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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 1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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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温蒂大婶,后者在雪地里踉跄一下,商允伸手搀了把,等她站稳又快速让开。
温蒂大婶稳住身子,不满看他:“你怎么不知道多扶我一会。”
商允伸手,面无表情道:“我刚摸鹅膏了。”
温蒂大婶脸瞬间难看,狠狠拍了几下他扶过的地方:“我真是服了你了!什么东西你都敢碰!”
她声音尖锐,边埋怨边赶紧进屋,商允压住唇边的笑意,听见安娜在叫他训练。
小七站在她身边,胳膊上套着好几个彩色的大圈。
“我刚听见你又在吓唬温蒂大婶,你可真坏,”安娜小声道,“不过我还挺喜欢看的。”
商允笑笑:“但我真碰了。”刚擦鹅膏擦了好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弄到手上。
安娜摆手:“你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洗掉,对了,你看这几个圈,这是金昨天买回来的,花了不少钱呢。”
小七适时把胳膊举起来,给他展示一排闪闪发光的杂技圈。
表演杂技的道具都是很久之前买的了,老帕顿在的时候为了省钱从来不会主动买道具,只有道具坏到不能用的时候才会买。
看来金还不错,至少能主动买道具。
“走吧,”安娜兴高采烈带着他往训练场地走,“我刚问过金了,他也打算春天的时候走,到时候可就不像现在一样闲了,你得好好训练才能演好你的第一场表演。”
商允嗯了声,跟在两人身后听她嘀咕:“你要敲好长时间的鼓呢,要是下来的时候你腿软摔倒了,可别指望我和小七去扶你。”
商允嗯了声,站在大鼓面前,身后寒风再起,商允脱了鞋站在鼓面上,尝试蹦了几下。
房檐上积雪顺着越来越激烈的鼓声簌簌落下,落在地上的瞬间化成雪水,被太阳照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商允身上跳得发热,脱了衣服露出瘦削结实的后背,安娜抱着杂技圈走过,冲他吹了声口哨。
小七跟在后面笑,商允停下抽空和他们说话:“圈子坏了?”
“对啊,我感觉质量不太好,才用了两个月呢。”安娜噘嘴,“对了,今天来我房间吃饭啊,我要做牛排。”
商允应下又继续练习。
地上积雪逐渐化开,露出几个月不见的黑土地,仔细蹲下看还能看见忙碌的小蚂蚁。
商允熟练后空翻落在地上,带动旁边稚嫩的草芽,薄薄一层肌肉的后背上闪着亮晶晶的汗水,他扯过旁边的衣服穿上,从兜里拿出手绢擦汗。
“今天训练完了?”纳斯大叔靠着墙边晒太阳,“挺不错啊,三个月就能有这么大的进步。”
三个月过去,商允已经能在鼓上连续跳三个小时,足够杂技团开一次表演。
安娜和小七结束锻炼,学着纳斯大叔的样子靠在墙根:“这天气越来越好了,路上的积雪很快就能化开,也不知道团长打算什么时候走。”
商允训练完没急着离开,站在小七身边听他们说话。
安娜递过来一把瓜子,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哎,小七,你看商允是不是比我都高了?”
小七认真比对:“是的。”
安娜又让他和商允比身高,发现按照商允的长高速度,再等一年就会比小七还高。
“个子高点好啊,个子高能保护自己,”纳斯大叔伸手和安娜要瓜子,“马上就要离开了,还真是舍不得。”
“是舍不得这里还是舍不得这里的酒啊,”安娜戳穿他,“走的时候你可以多带点。”
纳斯大叔笑:“听你的,我再去多买点。”说完哼着小曲离开。
小七看着他的背影,无奈道:“他已经把酒装满半个马车了,要是再装就只能咱们给他让地方了。”
安娜吐舌头:“没事,到时候团长就会阻止他的,”她又看商允,“你的魔术学的怎么样了?”
