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妆》月儿姣姣

5、第 5 章

　　萧霆自起兵以来，钱粮是他统一天下最大的阻碍，历史上多次受制于粮草。还是在吞并二林（林澂之父，林家家主林易和林易堂弟林余）及严武，一统北方之后手头才宽裕了起来，说到底，就是穷呗！

　　匈奴，鲜卑，突厥，南越等异族在齐末时完全被各地诸侯当成了副本在刷。

　　匈奴这几年更是被祸害的不轻，别说抢中原了，不被诸侯按在地上摩擦就不错了，因此他们惧于萧家威势，奉上林澂的人头。

　　赵伊不知道该怎么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有难过，也有害怕，难过什么呢？因为林澂快要死了吗？

　　可能有吧，毕竟她曾习惯过林澂的存在，哪怕不是爱和喜欢，但想到一个月前还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就要和自己永别，阴阳相隔了，多少还是有些伤感和凄凉的。

　　更多让她难过的是乱世生命逝去的平常，她很害怕。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她想活着，可这样的愿望在如今这个世道竟是那样的艰难。

　　不巧的是，几天前阿猛被她派出去做事了，雪雁和若昔去了顾家做准备。原先这样安排是觉得离计划实施还早，当时她还安慰自己呢，万一出了意外计划提前也没事，这样正好减小目标呢，假设的事更能天衣无缝。

　　现在倒好，真出意外了，还是这么个大意外。

　　现在的她孤身一人，心理上的担忧和因为赶路所造成的身体压力双重折磨，真不是一般人受的。

　　又过了两天。

　　这日萧琰来到赵伊的帐外，却并未直接进去。他想见她了，本来来时还在想她此时在做什么，想到传闻说她喜欢读书。萧琰想到，现是在军中，却也有一些兵书的，自己去的时候她也在看书吗？可到了帐外，萧琰又想起两天前的事了。

　　犹豫过后，萧琰还是进去了。里面的景象和他所想的画面，还是有差别的。

　　赵伊还是两日前他所见到的那个姿势，不过这次头没有埋在膝间，而是双眼看着前方，分明前面什么也没有。

　　萧琰觉得赵伊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坐着。

　　这次赵伊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来，立即站了起来。赵伊刚才在沉思，努力回想有关齐末这段历史的记忆。

　　但多年过去了，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的起来的。她只记得了大概，但之后再多想想，应该还能再回忆起来一些的。

　　赵伊站起后萧琰才发现，她旁边的两本书，原来刚才被赵伊坐着时的衣袖遮住了。赵伊于是低下身去捡书。

　　而趁这个空隙，萧琰已走到了赵伊的身边。重新站起来的赵伊只得给萧琰弯下身去行了个礼，但礼才行到一半就被萧琰又复拉了起来。

　　此刻的赵伊看着面前的萧琰，她表面还算淡定，实际心里早已经乱了，只觉得这时的心跳太剧烈了，很不正常。想要强迫自己镇定的，但一时还平静不下来。

　　对面的萧琰也没比赵伊好到哪儿去。他的手还拉着赵伊未曾放开，眼睛注视着赵伊的眼睛，唤了一声“伊儿”。

　　而赵伊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只得将眼睛胡乱的嘌向别处，赵伊的脸色没有多大变化，但耳根处已经迅速的红了。

　　但很可惜，萧琰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两日的阴郁好似一扫而空。二人都没有再提之前的事，只是拿着之前赵伊捡起的那本兵书，开始了简单的交流，谈话。

　　赵伊之前只是因为无聊，才拿着那书解闷儿的。现在和萧琰谈起来，二人都被对方的才华所折服。

　　萧琰觉得，赵伊比之传闻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感叹她一个女子能有此学问。而赵伊也觉得，萧琰在后来的历史进程中能登帝位，被后世冠以文帝之谥号，果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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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军帐中的萧霆，此时正手持着一封书信，在思考上面的内容。他实在想不明白，范瑞士为什么会特意写一封长信送来，就只为了留下赵伊吗？

　　信上还说此女注定不凡。一个女子，能有多不凡呢？

　　范瑞士此人很有威望，看人也很准，但他该没见过赵伊才是，又怎么会知道此女不凡？自己曾经尝试过招揽范瑞士，可那人不愿意，读书人心气儿高。

　　当时自己说让他何时想通了，就给自己写信。现在信是来了，却是这么个内容。他又想起范瑞士在自己还只是个微末小官时去拜访过，他言自己能力不俗，日后会有大作为，成一番霸叶。现在不就实现了吗？

