同谷姑娘提及要去山脚小镇用点茶水吃食,歇歇脚。”

      虞柳摆手,“我家里人在等我一道回去呢。今日和公子聊得开心,若有缘再见面,我定请公子去和祥楼吃云州菜。”

      沈睦廷从善如流道:“哪里,原是我兴起请姑娘来喝茶闲谈,叨扰姑娘赏花观庙了。”

      “我瞧姑娘身边有奴仆跟随,想必家中也是不凡,说不准姑娘哪天真和我再在哪户人家宴上相逢,到时候姑娘莫要忘了请我去和祥楼的约定。”

      不过是一顿饭,再者相不相逢还不一定,虞柳丝毫没有负担,干脆利落地答应:“小事一桩,绝不会忘了,我记性一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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