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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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温府的马车在玄武门前停下。
温姌被巧芸扶着，下了马车。
走入宫门，宫道悠长，两侧的红墙金瓦向前延伸。远处的宫殿飞檐斗拱，气势恢宏。
温姌微微抬头，本该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好像被宫墙隔成了四四方方的一片。
她垂了垂眼，告诫自己：一入宫门，往后的每一步都需万分慎重。
突然，温姌远远地就望见贺修凛迎面走来。看样子是要出宫。
他的步子很大，三两步就和她走近许多。
贺修凛身着一袭玄色窄袖长袍，勾勒出矫健高大的身姿，眼神依旧冷淡锐利，整个人俊美又硬朗。
温姌想，贺修凛应该是刚练完武。他鬓角有汗珠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光彩，晃了她一眼。
感受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热意，温姌白净的脸不受控地有点红。
她礼数向来周全，身体本能已经做出了行礼的动作：“参见太子殿下。”声音甜软，像掺了蜜似的。
贺修凛的记忆力极好。温姌这一声问安，落在他耳畔，又让他想起昨晚那个旖旎至极的梦。
在梦里，她也是娇滴滴地唤他殿下。
他眉头微蹙，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温姌，眼神幽深。
温姌今日穿了一身月白刻丝高腰襦裙，身姿娉婷。
现下，她弯下身子行礼，从他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她露出领口的一截白嫩纤长的脖颈，显出完全柔弱归顺之态。
这般姿态，天下没有男子不爱。而贺修凛此刻只觉得多看一眼都心烦。
贺修凛觉着今日的黄历应该写上，忌温姌。
哪哪都有她，真是阴魂不散。
贺修凛理也不理，免礼也不说，径直从温姌身边走过。
温姌只看见他的玄色袍角从眼前快速掠过。
真是高傲又无礼，温姌只敢在心里暗骂。
温姌刚准备起身。
恰巧一阵风过，吹起了温姌鬓边发丝，也吹动了她那点计划接近的心思。
她见状赶紧暗中松开袖中的罗帕。
这风懂事极了，仿佛能读懂温姌心中所想，将她的罗帕轻柔卷起，不偏不倚落在贺修凛脚边。
托这阵风的福。
他甚至，都能隐隐闻到这罗帕上，似有若无的、来自温姌身上的香气。
贺修凛脚步顿住，脸色阴沉下来。
汤公公一直伺候在贺修凛身边，不知看过多少女子丢东西的戏码。香囊、绣帕、珠钗……应有尽有。别说太子，连他都习惯了。
往常每回，太子都当没看见，径直走过。
今儿个，太子停住，倒是头一回。
不过嘛，这脸色阴沉得厉害。
汤公公深知太子现在是极为不悦，赶紧把帕子捡起来，抖落灰尘，递还给温姌：“这天风大，姑娘的罗帕可千万要收好，被有心之人拾走就不好了。”
汤公公这话，既是解围，又是提点。
温姌接过来，柔声道歉：“多谢公公。挡了殿下的道，是臣女冒失了。”
贺修凛冷声讥讽道：“你的东西和心思，麻烦都收收好。下次别一不小心，把脑袋掉了。”
他这话讲得很难听，半点情面也没给温姌留。
汤公公早就习惯了，太子说话向来是这样，要么不说；一旦开口，就是冷淡犀利、毒舌直白。
只是，他瞧着这天仙似的姑娘年岁尚浅，也不知她自尊心受不受得住。
温姌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眼眶一下就红了：“是，太子殿下。”纤细的身体摇摇欲坠。
真真是可怜极了。
就连汤公公都生出了点恻隐之心，毕竟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些年，难得见到有女子在姿容上能与殿下相配。
他不由在心里暗暗惋惜：殿下这个冷淡性子，半点谈情的心思都没有，啥样的姑娘才能入他眼呀。
在场宫人全都噤若寒蝉。
“你最好是。”贺修凛冷声撂下这句话，继续往宫外走去。
待人走远了，巧芸愤愤地替温姌打抱不平：“拽什......”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姌一把捂住嘴。
“谨言慎行，你要时刻记住。”温姌压低声音道。
巧芸垂下头：“是，小姐。”
温姌听了贺修凛话倒没觉得伤心或愤怒，那般羞愧的样子也是做戏。毕竟她在温府听得更难听的话多了去了。
