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那个扳手》弯弯仔

76、回家过年

　　“再晚两天回去呗。”，机场安检口处，展宁拖着行李，拉住张玉弯的手不舍的说道。

　　“姐姐，大后天就是除夕，过年的票又贵又难抢的，就这个都是好不容易抢到的，现在退最多退你燃油费，要是今天不回去我可能就回不去了。”，看着展宁不舍的模样，张玉弯只觉得心里很舒服，看着她笑着说道。

　　“那就不回去了呗，在我家过年。”，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展宁说的时候还是很开心。和爱的人一起过年，还是在她家。哪怕只是错觉上的一家人，想想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我没那么厚脸皮，再说了我也一年没回家了，你理解不了我这种在外务工人员的思乡之情。”，张玉弯撇嘴说道。因为现在和展宁的关系，她都很忌讳去她家，总觉得对不起人家父母。就平常去都很心虚，更何况是过年这种阖家团圆，只属于家人的节日呢。

　　看了一眼时间，张玉弯对展宁伸出手，说道：“快来不及了，行李给我吧。”

　　“我舍不得你～”，展宁看着张玉弯，声音不大，语气里带着些撒娇的味道。

　　听到她这么说，张玉弯心里软软的，觉得展宁也太可爱了吧，脸上的笑登时更大更深了。随后贴近展宁，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哎呀，这是干嘛，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又呆不了几天，初九我就回来了呀。”

　　展宁也没说话。张玉弯看着她，总觉得这场景像自己小时候在火车站送父母出去打工，明明很不舍却强撑着不说。

　　看了张玉弯半晌，展宁叹了口气，有些不满的抱怨道：“也不能和你来个吻别。”

　　听她这话，张玉弯有些憋不住，噗呲笑出来，随后伸手抱住她。

　　展宁也伸出手紧紧的把张玉弯抱在怀里，两人就像分别的好友一样，在机场拥抱告别，没有人多看她们一眼。

　　“乖乖等我回来吧，好嘛？”，张玉弯靠在展宁肩上，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好了，行李给我吧，不然真来不及了。”。张玉弯放开展宁，主动拿过行李。

　　“我等你回来。”

　　张玉弯点头，想着不就是回家过个年嘛，怎么弄得像狗血电视剧里男主要出国留学的白月光似的。

　　张玉弯还是走了，要进安检的时候转身看到展宁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俏皮的在手上亲了一下，对着她挥挥手。站她身后的一个大妈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以为这小姑娘是在和男朋友告别呢。随她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个子高高看着就很爽朗英气的女孩子也在向这边笑着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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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越城到渝城要飞两个小时。张玉弯家在渝城边界的一个小县城里的小乡镇，当地机场也是很简易的小机场，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去她家也还有六七十公里的路。

　　本来她想自己坐车回家的，但他爸非让她哥来接她。在机场外边等了十多二十分钟才终于看到她哥开着一白色的吉利出现，她一年也就回家一次，对家里的车根本没印象。

　　车在她面前停下，她哥快速下车小跑到她面前接过她的行李放后备箱里。脸上还笑着用渝城方言对她说：“幺妹（最小的妹妹）你是不是等好久啰？要过年啰，来接人的多路上堵车得很，不然早就到啰。”

