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神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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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眯着眼，又向小黑确认了一遍：“这真是凤凰木？”
小黑再次点点头，肯定道：“真是凤凰木！我刚刚的确差点走过头了，这凤凰木最近似乎凋零的更快了，不好看，我险些将它认作是黄泉里一棵普通的枯树。”
苏瑜走上前，抚着凤凰木干裂的树皮，眉眼间无端流露出一些心疼，“怎么会，凋零了……”
苏时序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对着小黑比了个手势，说道：“你可以回府了。我们只是过来看一眼，等会儿就离开黄泉了。”
小黑欢快地应了声，冲着两位神君鞠了一躬，然后摇摇晃晃地迈着高兴的步伐离开了。
“咦？”苏瑜瞥见它离去的背影，略感诧异，“原来它能走快啊。”
哦。下班走得比上班快些，倒也正常。
“苏时序。”
“嗯。”
“你先前说，这棵凤凰木是火官留下的。”苏瑜问道，“那为什么我……”
为什么我看到她，会感到熟悉呢。
话说到一半，他倏然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于是沉默了一会儿。
苏时序忽然走上来，站在他身侧，并肩而立，沉声道：“你想问什么？”
“我没什么想问的了。”苏瑜淡淡道，“我只是觉得，好像曾经真的见过一棵盛大的凤凰花木，那确实是灿烂无比。只是……苏瑜并没有见过。”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贴着树干的手也慢慢滑落。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他猛地转身一拂袖，疾步离开。快要走过奈何桥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苏瑜……”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就这么停了下来，站在奈何桥的尽头，在鬼魂呼啸的风声中缓缓挪着步子再次转身，看到了站在桥另一头的人。
有引魂花的血红花瓣随风而来，擦过他的脸颊飞扬向上，没入黄泉府终年是漆黑一片的天空……
“苏时序。”苏瑜唤道。
“我在。”有人应着。
“不该叫你苏时序的吧，”苏瑜苦笑了一下，“那我又是谁呢？”
“苏瑜。”苏时序说。
也不知道是在叫他的名字，还是回答他的问题。
苏瑜轻声问道：“我就是那位能起死回生的春神，也是木正神官，对吗？”
苏时序看着他，答道：“对。”
他也看着他，继续道：“苏家的祸事，也是我招来的，对吗？乾云山的戚长老曾在罗索城跟我说过，她的目标是我。所以他们愿意让我的魂魄继续待在现在这副躯壳里……”
“不是，”苏时序猝然打断他，“这副身体本就是你的，却不知为何在乾云山藏了数百年。可后来的神魂归体，神骨重塑，都是你应得的。”
“可苏家没有一个人是应死的！”苏瑜的双眼胀红，瞬间迸出泪来，淌了一脸。
苏时序向前走出一步，想要靠近他，声音微微颤抖着说：“不是因为你。”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苏瑜的语气异常平静，脸上泪水不断，同样静静地流着。
苏时序突然体会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一时哑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重复那一句：“不是因为你……”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苏瑜却忽然动了，往后退了一步。
似是在躲着他这个故人。
半晌，他沉了口气，在茫然的混沌中理出了一点头绪：“我来此看一眼凤凰木，是想明白一件事——罗索城那夜，戚长老曾用凤凰花烧断锁链脱身，天地之大，唯有火官明华的火焰能烧断我的锁链。她的火焰出现在戚长老手上，想必也出事了。”
“你与她曾经相识，是同僚亦是好友。如今，镇守人间的四神只剩下她一位还在职，若明华真是落在了戚长老手里，怕是和你的遭遇差不多。”
“我们找到明华，或许就能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为何要害你，为何要害苏家——你难道不想让苏家满门死个明白吗！”
见苏瑜仍然低着头不语，苏时序心间一顿，撤回了之前的那一步，最后说了一句：“我想，你也不愿看见故人身陷囹圄。”
苏瑜的衣袖倏地翩然翻动，他一下冲到苏时序面前，填补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抬起一张泪痕未干的脸，像是承诺一般，语气坚定地喝道：“我定要她偿命！”
“我是那位神君，亦是苏瑜，我要救活苏家满门，他们不该如此……”
苏时序一眼望进他眼底的怒火，抬手想要去摸他的脸，却被一袖子甩开，又一展臂想要拥住他，却又被挣开了。
最后只得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眼睛哭得通红，快要赶上小黑了。”
“谁像它一样。”苏瑜沙哑着声音，抹去了眼中的泪。
苏时序忽然问：“你是不是因为神力记起了一些事情？”
苏瑜一点头，说道：“嗯，在城楼上就想起了一些画面，我看到木官……看到自己站在城门前，杀死了那些毒人。后来洛山君……”
“城楼？”苏时序疑惑道，“那时的你为何会想起往事？”
“那时……是戚长老硬生生给我塞了一团……绿光。”苏瑜反应过来，说道，“她塞给我的是神力？！她为什么会有？”
苏时序一下翻过他的手腕，捏住脉搏跳动的地方，聚起一股灵力往身体里探，“你现在拥有一成半的神力——看来那戚长老强塞给你的确实是神力。而且，乾云山之前还保存着你的身体……或许是百年前你魂离转世时，还留了一部分神力在身上，后来又被她夺去了。”
“应是，如此。”苏瑜不禁浑身一颤，还是忍受不了探灵时的那阵酥麻感。
过了一会儿，苏时序松开了他，淡声道：“那后来呢？你在洛山君归还的那份神力中看到了什么？”
苏瑜：“……”
可以不说吗。
他后来看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画面。
仔细盘算过后，竟没有一个画面能给现在的他带来一丝线索！
但若说那些记忆无用……也并非真的无用……
至少让他看清了眼前的这位神仙人物。
比如——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苏时序”拿着一个空酒坛摆在他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委屈：“你昨日才给我的芒酒，转眼就被雨神知道了，来我宫里喝了一宿。你看，这才过了一天，酒坛就见底了。他明知道这芒酒不易得……”
说着还抬眸，特地看了他一眼。
“……”
“明年春天，我再多给你酿两坛酒，比别人都多。”
“好。”
再比如——
某一天的夜里，屋外下着暴雨，电闪雷鸣。那画面和天气看着不像是天上的玉京城，许是他在人间办什么事情。
“苏时序”突然到访，敲门的声音被雨声盖住，硬是在门外多等了一会儿，才被迎进门。
他觉得愧疚，往“苏时序”身体里送了一堆灵力，亲自驱散了雨水的寒意。
他听见自己问：“你淋着雨来人间找我做什么？”
“苏时序”回道：“最近玉京城里犯错的仙君多了，来平天台上受罚的也变多了……长乐，我心有些乱，总是不定。”
“是那些仙君心境不稳，头昏犯了错，他们受再多的罚也是自讨苦吃，你不必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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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倏然回神，只坦白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长乐。”
话音落下，他看向苏时序，又问：“那你的名字呢？神君？”
苏时序顿了一瞬，道：“我名，司秋。”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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