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 路在何方（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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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繁星点点的夜空里，姬夏站在曾经发生过战斗的地方，等着爱理恩出来。爱理恩这时已经收起了光学迷彩，她跑到姬夏面前，环顾四周，疑惑地问道：“姬夏，他们人呢？”
“你会想知道吗？”姬夏还在考虑爱理恩的心理承受能力。
“呃......大概，没问题吧？”爱理恩也明白了姬夏的意思，不禁干笑了两下，“你就跟我说说就行了。”
“我把他们的遗体收进戒指里了。”姬夏就如实回答。
“......好吧，”爱理恩没多说，至少姬夏没有从她脸上看出明显的不适，“那接下来你又打算咱们处理他们的......尸体呢？”
姬夏听到爱理恩主动说出“尸体”这个词，而没有选择更委婉的“遗体”，就知道她正在努力地适应如今的环境。既然这样，她也不顾虑了，直接说：“为了保护我们，我要增强自己的仙力，而据我妈所说的，一个人如果想要永久地增加自己的仙力，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吃掉其他仙人的心脏。”
“你等等！”爱理恩的脸色变了变，不禁说了一句，“你等等，先别吃他们的心脏......你最好等我一下，我确认一下......”
说完，白发少女就在自己的智腕上操作起来。这期间里，姬夏也没闲着，找了棵大树开始搭建简陋的树屋。也没过几分钟，爱理恩就跑到姬夏身旁，急匆匆地说：“这个，呃，吸收仙力不是这样搞的，你不能直接吃心脏。准确地说，你只需要在他们的肢体断口处吸收溢出来的仙力就好了，这个效果是一样的。”
出于对爱理恩的信任，姬夏点了点头，说：“我会试试的，那我就不吃他们的心脏了。本来也不会有人乐意做这种事情，都是为了强大自身。”
“看来这种事情也相当常见了？”爱理恩有些注意力涣散，随口问了一句。
“算是吧。你忘了吗？因为狸牙想要我的心脏给她儿子吃，我才逃出来。”
爱理恩拍了拍脑袋，苦笑一声：“抱歉，我没忘，只是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乱说了两句......”
姬夏本来想微笑一下，给爱理恩一个友好的印象，但是又觉得这样的笑容可能反而起到反作用，所以她也没笑，最后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没关系。咱们今晚就在这里睡，你要先睡下吗？”
“你问我要不要先睡下的话......我倒是可以睡，你还要做些什么吗？”
“我到别的地方去，吸收他们的仙力。”
“......今天不走远些再扎营吗？”爱理恩问。
“不用，我把血滴和尸体都一起收进戒指了，没什么大问题。要不要我把你送到树上去？”
爱理恩点了点头，说：“好吧。记住我说的，没必要那么血腥......”
把爱理恩送上树，看着她用大衣盖住自己，姬夏就转身离开了。她往林子深处走了相当一段距离，找了片空地，弄了些石头，用仙力搭成一张石头床，然后把白狼的尸体放出来，弄到石床上。
之前白狼凑近姬夏的左手，姬夏就把左手变化成一根刺，刺入白狼体内，然后又在他塞满了器官的腹腔里接着变化，七八根尖刺从末端生长出来，好像一朵菊花似的在他体内四散绽放，立即就把他杀死了。
也正因为如此，白狼的死相很恐怖，虽然已经死掉了一段时间，但是他脸上的惊讶与痛苦还没有完全褪去。姬夏倒也不在乎，她感到白狼的仙力正在从腹部的伤口处溢出，也就不管那些随着仙力一起流出来的血液和腥气了，只把手伸到伤口前面，专心地汲取仙力。
很快，姬夏就感到温暖的仙力涌入自己的身体，又顺着血液流遍了每一寸肌肤。虽然这股仙力很陌生，自己体内的仙力也有些排斥，但很快它们就学会了互相交融，之前打斗时消耗掉的大量仙力就变得再次充盈；而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白狼的尸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了。
姬夏把白狼的衣服、饰品，以及头上戴着的鹿头骨面具都扒了个精光，收进空间里放着。虽然暂时不觉得有什么用，不过她在生活中悟到一个道理：先别管用不用得上，总之拿着，万一以后就用上了呢？
这毕竟是仙人的衣服，虽然因为姬夏的袭击，上衣前方破了一个洞，但是裁掉之后拿来做一做伪装也不是不行。更何况，自己已经有了空间戒指这样极其便利的东西，放下几件衣服饰品也是完全绰绰有余的，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满地的血液，姬夏担心这可能会迎来野兽或者别的仙人，就运用起相当一部分仙力，先把这片地方全部撬起来，然后又运转起仙力，好像旋风似的挖着土壤，很快就在地上弄出了一个几米深的洞。