况且他也没说错，自己确实别有用心。温家的人，可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呢。
不过，传言果真没错，贺修凛确实不近女色。
那些世家儿郎，都不用她花心思接近，一个个上赶着示好。
让她碰壁的男人，贺修凛是头一个。
只是，贺修凛这般难接近，她该如何破冰呢？
想着想着，温姌就走到了淑妃的绫绮殿。
门口的粗使丫鬟见温姌来了，进去通传了一声。很快，淑妃的贴身婢女青兰便出来迎她去正殿。
淑妃和嘉宁公主都在。
温姌福身行礼：“参见淑妃娘娘，参见嘉宁公主。”
淑妃淡淡开口：“平身。”
嘉宁公主起身去拉温姌的手：“姌姐姐，快快起来，和我在私下不必有这些规矩。你叫我瑶瑶就行。”
嘉宁公主名叫贺星瑶，瑶瑶是她的小名。
温姌恭敬道：“公主，这不合规矩。”
“你都说我是公主了，就听我的罢。你再这样同我生份，我可生气啦。”嘉宁公主一边说着，一边亲热地拉着温姌坐到自己身边。
淑妃见状：“就听瑶瑶的罢。”她向来对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百依百顺。
有些话，她还得单独嘱托下温姌。
淑妃朝嘉宁公主柔声道：“瑶瑶，你去看看你姌姐姐马上要住的芙蓉阁收拾妥当没有，好不好？”
芙蓉阁是绫绮殿的东侧偏殿，紧挨着嘉宁公主住的延嘉阁。是小公主亲自指定的。
嘉宁公主点点头：“好的，阿娘。一定让姌姐姐住得舒舒服服！”说罢，她就被宫人簇拥着去视察了。
淑妃看着嘉宁公主欢脱的背影，面上含笑，对温姌道：“你为瑶瑶伴读时，只需记住她开心最重要。除此之外，别捅出大篓子就行。”
接着，她顿了顿，拨弄了下丹蔻指甲：“不过，你来这宫里最主要的倒不是伴读。最重要的目的，你父亲和你说过了罢。”
“臣女明白，请淑妃娘娘放心。”温姌妥帖答道。
淑妃点点头，语调疏懒：“你清楚就好。之后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我说。行了，你去芙蓉阁安顿罢，瑶瑶在那儿等着呢。”
温姌盈盈拜退。
——
酋时，醉生楼。
贺修凛、大理寺卿盛逾白、安国公世子沈行野在顶楼雅间落座。
盛逾白与贺修凛有多年同窗之谊；沈行野是贺修凛的表弟，堪称贺修凛最忠实的拥护者。三人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沈行野愤愤不平：“这也太气人了！殿下立了这么大一功，说得好听赏了黄金百两，实际一点功勋也没封。反倒提拔了成王党和睦王党，被提那几位可没立什么大功。”
盛逾白沉稳道：“明摆着制衡的意思。”
贺修凛冷笑：“他不是向来如此嘛。”
沈行野嘟囔：“我也明白，就是看不惯！”
庆安帝虽年事渐高，贪图享乐，但关乎权利，他可一点不糊涂。
一旦贺修凛一家独大，他这个皇帝的位子不就坐不稳了嘛。皇子抗衡，他才能总揽大权。
这场愈演愈烈的党争，离不开庆安帝的推波助澜。
雅间内空气有些凝滞。
沈行野倒了杯酒，换了轻松的话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说这个了。近来我听说了几个趣闻，可逗了。吏部尚书的小儿子要娶一歌姬，家里不同意，他半夜带着歌姬私奔，被他老爹逮住，狠揍一顿，在床上躺着呢。还有啊，成王的二堂弟半夜爬官家小姐的院墙，被人姑娘的爹一顿打，闹到衙门去了。”
贺修凛对他讲的事兴趣缺缺。贺修凛向来看不上男人为了美色、情爱，管不住自己的蠢样子。
盛逾白很给面子地开口：“沈小将军，当真是耳聪目明，消息灵通。”
沈行野毫不谦虚：“那可不。还有，知道今天长安城里最热闹的传闻是什么吗？”
他停顿片刻，神叨叨地继续道：
“是昨儿温家二小姐一舞惊艳的事迹。那传得是叫一个绘声绘色。说什么神女下凡不过如此，王公贵族皆倾倒。其实所言也非虚，我可看见成王、睦王眼神迷醉。甚至坐我旁边的礼部侍郎韩彰，竟也看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他平日里是多温润如玉的人物啊。啧啧，她这魅力真是不容小觑。”
又是温姌，贺修凛面色一沉，冷声道：“你也被迷住了？”
沈行野连忙摆手：“美则美矣。但我时刻谨记，越美的女子越危险。”
贺修凛嘲他：“让你练兵真是屈才了，孤瞧着你当说书先生倒是很有天分。”
盛逾白沉吟：“这般姿色的女子背后站着温家，提防些总没错。”
“温寿坐不住了。”贺修凛冷嗤。
想往他这儿塞人，真是异想天开。
此时的贺修凛，尚且不知，他将来为了情之一字，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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