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活人天葬 ...
-
疼……
这是景末脱离幻象的第一感受。以他的防御能力，本不该如此狼狈，但现在他每一寸骨骼似乎都被打碎了重组，每一处肌肉好像都被撕开了黏合了。凝滞的血液欢快地流动，带来生命力的同时，痛感扎进了四肢百骸。
景末缓了好一会，才费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灰色模糊。他甩了甩脑袋，赶走耳畔的嗡鸣，终于把自己拔除出过往不堪的回忆。
身下硌的他难受，景末索性站起来，也得以看清所处位置的全貌。
他立于一根突出岩壁的岩石上，好像凭空雕凿草草打磨一样插在竖直的岩壁，干涸凝固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暗红血迹叠了一层又一层，景末脚下，岩石沟坎缝隙里还能窥见发黄的碎骨。
这深不见底的圆形封闭峭壁上，无数斜飞出鞘的岩石以诡异的角度向上抬起，像最虔诚的朝拜，也像最恶意的伺机，而后屠戮高高在上从不设防的自大神明。
鲜血就是最好的刀鞘，包裹保鲜最纯粹的杀意。
很美很壮观的天葬台。
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信徒把景末供奉给神，活人有灵，冲了神明。景末没死成，这天葬台困不住活人，也留不住他的命。
底下腥风呼呼灌着，犹如尸体在不甘控诉，怒斥推他们坠入万丈深渊的凶手。
景末环顾一圈，腐朽风干的尸体在锋利的岩石尖上根本挂不住，势必会碎成几块落下去，他比较走运，被丢下来时刚好避开岩尖，砸在突出岩石的根部。否则以他昏迷的状态，不被刺穿掉下去也得死。
一边感慨六号星居然有这么独特的地方，一边观察哪里有出口。
死路？不可能。总不能把他从地上抛到悬崖峭壁。景末的精神力在突破“寒露”设下的诡局耗了太多，短期不能再使用。摸了摸后腰，激光枪不见了，可能跌到崖底了，刀和机甲尚且完好，足够他出去了。
这里血腥味太重，景末皱着鼻子，上方封顶的岩崖下，景末渺小的像只无头苍蝇，可怜得四处碰壁。足下一点他轻盈地跃起，稳稳落在对面另一块突出岩石上，这块石头几乎被血浸透了，看不出原本色泽。踩上去鞋底还有微黏的感觉，应该不久前有哪个倒霉的人被抛下来摔成肉泥。
眯着眼睛向上看，抛尸的人或许不想费力，直接从出口把尸体推下来显然最方便。那么，出口应该在血岩的正上方。
刀刃一偏砍下一块岩石，景末甩了甩被震的发麻的手掌，嘟囔一句好硬，把那一小块石头向上方岩壁试探性的砸去，石头反弹，划过抛物线落入深渊，好久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不气馁，在不断调整角度高度后，小石子撞到某一点后没有脆响，反而是闷闷的撞到布料似的东西上。
当真是光幕！
机甲包裹覆盖全身，不需要景末费神，受主人意识的驱使灵活向上爬。掀开可恶的幕布，景末踩上了边缘规则的地砖，盘算着回去一定要打掉这个违禁军用品，把整个产业链都毁了。
靠在岩壁上休息，景末不着急找人，苏醒后的那种烙印在灵魂的痛他以前也体会过，只是没有这次来势汹汹。
是异贪的神经毒素，最致命的那一种。要不是景末的超强代谢能力和自愈能力，说不定就永远留在那天葬台了。
异贪除非遭受生命威胁才会释放这种毒素，好比壮士断腕，这种毒素一只成年异贪也只能提取三到五克，抽干了对异贪本身也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景末自认为进了幽灵船就没招谁没惹谁，哪里冒出来的异贪向他发起攻击？除非……一切都是幻觉。从景末暴力破开玄铁大门开始，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一种白忙活的羞恼让景末有点气闷，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把异贪从尽噩星系带回heaven，嫌乱子不够多么？要是再有异贪暴动袭击，景末发誓，就是殷玄夜都请不动他出马！
感受到最后一丝毒素被代谢，景末才拍拍后背的灰，怨气深重地按自己的计划进行。
-
殷毋双手被缚，低下头向前走。后面两个持枪的打扮有点美拉德风的大汉始终把枪口对着他后背，时不时顶一下。
“快走！别四处乱看。”
咬牙听着他们的命令而不是转身打爆他们的脑袋，殷毋纯黑的右眼翻腾着诡异的漩涡印记，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
让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景末研究那个古朴精致的船舵，殷毋心中的违和感愈发严重，怎么感觉……周围景象都好假？
殷毋警惕地环视整个驾驶室，手碰上墙壁，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一切都真实的过分，窗外晃动的荧蓝色火光明明灭灭，疑神疑鬼的好像从来都只有自己。