商允:“还好,学了一半了。”
他研究了半个月才发现魔术师手札特殊的记录方式,又用了半个月才把整本手札翻译完。
安娜拍拍他的肩膀:“加油,你就是杂技团的未来。”
商允点头,看着小七和安娜一前一后离开,等稍微走远了点又悄咪咪地牵手。
小七刚开始还有点害羞,左右看着没人才敢放心牵,安娜就不同了,不但牵着,还要往他身上凑。
两人腻腻歪歪,看着感情很好。
商允脑海里浮现在套圈摊子前的女人,想了半天才在她脸上依稀找到点安娜的痕迹。
这些人最后又是怎么变成动物的呢。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商允把手心的瓜子皮扔掉,轻车熟路去了村子最边上。
他到的时候,卖早餐的老人正戴着眼镜看报纸,听见他的来头也不抬:“后院有柴。”
商允自觉脱了衣服,看见桌上摆着药碗,里面盛着黑乎乎的药汁:“你怎么又忘记喝药了?”
“要死早就死了,喝药也没用。”老人推推眼镜,“赶紧劈柴去。”
商允没听,先去厨房把药热了,又端到老人面前:“喝。”
老人不搭理他,他就举着,举了半天最后还是老人先不高兴了,没好气地拿过碗,“喝喝喝,烦死了你,就应该让你饿死。”
商允看他喝完,这才放下手,拿了碗去旁边刷:“饿死就没人给你劈柴了。”
“等着给我劈柴的人多了去,”老人不服气:“要不然你看着。”
商允没和他吵,去前院劈柴。
这几个月,他都是在老人家吃饭的,因为没钱付饭费,就只能做点体力活抵债。
老人平常虽然嘴上说着不如饿死他,但每次吃饭的时候也没少他一口,还抽空教他做饭,等教会他后,自己闲下来,到饭点就等吃饭。
他劈柴,老人就在旁边看报纸,看完报纸看他。今天劈柴的时间格外久,太阳落山院子里砰砰声才停。
商允抹了把汗:“我把所有柴都劈了,能够你用一年的。”
他马上就要走了,也就只能多给老人劈点柴了。
老人慢慢闭上眼睛:“我的柴火用完了,你就回来了?”
商允穿了衣服又去做饭:“不知道,说不定几个月就回来,说不定以后都不回来了。”
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要是挣不到钱,金也就带着他们回来了。
商允还是挺想出去找找有没有关于副本的线索,早找到就能早回去,程见己也就不用替他死了。
老人突然感慨,“说不定你回来的时候都成大魔术师了,当然,学艺不精被赶回来也有可能。”
除了训练的时间之外,商允经常待在老人的小屋里研究魔术,偶尔还给老人展示,老人也得愿意看,偶尔还给他挑毛病。
“说不定,”商允专心做饭,老人也不再说话,整个厨房只能听见剁肉的声音。
转眼就到了离开的日子,决定离开的团员正往马车上搬东西,商允的包裹只有可怜的一小点,挎在胳膊上就能拿走。
安娜的衣服多,正指挥着小七搬,身后一群人正依依不舍道别。相处多年,杂技团的人都有了感情,现在说要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商允没有人送别,坐在门口的木架子上垂着头看脚尖。他昨晚已经和卖早点的老人道别了,老人腿脚不好,他叮嘱好几遍不要来送。
老人嗤笑说他才不来,商允走的越远他越高兴。
离开小村庄进入别的城市也算是进入副本的下一部分了吧,一部分连着一部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纳斯大叔顶着温蒂大婶的怨愤的目光把所有酒都搬到车上,走到商允身边说话:“就拿这么点?”