　　萧霆的疑惑并未持续很久。

　　在他们到达凤仙郡回府后，范瑞士立刻就去求见了萧霆，言明自己之前写信之缘由。

　　说那赵伊儿时曾拜师一隐世高人，自己对她师父极为敬仰，还说自己曾占卜过，赵伊命格贵不可言，一般人根本压不住她。

　　又说林澂纳她为妾，含有辱没之意，涉及玷污之嫌，才会仅在一起不及两年便横死。（注：在萧家军队回来的前两日，就接到凤仙郡守将的消息，匈奴派使者送的礼。）

　　萧霆很震惊，此次战役分明是Lao zi指挥得当，智谋超群，手下将士奋力拼杀的结果。怎么就到你这儿全成被个女子给克死的了，你这么说林家人同意吗？

　　就不怕林澂的棺材板儿压不住了，晚上来找你吗？当然了，虽说林澂的人头不久前才被送往凤仙吧。

　　似是看出了萧霆的心思，范瑞士现在也有点儿尴尬，虽然他说的是真话吧，但奈何人家压根儿不像是信的样子呀。

　　“先生说极为敬仰赵伊的师父，是吗？”萧霆对着范瑞士问道。

　　“是。”范瑞士如实回道。

　　萧霆又问道：“如此说来，先生与那赵伊，也认识的吗？”

　　“这倒不是，我的确敬仰他的师父，却不曾有幸见过，只是听闻罢了，又哪里会认识她呢？”无缘得见这事，范瑞士一直觉得很可惜。

　　“那先生日前特意写信，送予霆，其意何为？”

　　范瑞士知道萧霆的疑心病又犯了，此刻若不好好解释清楚，自己的生命都得有危险了。虽然他对自己碍于名望有几分敬重，但又有几分呢？

　　“我与赵伊之师面都没见过，更没甚的交情，同样的，我与赵应赵偈等人，具不相识，也就无关其他目的而让您留下赵伊了。

　　除却相面之外，我还会些占卜之术，凭着外界之传言，闲来无事时，也曾占卜过赵伊那个世人口中的才女，发现她的命格很是奇怪。那是王侯将相才会有的命格，却出现于一个女子身上，您说这不奇怪吗？”

　　萧霆听后开始沉思。

　　范瑞士接着道：“起初我还以为是弄错了，又试了一次，结果都一样的。不久前我想起这事来，又进行了占卜，发现之前的命格发生了很大变化，这一次命格脉络若隐若现，这是将死之人的征兆，就连曾经王侯将相的命里也没有了。”

　　听到这话，萧霆竟觉得范瑞士不像在编谎话，完全没有必要。而且连王侯将相命格的事都搬出来了，他不觉得会有人敢在这事上开玩笑。

　　范瑞士还在继续他占人命格的故事，“又得知萧将军与林家的战事，我才会写下那封信，希望将军能留下赵伊。”

　　后面他们还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是最后的结果是，萧家以正妻之礼聘赵伊为萧琰妇，是真正的“嫁娶”。

　　至于外界是如何议论这桩奇事的，萧琰和赵伊这两个当事人不在意，萧琰他爹不在意，旁人在意又有何用呢？

　　在赵伊和萧琰他们大婚的那日，赵伊才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两个侍女，若昔和雪雁，她们是在顾家听说了后来的事的，然后被顾家的人直接送到了凤仙郡，至这一日才得以再见到赵伊。

　　主仆相聚，本该好好畅谈一番的，但无奈今天这个日子过于特殊了。

　　此外，赵伊还收到了师兄顾言的贺礼，给萧家的是给萧家随的，给她的是师兄给成亲的师妹的礼，也算是份嫁妆吧。

　　赵伊挺感动的，前一段和林澂的姻缘，哪怕有象征性的少许聘礼送去，但终究只是纳妾。她被接至了林府，她嫁人之事，她师兄和几个同门都不知道，自然谈不上什么礼了。如今嘛，顾言师兄也是听说了的，还带了封书信问她的近况。

　　另一点让赵伊所感慨的，就是齐朝的婚礼。虽然与后世的封建时代婚礼相比，没有那么繁琐，甚至连盖头都不用，直接用团扇遮脸而已，但婚服颜色还是挺讲究的。

　　后世乃至现代的仿古婚礼的婚服都是纯正的红色，可这个时代婚服是黑红色的。古人觉得黑色代表贵气和肃穆。婚服上红色较淡，黑色为主。

　　这场婚礼的规格还是符合萧家仕宦人家身份的。世家要脸，士族同样要脸。萧琰是萧家嫡长子，他的婚礼绝不会过于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