但殷毋知道自己的直觉向来准的可怕，终于忍不住想打断景末出声提醒，刚一回头，船舵旁边就没有了他的踪迹。
空荡荡的驾驶室里，轻盈带着点欢快的步伐从四面八方向殷毋靠近，却看不见一个人。殷毋凭直觉向虚空中开了一枪，不知道打到了什么，所处的整个空间都如被砸碎的镜子般出现一道道蛛网一样的裂痕，倒映无数个神态扭曲阴鸷的殷毋，但无一例外，眼睛都死死锁定最中间真正的自己。
然后，崩塌。
一片烟尘四起的废墟里，荒芜的中央，一个脸孔看不见的男人，用完好的右手行了一个骑士礼。背后的尸青色怪物探出无数条蠢蠢欲动的腕足，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包围圈，在离殷毋两米的位置处蓄势待发。
其中一根强健有力的腕足缠着景末软绵绵的身躯，蓝色的发丝挡住了脸，殷毋看不清他现在的情况，却本能的感到恐慌。“放了他。”激光枪对准男人的心脏，扳机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扣动。
“你真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虽说是冰冷刻板的机械音，但殷毋依旧从听出了一丝愉悦与惊喜。“放了他。”殷毋重复，仍旧死死盯着那个脸部纯黑的人，左手臂显然已经被血染红，鲜血滴滴答答还没落到地面，就被贪婪的腕足卷走吞吃。
显然这点血液不够他身后的异贪舔.舐，但异贪好像敬畏极了他，不敢直接缠上他的手臂，卡住伤口吮.吸。
“一个关系户而已，三皇子殿下，我只是顺手帮你清理一下垃圾而已。我很好奇，神经毒素为什么对你不起作用？”
少年眉头压的极低，除了镇静以外看不出其他表情，“乖孩子，尸体处理掉。”男人偏头吩咐，抚摸分泌恶心黏液的异贪。
一句话差点让殷毋拿不稳枪，“他死了？”
“致死量的毒素哦。”男人显然很高兴，顺便关心了一下殷毋的学业状况：“理论成绩怎么样小皇子？您应该知道我的孩子十余个部位都能分泌毒素，注射给您废物队友的是从它心脏提取出来的，谁碰谁死。刚好拿您的队友做个小实验。”
他有些期待面前人的反应，在失控一秒后殷毋又快速冷静了下来，有些轻蔑，道：“用异贪最珍贵的毒素杀一个D级学生，好一笔划算的买卖。你明明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在夸大其词。”
不知道景末被异贪带去哪，但殷毋记得他之前告诉过他，景末对宇宙生物的分泌物具有很强的免疫力，人类的战力巅峰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被杀死，他也进行过异贪心脏处毒素的耐受训练，三只成年异贪的全部毒素才会杀死他。刚才那只，看体型还没成年。
“我没有说谎！有人告诉我要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男人好像受不了别人瞧不起他，掩饰不住的愤怒隔着纯黑面罩传出来。
“谁？”
“这您就没必要知道了。”男人低头轻笑，刚才的失态荡然无存，再一次自以为掌握了话语权和绝对的控制。
看不见脸的人随意挥了挥手，两个肌肉虬结的持枪大汉走上来，亮出手铐。
“皇子陛下，我们帮你还是自己来？”
咔哒落锁，殷毋语气随意：“你们这里似乎有很多违禁军用品。”
“少废话！看好了，别让他跑了或是死了。三皇子可是咱们的贵客。”男人留下一句话，无趣地转身走了。
被大汉卸下所有武器的殷毋戴着手铐，两个男人带着他往大船的深处走去。迷宫一样的铁道弯曲折叠，通向无数个未知的方向。饶是殷毋记忆力再好，也难免有种空间错位之感。
殷毋余光看着周围陈设，记住了自己走过的所有路线，两个男人显然也没有把一个精神D级的人放在眼里，在殷毋身后聊些有的没的。
“送上门的人质，不要白不要。”
“今年帝军院新生质量真不行，脾气倒挺大，现在还在骂骂咧咧。”
“麻醉剂加量。”
“集训来六号星干嘛，艾森达陨石带那么多模拟战场怎么不去租用。”
另一个男人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警告他说错话了。男人也很快反应过来，给自己两个嘴巴，提什么不会好非要提艾森达陨石带，索性闭了嘴专心走路。
“上楼梯。”枪口点了点殷毋的蝴蝶骨。
右手边的阶梯与周围融为一体，殷毋转过半个身子，乖乖踩上第一级。
大汉刚要跟上，殷毋极速转身，手铐压住枪拧身侧踹，再一个挑肘击打在男人下巴，打的两个人一个横飞一个后退，夺过消音枪扣下扳机，正中眉心。
一切快的在五秒钟内完成。
再一枪崩了手铐，把尸体拖进一扇早就规划好的门。殷毋庆幸极暴磁场下监控系统恍若无物，等其他人发现不对劲恐怕还得一会儿。
不知道大船里的人是不是太过自信，殷毋刚才一路走来一个多余的人都没看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活人天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