这时就需要尽快了。她又把紫红花的尸体弄出来，也不放在石床上了，直接扔到洞里，自己只站在上面，伸出一缕仙力，吸附住紫红花脖子的断口，三两下就把仙力给吸收干净了。
接着，姬夏把两具尸体都弄到坑里，然后掩埋住，用仙力把这片地方的土壤都犁了一遍；她用仙力一吹，把枯枝落叶覆盖上去，再一扫，把头顶上的树枝树叶扫下来落在地上，又把几根长了瘤包的小树枝咬破，扔到附近去，让气味散发开来。
等到弄完这一切，姬夏还没有感到体内的仙力有什么消耗，四肢也并没有疲惫的意思。如今她只感到身体好像变得更有活力了，稍微运出仙力，一团淡淡的白色就在自己的掌心里出现，而之前她还需要用到许多仙力才能达成这样凝实的效果。
“爱理恩说得对，我的确变得更厉害了，也不需要吃人，”姬夏有些开心地想道，“更强大的仙力也在我的体内环绕，现在就算是再和那两个人打一架，我不用左手，也照样能安全地从夹击之中退去。”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些微的笑容。她一翻手，从戒指里取出一枚飞石，用仙力稍微包裹住，随后又甩出去。
飞石速度极快，顿时就命中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打出“哆”的一声闷响。姬夏走近前去看，发现命中处被打得稀烂，几条裂缝显露出来，而飞石也已经全部没入了树干里。
直到这时，姬夏终于完全地开心了起来，刚刚的战斗也不再是一种不幸，而更像是命运带给她的礼物——偶然遇见爱理恩，得到左臂，借助左臂杀掉仙人，然后吸收仙力变得更强......如今，她总算是知道了变强大的具体路径，那就是杀仙人。杀得越多，吸收也就越多，自己也就越强大。而达到自己老妈那样的强大，恐怕也并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我已经变得很强了，就算是狸牙来杀我，我也能反过来把她杀掉，”姬夏一边往回赶，心里一边想，“这样一来，恐怕也不会有人惦记我的心脏了吧？狸牙显然比这两个人弱上许多，既然她都没有被更强的仙人杀掉，那么恐怕我也不会被无缘无故地盯上。”
没用多久，姬夏就回到了大树下。她运转仙力，漂浮到树枝搭成的床上坐下，爱理恩也掀开大衣，看着她问道：“一切顺利吧？”
“一切顺利，我没有吃他们的心脏，只是吸收了他们的仙力，也变得更强了。”姬夏说着，躺在了树枝上。
“哦......”爱理恩应了一声，只是躺着，没有说什么。
姬夏知道爱理恩心里还有芥蒂，就转过去，看着她说：“爱理恩，你觉得我们残忍吗？”
爱理恩的呼吸顿了一下，微微转过头来，看见姬夏真诚的眼睛，慢慢地说：“有一些吧......我只是不适应，我没说你们不好。因为历史就是这样的，总有一个过程......”
“爱理恩，你对我不那么亲近了，”姬夏却说，“这两天，你看上去都不怎么开心，而且和我相处的时候也没有一开始的轻松了。”
爱理恩否认道：“没有，我只是开始真正地体会荒穹宫的情况了。深入感受之后，我就是想高兴，也很难高兴得起来。”
“因为我们在你看来是野蛮的吗？”
“不，”爱理恩说，“我们天宫人也是从野蛮之中走过来的，我不会觉得野蛮有什么错，你们只是身处在这样一个历史阶段，仅此而已......”
“那么，你还有什么需要感到担忧的呢？”
“我不是在感到担忧，我只是，还没把自己的态度摆端正，我也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习惯。......对于我爸而言，荒穹宫可能是和地球一样的美丽世界，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在这里考察直到老死；但我不是这样的，对荒穹宫这样的地方，我只感到陌生，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踏上过地球，对于荒穹宫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亲近感’。......我生来就是在天穹宫，那里从来没有这样野蛮的时候，也很少有残忍的事情发生......”
爱理恩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好像是在倾诉，又好像只是在自己安慰自己。姬夏什么都不回答，就静静地听着她说话，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爱理恩，你来到这里，一定是受了委屈，”姬夏安慰道，“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放下心中的苦闷呢？”
听了姬夏这过于直白的安慰，爱理恩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没有受委屈，我是自愿来这里的，问题就在于，我来之前并没有预料到这些，我只当是来体验生活的，心里想着也不会有多么艰难，但现在......”
