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浮云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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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序再次打开了黄泉府的大门，带着苏瑜离开。
这条黄泉路上仍然阴风不断，鬼哭狼嚎似的响在耳边。去时的心情却和来时不同了。
来去得失间，唯剩下一丝怅然化作叹息从苏瑜嘴里滑了出去。
他抬眼，看着前方领路的背影，忽然记起一事，快步走到苏时序身侧，踌躇了一会儿，挑了个他最喜欢的称呼开口：“时序？”
“嗯。”这一声应答淡得像是下一瞬就要散去了。似是在想什么事。
苏瑜接着问：“你之前……唔，我就是想问，你身上哪来的月老红线啊？”
苏时序陡然停下脚步，瞬间抛开了别的思绪，偏过脸，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苏瑜：“？”
怎么了？这话问的逾矩了吗？
苏瑜与他对视了片刻，心底没由来地生出了一点说不清的滋味，又静悄悄地把眸光飘了出去。
这红线总不能还和我有关吧？
苏瑜鼓起勇气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很小声地说：“别看了，走吧。跟个木鸡似的留在这儿镇守黄泉呢。”
“黄泉没什么好守的，”苏时序道，“刚才是在想别的事。”
“什么？”苏瑜侧头，忍不住问。
“现在越往外走，越能感觉到一个……熟人的气息。”苏时序道。
“熟人？是谁？”苏瑜问。
“明华，”苏时序犹豫了一下，“这气息很像她，但又好像不是她。”
“嗯？你怎么说的云里雾……”
话音戛然而止，苏瑜的眼睛忽然被一个人的手掌罩住，落入一片黑，像是一场戏谢幕的尾声——而后有一道冷静的声音传来：“黄泉路，走到尽头了。”
黄泉路的尽头，总有一些不甘心的魂魄聚集在这儿。他们或是还没活够，或是心存未了的爱恨情仇，或是放不下生前的权贵钱财，或是明知自己作恶多端得不到一个好结果……总之，他们魂在黄泉，却又不想待在黄泉，更是见不得别人离开黄泉。
但凡黄泉府的大门从内一开，便会有一堆魂魄一股脑儿地拥上去，他们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但满脸都挤着怨念和欲望，那模样简直是不堪入目。
最后一声魂叫“嗷”地在苏瑜耳边响起，仿若重锤落下，下一瞬，他就感觉到了来自人间大地的温暖。
“回来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柔和的声音：“二位神君总算回来了，我已在此等候多时。”
这声音……略微有些熟悉啊。
但又说不出具体是谁。
苏瑜掰开了苏时序的手，循着声音的方向去看，看清来人后讶然道：“你是……春风楼的老板。”
“正是，”褚月闻声，嘴角扬起了一个狡黠的弧度，“难为公子还记得我了。”
她说着，指尖轻轻一拨弄，继续刚才的行径。
紧接着，朔魔呜哩哇啦的挣扎声在洛山君的小院里炸开，动静大得像是要把周遭山林里冬眠的动物狠狠从洞穴里拽出来叫醒。
只见朔魔两手被捆着，岔着一字坐在地上，屁股底下隐约浮动着一些符文，大约是用来困住它的。
它的两只眼睛已经成了一条缝，缝里淌出来两条弯弯曲曲的黑色水痕……是被褚月欺负哭了。
“人一来就哭这么凄惨，是不是想讹我？”褚月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从容地放下了在朔魔脸上涂抹胭脂的手。
苏瑜：“……”
“你这是……？”
褚月：“看他脸太白了，涂点胭脂润润色，看上去健康点儿。”
苏瑜默然片刻，正色道：“它是魔。”
褚月点了点头，“我知道，它是一个不会作恶的小魔头。魔头就不能涂胭脂了吗？”
这话听上去真是理直气壮。
苏瑜竟想不出如何反驳她，毕竟——也确实没有人规定不能给魔头涂胭脂。于是他假笑了一下，回答道：“应该是能的。”
褚月对他的回答表示赞同，又点了下脑袋，抬手一拂袖，把放在一边儿的妆匣收了起来。速度太快，也没看清是收进了哪里。
苏瑜见此，戳了戳苏时序的肩头，“她这手法有点像你的宝贝乾坤袋。”
褚月站起身，倏地蹦了个响指。
捆着朔魔的绳索顿时应声而解。
下一瞬，朔魔张开手臂冲着苏瑜的长腿奔了过去，想抱住那双腿寻求一点儿安慰。
跑到一半陡然又想起来，那也是个会欺负它的主儿。
于是换了个方向，冲着苏时序……两条小短腿才奔出去一步，又迅速撤了回来。
那个冷冰冰的大块头看上去就不好惹，怎么可能会安慰。
朔魔停下来，围着小院子看了一圈，终于意识到会主动安慰它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它一下摔坐到地上，失落地哭起来。
