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生》王三小

5、鬼胎

　　“我来给父亲看病”王小下冷冷地说道，伸出手，指尖顿出现两根银针来。

　　“混！混账东西！滚！滚！”王父有些害怕地叫道，身体不住地向后仰着，可是家中没有别的人在，王夫人带着孩子们去赴宁安王的家宴去了，他想躲也躲不开。

　　“父亲如今竟是没人管了吗？你那结发妻子呢？心尖上的女儿呢？我那两个弟弟呢？”王小下一步步走近了说道，脸上露出冷笑来。

　　她这笑容实在阴森，王父越发觉得她要杀他。

　　“你！你！你敢弑父？”王父越发害怕起来，口齿已不清晰了。

　　“放心吧父亲！我不杀你”王小下说着已走到王父面前，脸上仍旧挂着笑，眼里却冷漠极了。

　　王父身体仍旧不住地向后躲着，可是他再想躲也是躲不掉的，只能任凭着王小下将粗粗的银针扎进他的后颈，王小下用力地将银针拔出，银针变成黑色，黑乎乎的血顿时从脖颈处冒出来，淌了一会儿直等到淌出鲜血的时候她才将那血拭去。

　　王父见自己没有死，这才放心一些，再一抬头竟发现自己脖颈竟然能行动自如了，只是身体还是僵硬的不听使唤。

　　“父亲，我有事想要问你”王小下冷冰冰地说道。她不管父亲如何看她，她只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王父平静下来问道，口齿也伶俐了许多，想必王小下那两针不是真的为了救他，只是想让他好好地说出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而已。

　　“祖母生前最后一桩法事是给谁家做的？”王小下直接问道。

　　“不能说”王父这次如实回答道。

　　“为何不能？”王小下疑惑地问道。

　　“你祖母是神婆，我自幼跟着她也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虽然学艺不精，但下葬那日我也看到你祖母四肢都缠着红绳了，那是十分厉害的替身术，能杀你祖母定然是比她还厉害的人，或者连人都不是，我若将此事说出那下一个被杀的就会是我了”王父坦然道，这是他第一次与他的这个女儿如此平静的交谈。

　　“嗯，父亲我再问你，为何小王爷一定要娶王安梓？”王小下问道，王安梓是普通的凡人，可是小王爷却不是，如果当初小王爷执意要娶她那一定是因为某件事不得不娶。

　　“当初小王爷并没有要娶小梓，只说要娶个年纪相当，阴时出生的王姓女子，偏巧的是遍寻整个京都与他同年而生的女子竟是没有，我看对方是王爷，又想起你碰巧是阴时出生，于是便将你的生辰当是小梓的给报了上去，没成想这门亲事还真的成了，只是下聘以后我见那王爷的生辰八字断出他竟是个鬼胎”王父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王小下。

　　见她并没有任何反应又继续说道：“我也是会看些面向的，小梓若嫁过去必会短寿，我才又想起你来，毕竟报的也是你的生辰，若日后王爷怪罪我也只说报错了名字，左右他只想娶个同年而生的女子，所以你这实际也不算替嫁。”

　　王父说完了，眼睛瞥向王小下，他也自知这许多年是亏欠她的，可是他能如何呢？他甚至一度不敢相信王小下是自己的女儿，尸体如何产子呢？

　　“同年而生，那便是前缘了”王小下嘟囔道。

　　她并不在乎父亲如何看轻她，左右她从来也没重要过。

　　“小下，这一夜小王爷待你如何？”王父第一次像与自己的女儿交谈那般问道。

　　“哼”王小下只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待她好与不好又能怎样，左右推她进火坑里的也是他。

　　她低垂着眼睛，目光看向地面，她还有些事想不明白。

　　“父亲，我母亲，葬在哪里？”王小下到底还是问出了口，如今祖母已死，唯一知道她生母之事的人就只有她父亲了。

　　“唉！”王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个问题他终是逃避不了的。

　　“我十八岁那年进京赶考落榜，和你祖母在回村子的路上突遇大雨，我们四处躲闪竟意外跑到一个山洞里，那山洞细长而不见底，你祖母看出那的风水非凡，不像凡人的住所，

　　我本科考失败想着若能进去寻得一两件宝物拿走卖钱也是好的，于是便和你祖母一同进去查看，我记得走了很久，那洞越走越高，一开始要爬进去，后来就可以直立而行，到了地方那里竟如宫殿一般，我也很开心，一心想要找到宝物，可是遍寻了那整个宫殿除了雕像之类的就没有其它了，最终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偶然触发了机关，我和你祖母掉了下去直摔到下面的一间屋子里，