　　哥哥叫张玉阳，他们兄妹二人其实平时不怎么联系，视频的次数几乎没有，哥哥的状况她多数都是从妈妈和嫂子那里得知。一年没见，张玉弯只觉得自己哥哥又黑了壮了。

　　可能是已经做了两个孩子的父亲的原因，她觉得哥哥透出的气息就像是他们小时候父亲给她的感觉。一样朴实面容，不多的话语，一样憨厚老实的笑容。

　　“没有耶，十多分钟又没得好久。”，张玉弯笑着用家乡话回答，脸上虽然笑着，但见到亲人的快乐里同时也带着对哥哥的心疼。

　　哥哥小时候是的很机灵顽皮人见人夸的聪明孩子，现在的他身上再也看不到曾经的影子，他变得和家里多数的男性一样沉默寡言，不见锋芒与灵气。

　　“快上车，妈妈在屋头煮饭等到你回去吃嘞。”，关好后备箱，张玉阳看着似乎比去年漂亮一点妹妹笑着说道。

　　“都两点了你们还没吃，都等倒我？”，张玉弯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边问道。

　　“你一年就转来一次，肯定要等你回去一起吃涩！”，张玉阳扣好安全带说道。

　　张玉弯心里暖暖的，嘴上却说：“给我留点菜就行啦涩，那大宝和小宝呢？”

　　“他们吃啦，老汉儿惯事（溺爱）他们得很，自己不吃都要先给他们吃，哈哈哈。”，说起两个儿子，张玉阳笑得很开心，是最常见的父亲的模样。

　　“听妈妈说调皮得很嘛。”，张玉弯和哥哥久未见面，感觉说什么都很亲切。

　　张玉阳刚张嘴打算回答，张玉弯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视频电话的声音。

　　从包里拿出电话，果不其然是展宁打过来的。张玉弯也没多想就接听了起来。

　　电话一接听，只听那边的展宁说道：“宝贝你到了吧？怎么发的消息你也不回。”

　　张玉弯是真没预料到展宁一开口就叫她宝贝，而车上就她和她哥两个人，怎么她哥都能听到。

　　于是她心一跳，脸登时热了起来。咳嗽了一下赶忙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到了，我哥来接我。他现在就在我旁边，我们正开车回家。”

　　说着张玉弯就把手机转过去对着驾驶座上的哥哥，提示展宁她哥就在身边，不要乱说话。

　　张玉阳虽然疑惑谁一开口就叫自己妹妹宝贝，语气还关切亲密。声音虽然清澈阳光，不似多数女孩子那般或柔软或尖娇，但也能听出对方是女孩子。

　　听到她哥就在旁边，展宁也打了一个机灵。然后就见张玉弯突然把手机转过去。她就看到了一个剃着寸板，皮肤黝黑的男人出现在镜头前。

　　展宁立刻跟见家长似的，心猛地提起来。原本仰靠在冯瑞奇沙发上的身体马上正襟危坐，面试似的对着手机礼貌的喊道：“哥哥好，我叫展宁，张玉弯的……朋友。”

　　看到妹妹把手机对着自己，那边的女孩子还和自己礼貌的问好。趁着这节儿出机场的路正一步一掇的堵着，张玉阳连忙回头对着手机笑着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大家长似的回应道：“你好，我家弯弯在外边多亏你的照顾哈，有时间一定要来我们家玩儿哦。”

　　张玉阳没想到对面是个漂亮得很英气非凡的女孩子，而且一看就家境优渥。

　　“哥哥，我一定去渝城拜访。其实平时都是张玉弯做饭给我吃，我根本没照顾到她，但我以后肯定多照顾她。”，突如其来的见家长让作为专业HR的展宁也不免有些紧张，不自觉带入见家长表现不好会被否定拆散的剧情。

　　诶诶诶，怎么越说越偏，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乱说话啊！

　　听到越说越有见家长表现的展宁，张玉弯赶忙打断，拿过手机对着自己，不自然的看着展宁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开车呢，我到家了给你发消息，我挂了哦。”

　　说完不等展宁说话就按断了视频电话。

　　把手机放回包里后，心虚的张玉弯自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于是装作很自然的说道：“我公司同事，也是很好的朋友，早上她送我去的机场……，现在网上的女孩子们流行这么叫朋友，哈哈……”

　　“哦，她是越城本地人啊？”，张玉阳随口问道，根本没在意开始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叫自己妹妹宝贝，语气还很亲密的事情。他是实打实的直男，在他看来女孩子之间本来就奇奇怪怪的，就算张玉弯不解释，他也绝对不会想到这女孩子和自己妹妹是那种关系。