“现在你觉得很痛苦，因为你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痛苦？”姬夏问道。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哲学的，”爱理恩笑了笑，“差不多吧。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那，你的心情好点了吗？”姬夏继续问。
爱理恩也侧过身子，和姬夏面对着面，对视了一会儿，她才闭上眼睛，轻轻地说：“好点了。谢谢你，姬夏，早点睡觉吧。”
姬夏没回答她，只是忽然伸手，然后“嚓”的一声，用仙力捏住了即将落到爱理恩脸上的一只虫子，又扔到远处。爱理恩听见姬夏手臂活动的细小声响，就睁开眼睛，问：“怎么了？”
“刚刚有只虫子，差点落到你脸上。我用仙力把它弄走了。”姬夏答道。
爱理恩“唰”地坐起身子，急忙说：“那它没有落到我身上吧？”
“没有。”
“不行不行，我要喷点东西，我忍不了了！难道荒穹宫就只是没有蚊子而已，其他的虫子照飞不误吗？......”爱理恩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她呲牙咧嘴地刨了几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从空间里找出一张绿色的大篷布塞到姬夏手里，“你把这个搭起来，遮住我们！”
“......好吧。”姬夏知道爱理恩讨厌虫子，而这几天显得越来越严重了。听她的自言自语，大概这里的虫子数量也超出了她的预料；又或者这几天事情太多，带给她的冲击太大，弄得她对于各种事情的态度都变得更焦躁了？
姬夏看着爱理恩在智腕上迅速地点着，也不去想那么多，她运起仙力，从附近折了一些树枝，又弄了些藤条，简单地搭成一个斜顶结构，再把篷布盖上去，一个屋顶就弄好了。
这篷布上有着深绿色、浅绿色的各种色块，姬夏看在眼里，联想到爱理恩那件自动变成周围环境的大衣，就知道这蓬布的颜色设计也是为了隐蔽。但是看上去并不隐蔽啊？
她摇了摇头，此时她又忽然听见“噗呲噗呲”的声音，紧跟着就闻见刺鼻的味道，好像有尖锐的东西在她鼻腔里穿梭似的，弄得她咳嗽不已，随后鼻子一痒，“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阿......阿嚏！......爱理恩！你这是弄的什么？”姬夏看见爱理恩左右手各自拿了一罐东西在喷，鼻子又感到十分不舒服，她心里顿时有些不愉快，立刻就问爱理恩。
爱理恩也不好受，她也皱着鼻子说道：“这个是......驱赶蚊蝇蛇蝎的东西，叫驱虫剂。”
“咳咳，......”姬夏拧起眉毛，捏住了鼻子，“爱理恩，这气味弄得我鼻子好难受。”
“忍忍吧。难道你还想再遇见一次蛇吗？”
“......我更想在你的白色屋子里睡。”
又喷了一会儿东西，爱理恩才哼了一声，说：“不行。你不是原始人吗？！我都坚持在野外睡了，你反而想进屋子里睡？”
姬夏听了这话，也哼了一声：“就连兔子也知道挑选干燥的巢穴，难道我就不知道吗？”
“哈！”爱理恩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笑容，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立刻就故作高深地反驳姬夏，“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恰恰因为你知道而不去做，你才成为万物之灵，而不仅仅只是一只兔子。”
姬夏一脸问号：“......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爱理恩终于收起了手里的驱虫剂，再次躺下，“快睡吧。把我抱紧点，我可不想掉下去。”
“......好。”姬夏就伸手过去，搂住了白发少女的腰，和她面对着面睡觉。
这时，姬夏还没有睡意，她只是看着爱理恩长长的、微微颤动着的睫毛，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声，心想道：“爱理恩让我抱住她，而我听她刚才的语气又好像变得正常了些，这是不是意味着，一直以来笼罩着她的乌云开始渐渐散去了呢？”
姬夏这样想着的时候，爱理恩已经进入了梦乡，她的身子完全放松了，呼吸声也十分均匀。怀里搂着白发少女柔软的身体，姬夏又一次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
姬夏已经习惯了驱蚊水的刺鼻气味，但她还是睡不着，不仅仅是习惯性地防备夜幕中潜在的危险，更在思考着爱理恩刚刚的话：“恰恰因为你知道而不去做，你才成为万物之灵。”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姬夏苦思冥想着，听着爱理恩细细的呼吸声，度过了一个安稳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013 路在何方（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