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归》银河落九

2、第 2 章

　　洛邑见代若像个初生的孩童般小心翼翼地摸索自己、摸索世界，笑弯了眼。
　　“阿若，你好可爱。”
　　可爱？代若的眼中难得出现几丝迷茫，潜意识告诉她，这不是她熟悉的词语。
　　洛邑笑容更灿烂了，他抬起手，放在代若的发上，轻轻地抚摸着。
　　“阿若……”
　　洛邑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
　　“陛下，陈相求见。”
　　洛邑面上的表情愣了愣，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间带了些许苦恼。
　　“阿若，我现在有点急事，出去一小会儿，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好吗？”
　　“？”
　　“阿若，我很快就回来了。”
　　洛邑说着要离开，脚却迟迟未动，似是有些舍不得。
　　代若有些好奇，外面是谁。
　　可惜隔着一道门，代若向门望去，令代若惊讶的是，她居然能感受到外面人的呼吸、模样。
　　呼吸平稳深远、模样清秀，是个男子，却生得一副女子模样。
　　代若晃神，再一看，门确实是关着的，可她确实能够“看见”外面的事物。
　　再环视一圈，都是如此，而且好像不止这样，代若意念一动，远处书桌上的一只笔动了一下，然后“砰”地一声炸开。
　　洛邑一挑眉，却并不是很惊讶，只无奈地笑笑，然后在代若身上套了一层保护法诀。
　　“别伤到自己。”
　　说完，洛邑便出了房门。
　　代若看着那个身影出了房门，然后继续专注研究刚才的力量，似乎很有趣。
　　洛邑一出门，见门外站着的内侍关孚，一副无所察觉的样子，又想起阿若的模样，悄悄低头轻笑两声。
　　关孚谄媚的笑容一愣，随后更加谄媚地拍马屁。
　　“陛下一笑，如日月生辉，可是万民同欢、国运昌盛……”
　　“好了好了，别怕马屁了。”
　　洛邑微微敛了敛神色，又回到平常帝王威严上。
　　关孚心底松了一口气，陛下心情不错了，那再好不过了，刚才看丞相的模样，可不像是好心情。
　　“陛下，陈相在御书房等你呢。”
　　“嗯，让人注意着这里，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向我汇报。”
　　“是。”
　　洛邑到御书房时，陈相陈声已经坐着喝了半杯茶了。
　　丞相陈声，京都世家之首陈家家主，在幼时便以伴读身份伴在陛下身边，如今在朝中担任丞相一职，深受陛下信任，自身更是学富五车，实力、容貌亦是不凡，自束冠起，就一直深受京都女子爱慕，如今仍在京都单身美男子榜中名列前茅。
　　“陈相，好久不见，这么急着入宫寻朕是为何事啊？”
　　“禀陛下，宫中突然传令，让臣代理国事，陛下更是一连五天都不见人影，臣，不得不急啊。”
　　敢如此对帝王说话，在这朝廷上也是独一份的恩宠。
　　“哈，事发突然，未能及时告知丞相，安臣心，是朕之过，如今事情已经解决，还请丞相安心。”
　　洛邑轻笑一声，神色间似乎也带着些许不好意思。
　　之前代若突然苏醒后又睡过去五天，他心急如焚，匆忙之下只好下一道旨意让陈声代理国事，就连陈声一连几次的觐见也没管。
　　如今洛邑的说法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可陈声也不是好忽悠的。
　　陈声俯身行大礼。
　　“陛下，臣前日夜观星象，紫微星呈暗淡之色，这是帝王身体有大亏损之象，还请陛下允许臣为君王分忧。”
　　“爱卿不信朕之言？”
　　“陛下，臣家父、家祖在时，就经常告诫臣，为君、为国分忧，乃臣子本职，为此，纵万死，亦不辞……”
　　洛邑对上陈声执拗的眼，不免心中叹气，他走到他面前，将他牵起来。
　　“阿声，作为朋友，我很激动很兴奋地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陈声直起了身，直视洛邑的眼。
　　“朕的皇后回来了！”
　　陈声身形一愣，本就空旷的大殿显得很是寂静？
　　陈声低头，一躬身。
　　“陛下莫不是糊涂了？皇后娘娘在十七年前便驾崩了。”
　　洛邑笑了，笑中带着微微的得意。
　　“朕当初在净世圣焰中悟道，领悟到了一门可生白骨活死人的功法。”
　　“可灵魂早已消散……”
　　“我家阿若可不是常人。”
　　洛邑语气中的骄傲怎么也藏不住。
　　陈声沉默了一瞬，还是顺着洛邑说着。
　　“恭喜陛下，得偿所愿，臣先告退了。”
　　陈声还记得那个女子，那无法抵挡的实力，那双直直刺入人心的双眼，如果不论别的东西，他很佩服这样的女子。
　　可是，他为人臣，要为君主社稷着想，皇帝的深情、那无法掌控的力量，绝非一个国家的幸事。
　　陈声的心沉了下来，作为朝臣，他也有监督的权利，也许他该做些什么了。
　　“我是作为朋友和你说的。”
　　“……那，阿邑，我为你而高兴。”