　　另一边，挂掉电话的展宁的心这才落了下来，放松身体重新靠在沙发上。

　　被突然惊坐而起的展宁吓一跳没说话的冯瑞奇在听她通话中知道是她这样的原由，于是看着她调侃道：“突然看到大舅哥开心吗？”

　　展宁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说道：“吓我一跳，见家长原来是这种感觉嘛？”

　　张玉弯脸偏圆，但她哥脸却非常瘦削。她和她哥哥除了眼睛好像也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但能看出来都是做不了坏事的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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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苍肃耸立，灰绿色的一排排的山把公路夹在中间。车在其中行驶着，久未归家的张玉弯看着窗外流过的山景，虽然也看过其他地方的山，也形容不出它们之间具体的区别，但她觉得这就是家里的山，熟悉的亲切的感觉。

　　只要再开过某坐山某条路某个地方就是家了…

　　张玉弯家的村子在一条小河旁的半山腰，她家住在最高处。虽然是农村，但她们这里其实也不算偏。加上现在政府对道路和农村建设规划得很好。所以村子也很热闹，烟火很旺盛。

　　为了方便两个侄子玩耍，所以车停在了院子外边的大路上，张玉弯下车，她哥去帮她拿行李。快过年了，家家户户外出的人都回来了，闲来无聊的人们听到汽车的声音就会站在门口看看是谁家的谁回来了。

　　于是张玉弯刚下车就听到了自家斜对面的幺娘（小叔叔的妻子）靠在门框上笑着和她打招呼说：“哟，张弯弯转来（回来）啦？出去打工赚啦好多钱转来嘛？”

　　听到声音，张玉弯笑着叫人：“转来啦，幺娘。没得好多钱，外边消费高的很，赚来刚好够吃。”

　　“怕浪个嘛（怕什么），又不找你借钱。”，幺娘笑嘻嘻的看似很亲热的说道。

　　听到声音，家里的人都出来了，站在最前边手里抱着一个穿着黄色围兜的快两岁的孩子，后边跟着一个穿绿色棉衣的四岁孩子的人就是张玉弯的嫂子于庆庆。

　　只看单手她抱着孩子，笑着快步走过来。脸上的喜气洋溢，看得原本对她没太多好感的张玉弯心里也放下了芥蒂。

　　“嫂嫂。哎呀，大宝小宝，快来给幺爹（哥哥的孩子对自家妹妹的统一称呼）抱一下。”，看着两个可爱的侄子，张玉弯心都要化了，连忙笑着对他们伸出手，脸上的宠爱显而易见。

　　于庆庆抱着孩子笑着走过去，嘴上招呼孩子喊人。“大宝，快点喊幺爹。”

　　大宝四岁，上了幼儿园懂事了很多。蹦蹦跳跳的就跑过去围着张玉弯，仰头叫人。“幺爹，幺爹。”

　　张玉弯蹲下，开心的应着，然后双手抱起大侄子。刚想说话，就看她嫂子白了那边一眼，张玉弯顺着她的目光就知道她瞪的是对面的幺娘。

　　知道最近肯定发生了什么。于是问道：“怎么了？”

　　于庆庆收回瞪人的目光，拉过小姑子的衣服，凑近她小声说道：“不要和那个烂婆娘说话。”

　　听嫂子丝毫不顾及辈分情面的骂人称呼，张玉弯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于是边走边问：“到底怎么回事？又吵架了？”

　　“一哈儿和你说，先吃饭，不要让这个烂婆娘倒胃口。”

　　进屋子后，炉子上咕噜着猪脚海带汤，还周围分别放着折耳根炒腊肉，青椒炒肉，炒豆豉，秘制糟辣椒炒肉，凉拌酸菜。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熟悉的菜香，火炉的温暖在屋子里扩散。不似空调的干燥，火炉的温度是很舒服的。这是家的感觉，张玉弯心里满满的。