商允点头,又听他放低声音:“你不去和你妈妈道别吗。”
商允终于抬起头,瞟了眼一时半会装不完的马车,跳下架子往后院走。
纳斯大叔看了他一眼,犹豫半晌还是跟上去。
径直走到后院的井边,商允才停下,看着井边上长出的一朵小黄花沉默。
这不是他的妈妈,他没有立场替原身说话,只能在这待一会,就当是陪一陪这个可怜的女人了。
纳斯大叔靠在门上,特意等了会才过来:“我们走了。”
他在和帕顿母亲说话。
“这里找不到活可以干了,我们得去别的地方找出路,”纳斯大叔蹲在井边,手指在小花上轻轻抚过,“老帕顿阴差阳错也死在井里,希望他没有吵到你。”
纳斯的嘴角还带着和往常一样玩世不恭的笑容,但却多出几分怀念温柔来,似乎是和很重要的人聊天。
商允等他说完起身才问:“你喜欢我妈妈。”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纳斯大叔身影顿住,又弯腰把井沿的雪扫掉:“牙都没长齐呢,,就说情情爱爱的,我看你是被安娜和小七影响了,都说了少和他们学……”
商允戳穿他:“你喜欢她,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纳斯对帕顿妈妈的感情都要溢出来了,根本就不是简单同事关系。
再联想老帕顿无缘无故打骂虐待原主,很容易联想到他们三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爱恨情仇。
纳斯大叔拉着他往外走:“你是老帕顿的儿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我也是真喜欢过你妈妈。”
他坦白的直接,似乎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商允被他拉着往前面走,耳边是他说起往事时变哑的声调。
“我和你妈妈是一起被老团长买来的。”
那个时候团长还不是商允的爸爸,而是老老帕顿,那个优秀的魔术师。
“吉安,你妈妈的名字,吉安和我被买回来的时候只有五六岁,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就开始跟在团长身后学习怎么接待观众、怎么调动现场的氛围,怎么在观众看完表演的离开的时候请他们下次再来并多多宣传。”
吉安和纳斯曾经是邻居,两人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是一场意外,两人同时失去父母,成为孤儿,最后被老团长买回来。
当时老帕顿还在老团长的监督下好好学魔术,杂技团里的人友爱互助,相处和谐算是一家人。
老帕顿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和吉安纳斯走得近起来的,帕顿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吃喝不愁,还见过很多他们的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很快就吸引吉安的注意力,整天黏着帕顿讲故事。
于是三人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吉安和纳斯经常在帕顿练完魔术之后去找他玩,时间慢慢过去,顺理成章的,吉安喜欢上了幽默帅气还会表演魔术的帕顿。
而腼腆不善言辞的纳斯虽然知道自己喜欢吉安,却一直没说出来,只在吉安结婚那晚喝了个酩酊大醉。
梦中穿着洁白婚纱带着花冠的女孩是站在他身边的。
然后就是老团长逐渐老去,对表演也渐渐力不从心,最后在某天夜晚,喝多的老团长一根绳子吊死在自己房间。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帕顿自幼丧母,一下子成为了孤儿,他备受打击,醉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顶着通红的眼睛接管了杂技团。
也是从这之后,他的脾气开始越来越不好,遇见点事情就会又叫又骂,还开始打人,刚开始是对着杂技团里的人发火,慢慢的变成了对吉安动手。
吉安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纳斯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想去找帕顿理论,但是被吉安阻止,还在为帕顿辩解,说他只是心情不好,等过几天就会好。
可是几天过去了,吉安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纳斯就算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推开吉安去质问,却被帕顿几句话堵回来,对方放话说要是纳斯再掺和他们夫妻两个的事就把纳斯赶出杂技团。
吉安在他身后哭的伤心,脸上青紫伤痕看得纳斯怒火中烧,丝毫不管帕顿说了什么,上去和他厮打在一起。
气急败坏的帕顿当即就叫喊着让纳斯滚,纳斯当时年轻气盛,立刻收拾行李离开,他问吉安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走,但是吉安当时已经怀了小帕顿,于是不管纳斯怎么恳求都没走。
纳斯感觉嘴里发苦,从怀里掏出酒壶,又喝了一口,“我当时太冲动了,没想到我走了,吉安会怎么办。”
吉安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即使怀着孩子也没能阻止落在身上的手杖。
那段时间帕顿的魔术被人当众拆穿,杂技团的口碑一落千丈,帕顿脾气更差了,直到吉安生了孩子,帕顿才看在孩子的份上让纳斯回来。
纳斯原本不想回,但是看着吉安悲伤的眸子还是心软答应了。
“之后的事我想你也得听说过了,”纳斯大叔打了个酒嗝,“你妈妈想跑,但是被人告密让帕顿抓了个正着,绝望之下跳井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