　　陈声终于绽放了今天在洛邑面前的第一抹笑，虽然很淡，声音也藏着点点喜悦。
　　言毕，陈声行了标准的臣子礼，离开了御书房。
　　洛邑在高处的龙椅上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叹气。
　　古人常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家与社稷，似乎也是如此，他很想像少年那般，赤城而纯粹地将爱奉上。
　　可是，洛邑回头望向那高处的龙椅，以及那背后的万民。
　　他只能将他能给的献上，希望她……能慷慨地给予他爱，即使只是暂时的，他也心满意足了。
　　“关孚！”
　　“奴才在。”
　　“把奏折搬到密室里去，再去御书房第三个书架上的书搬一些到密室。”
　　“是。”
　　吩咐完，洛邑就起身，快步走了回去。
　　“阿若，我回来了。”
　　洛邑的手刚一放到房门上，还没有推开，就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嗯？这个灵力波动？
　　洛邑的嘴角带上一抹笑意，然后装作不觉地推开了房门。
　　房内，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森林、高原、大海、冰山，原本小小的空间，此刻就像一个包罗万物的小世界，万般风景，都被精炼在了一起。
　　洛邑面露惊叹，然后又展现出了一丝着急。
　　“阿若阿若，你在哪里啊？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破空声，洛邑回头接住，是一块石头，洛邑脸上一阵后怕，再一看代若，就明白自己浮夸的演技好像有点太浮夸了。
　　脸上又挂上了那温柔的笑，细看，那笑中又像带着些不好意思。
　　“阿若，你很厉害，这里……”
　　话还没有说完，代若就以气凝剑向洛邑攻了过来。
　　洛邑一侧身躲过，右手随手折来一根竹枝，就同代若舞了起来。
　　洛邑一瞬间有些恍惚，这感觉很好，这就和他一直向往的一样，他和阿若两个人，在竹林间、在桃花下舞剑对歌。
　　“桃花树下舞双剑，竹影丛中对一歌”
　　洛邑逐渐沉迷在这种美好的感觉中，眼中的情意渐渐浓郁起来。
　　直到，代若一剑劈在竹枝上，洛邑虎口一震，竹枝脱手，断成了两截，随后代若一脚踢在了洛邑胸上，将他踢出两米外。
　　“阿若……”
　　代若收回腿，看向洛邑的眼中带着一些怀疑。
　　“阿若，怎么突然这么大力气？”
　　代若歪歪头。
　　“阿若，没事，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好厉害，是我自己大意了。”
　　代若又歪了歪头，周围的幻境随之消散，变会原本普通的房间模样。
　　洛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又转过头看向代若。
　　“阿若，你怎么了？你又流血了。”
　　洛邑疾步走过去，拉起代若的手，流的血不多，但看起来还是很恐怖的。
　　洛邑表情很严肃，二话不说将代若抱了起来，放进池里，然后，开启机关换水，几番操作之下，池水恢复了生机，不断滋补着代若的身体。
　　洛邑面带怜惜。
　　“阿若……”
　　代若扬了扬头，看着头顶的怜惜，眉头皱了皱，随手扬起几滴水洒向洛邑，表现自己略微的不满。
　　“阿若，先乖一点，等你的伤好了，想怎么都好，在那之前，你先好好养伤，好吗？不要再像刚才那样大肆动用灵力了，等以后你好了，你想要怎么切磋，我都陪你。”
　　代若眨了眨眼睛，其实她并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
　　刚想动作，就被洛邑制止。
　　“别动，好好休息，等血止住再说。”
　　代若眨眨眼，又被洛邑手遮住。
　　“闭眼，这样效果更好。”
　　代若固执地眨着眼，睫毛扫得洛邑的掌心痒痒的。
　　洛邑严肃的表情又温柔了下来，掌心压在了代若的双眼上。
　　“阿若，睡一会儿，好吗？我陪你一起。”
　　说着，洛邑枕在水池边，就这样温柔地注视着代若。
　　“阿若，睡吧。”
　　在那温柔的注视下，代若身体上的疲惫像潮水般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当代若再次醒来时，代若下意识往身侧一看，那道身影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唔。”
　　代若的喉咙里发出一道沉闷嘶哑的声音。
　　代若环视一周，终于看到了洛邑。
　　他坐在一旁的小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笔，很是严肃地写着什么，很认真，连自己醒来的动静，他都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