一时间，在场的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止住这哭声，只能干巴巴地站着，像石柱一般围在朔魔身边。
苏瑜揪着自己的耳垂，忽然福至心灵，慢悠悠地在朔魔面前蹲下，捏着两指，像变戏法一样凭空变出了一颗红果来。形状滚圆，颜色鲜艳，看着就是颗讨喜的果子。
朔魔：“！”
苏瑜：“给你的。”
朔魔发出“嗯嗯”两声，仍然撇着嘴接过了果子。
它正要张口咬下，一道人影在眼角余光里顺序闪过，遽然又有一只手伸过来，把近在嘴边的红果夺走了。
朔魔一愣：“？”
苏瑜也是一愣：“？”
苏时序你那么大块头的人了怎么还抢小孩儿的东西呢！
“不是抢东西，”苏时序解释道，“只是换一个给你。”
他把红果收进玲珑乾坤袋，转眼又拿出一个金色的果子，“这个给你。”
朔魔接过金果，倒是不着急吃了，只盯着果子研究，似乎在判断咬一口这玩意儿是否会崩掉牙……
苏瑜“啧”了声，低声道：“果然是金官，拿出来的果子都是金色的。”
他抱怨完，忽然感觉背后承受着一道格外专注的视线。苏瑜狐疑地一偏头，猛地对上一张写着“慈祥和蔼”的笑脸。可惜是皮笑肉不笑。
他颤了下肩膀，心道：不是说这春风楼的老板是个冷美人吗？怎么对我这么和气呢？
虽然也不怎么需要这份和气……但还是要尊重人家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
苏瑜仰起脸，回应了一个同样虚假的笑容，并亲善道：“这位……老板，请问您有什么事？”
褚月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把绣着凤凰花的缂丝扇，拿在手里晃了晃，“苏公子……不，现在应当是要叫神君了。神君不必太客气，叫我褚月就好。”
“褚月？！”
“你和明华是什么关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苏瑜和苏时序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齐转头，双双看向褚月。
褚月用扇子掩着嘴，不咸不淡地说：“我不是明华，但我此行来找二位神君，确是为了明华的事。”
“是明华神君出事了？”苏瑜问道。
褚月闻言微怔，答非所问：“神君这般称呼明华，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真是比我那声‘老板’还要客气。方才看你变出了红果，我还以为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多，”苏瑜道，“那么你呢？你为何会知道我从前如何称呼明华神君？你又是什么身份？”
褚月对着他一颔首，道：“本姑娘的原身是明华创造出来的一副躯壳，五百年前，她剥离了自己全部的情感，并注入到我这副躯壳当中，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分身。”
“我虽无魂魄，但凭借神造之躯吸收天地灵气，慢慢的，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所以此次前来，并非明华的安排，而是我的请求——请求二位神君随我去浮云岛，救明华一命。”
“中都浮云岛……”苏瑜喃喃道，“那可不是个容易上去的地方。”
“所以才要请二位神君相助啊。虽然我一人就可以上岛，但势单力薄，且对手能控制住明华，想必实力不弱。如果二位神君需要考虑，也请快些，毕竟明后日正是上岛的好时候，不可错过了。”褚月道。
什么好时候？
苏瑜歪了下脑袋，把寻求答案的目光抛向苏时序，问道：“我们去吗？”
苏时序眉间微蹙，却果断道：“去。”
浮云岛，地处东洲南燕西蜀北域的中心，又称为中都。它被仙云托起，终年悬于海面之上。
岛上有一座碧霄台，台上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白玉石，石头上刻着人间仙门百家，那是仙脉传承之地。
据说，白玉石射出的一道光柱直达天上的玉京城，能沟通神明。
每过一段时间，人间仙门百家便要登上浮云岛，由掌门出面，亲手从碧霄台上取得一本玉书，这样才能继续修炼术法，招纳弟子。
除了这难得一逢的好日子，浮云岛其余时候都被一层强大的禁制笼罩，防止凡人擅入。
听到这，苏瑜不禁问了句：“防止凡人擅入的意思是……？”
褚月漫不经心道：“自然是我们可以提前上岛做埋伏的意思。你我皆非凡人。”
她说完，细细打量了一遍苏瑜，叹息道：“我现在可以确认，神君您是真的没有恢复记忆了。”
语气沉重得像是丢了自家的传家宝——虽然这其中有八分情绪都是演出来的。
苏瑜：“……”
这话不是在说我傻，就是在说我见识短。
这哪里是冷美人，分明是傲。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浮云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