　　那屋子布置的婚房一般，所有的生活所需一应俱全仿佛真的有人住在里边，我们往里走去看见那床上竟还躺着一穿着喜服的新娘，再走近一看那人脸上毫无血色，没有一丝气息，已是死了，说来也奇怪，虽然是死人但其尸身保存的极好，如睡着了一般，

　　我忍不住好奇地轻轻摸了摸，皮肤竟然还是软的！你祖母马上就将我训斥了一番，说我们误闯了鬼界的地盘，而那女尸是鬼新娘，怨气极深，我动了她，她便会将我认定是她的夫君，我们这一生都难从那里出去了。

　　我听了害怕极了，你祖母没有办法只好做起法事来，就在她做法之际我突然陷入幻境之中，在一个巨大的宫殿里，那女鬼向我款款走来，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我这一生都没见过那么美的女子，我们就在那宫殿里成亲，洞房，仿若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般，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女鬼的尸身旁边，

　　你祖母告诉我已经过去十日了，说也奇怪，我们十日不吃不喝竟也不渴不饿，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尸已经开始生产了，凡人怀胎十月，鬼界怀胎十日，正因女鬼产子法力虚弱，你祖母才能将我从幻境中拉出来，在我惊恐之中那女鬼竟产下一女婴，

　　我害怕极了，第一个想法就是将这孩子打死，你祖母却说女鬼产子体虚，若我们带着这孩子逃跑她定然顾及孩子不会伤害我们，而且带走这个孩子我们家也会逆天改命如日中天，我这才将这孩子抱起带着你祖母奔逃回来，我们拼命的跑，奇怪的是那女鬼并未追出来，等我们跑出来以后再回头那山洞已消失不见了。

　　我再一看怀中的女婴惨白的皮肤，如血一般颜色的瞳孔，吓得我只想将这孩子遗弃，又怕女鬼报复，就一直养在身边，因为途径那座山叫小下山，所以我给这孩子取名叫王小下，

　　说也奇怪，打那以后我回家随便做了个小买卖就大赚了一笔，娶了妻生了子，再次科考也榜上有名，举家搬到京都来做官，而那女鬼再也没有出现过”王父说完了，未掺半句假话。

　　“嗯”王小下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第一次听父亲口中的自己的身世，她执着半生的身世。

　　王小下临走的时候到底还是医好了父亲的中风，终归他还是她的父亲，她无法做到置之不理。她想要知道的已然知道了，无所事事，只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着。

　　这些时日王小下身上的纸钱已不剩多少了，她本想买一些拿回去烧，况且要去找寻祖母阴身下落也要备一些纸钱防身才行，可是她即使贵为王妃依旧身无分文，王小下没有办法只能四处闲逛以寻找一些挣钱的法子。

　　正逢街角有一卖琵琶的，王小下幼时与师父学过一些，也算会些皮毛，忍不住过去看看，不自觉地拿起琵琶来弹，顿时想起儿时与师父的诸多记忆，她师父本是宫里得宠的妃子，琴舞都是一绝，后来生了一场病，发了数日的高烧，醒来后就能看到鬼了，于是自请去了道观修道。

　　王小下回忆着，琴声婉转悠扬，顿引人驻足瞧观。

　　“姑娘好琴艺！”一位公子走到王小下面前说道。

　　王小下停下来，看着眼前的公子，身穿青色衣衫，模样俊朗，一看就是个十分贵气的公子。

　　“公子过奖了！”王小下低眉说道。

　　“我与姑娘有缘，正逢今日我父寿辰，父亲爱好音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请姑娘到府上演奏一曲？”那公子客客气气地说道。

　　“公子客气了，小女子学艺不精，去了府上恐扰了贵尊的耳”王小下也是十分客气地回道。

　　“姑娘过谦了，刚听姑娘弹奏一曲心旷神怡，不瞒姑娘在下也略懂音律，一直苦求知音而不得，为父寿辰之事寻了半年都是靡靡之音不得入耳，今日既有幸遇到姑娘也是苍天可怜在下了”那公子说道，语气十分诚恳。

　　王小下转念一想左右也想找个差事，于是便决定同意他的请求。

　　“公子既如此说，我便也不客气了，只是公子即使到府中做事，那工钱也是要的，我急需一些钱财”王小下直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