　　“妈呢？”，张玉弯放下包，转头看着嫂子问道。

　　还不等嫂子回答，就听有声音传来：“我家幺儿转来啦～”

　　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围裙，有些富态却不肥胖，红光满面，染着栗色头发的女性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

　　“妈。”，张玉弯把大侄儿放沙发上坐着，快步走过去接过妈妈手机的菜。

　　“哎哟，我啷个决定你比之前漂亮了呢？”，张妈看着披着头发，一身卡其色羊毛大衣的女儿笑得很开心的说道。

　　这不是随口的夸奖，而是真的觉得女儿好像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人还是那个人，但整个人不似以前那样疲累萎靡缺乏气血的模样。现在的女儿似乎整个人精气神都变得很好，气质也变得有些许不同，那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变得很有板正，质感很好的样子。

　　“是吧，我刚刚出去看到就觉得她变好看了。看来在外边混的可以哟，名牌包包都背得起了，这个羊毛大衣一看就不便宜。”，于庆庆看着的小姑子衣服玩笑似的说着。

　　她虽然是长期带孩子的家庭主妇，但现在自媒体发达，她没结婚之前也是爱漂亮的小姑娘，自然也是认识些大牌子的，更何况是包呢。刚刚她就看到了小姑子肩膀上的包是一个大牌很经典的款式，怎么也要了一两万吧。

　　被她们这么说，张玉弯都有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看看自己，笑得羞涩的问道：“是嘛？我没感觉呀，这个包是我朋友送我的。”

　　张妈一听，就忍不住说教，皱眉说道：“啷个（那么）贵的包包，你收人家的到时候你拿啷个（什么）去还？不要想到占人家便宜哦。”

　　这包和衣服都是和展宁出去逛街，展宁给她买的。她收的时候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展宁说这是她打扮女朋友的乐趣，谁谈恋爱不带女朋友逛街，给女朋友买点东西呢，她买的都是在她消费能力里的东西。

　　所以至从和展宁谈恋爱后，她衣柜里多了很多不便宜的衣服。特别是两人变相同居后，她的穿搭都是展宁给她把控的，这次回来的行李也是她帮忙收拾的。

　　“不是，这是高仿，真的要很多钱的。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送那么贵的东西吧。”，张玉弯笑着撒谎。因为不这么说，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完，也不等她妈和嫂子反问就转移话题说道：“爸爸呢？”

　　张妈也没在意，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谁有钱烧的慌会送人那么贵的东西。于是说道：“你童伯伯家今天杀年猪，他过去帮忙了。”

　　“啷个（怎么）浪（这么）晚才杀猪？”，一般农村杀年猪都会在过年前半个月一个月的杀，方便制作过年用的腊肉腊肠，一年用的猪油什么的，很少有那么晚才杀的。

　　“他儿昨天才转来嘛，就等到他儿转来杀猪吃杀猪饭。”，张妈说道。

　　“那我们要等爸爸回来吃饭不？”

　　“等他干啷个哟，我们吃我们的，他不在那里吃自己晓得转来吃。来来来，吃饭，我家幺儿一年没吃到屋头煮嘞饭啰。”，说着张妈就取下围裙放一边，招呼所有人吃饭。

　　张玉弯笑着拿起碗筷，盛饭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她做饭的手艺一半是和奶奶学的，一半是妈妈教的。但总觉得没有她们做得好吃，一年没吃到是真的很馋。

　　吃饭间，两个侄儿围着炉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时而哥俩好，时而为了一个小东西打闹大哭。她妈快速吃完了，拿过一碗饭盛了一点汤和没辣椒的菜，拿着勺子追着两个孩子你一勺他一勺喂。非常得心应手，还能转过头来和她闲聊她这一年在外边情况。

　　温暖的房子，吵闹的环境，亲人的关怀，平静具有归属感的心，这就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