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灰姑娘的坏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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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佐仓杏子的事，星野优惟在丘比估算的时间里回到了诊所附近。
静谧的小树林像一块浸满了月光的海绵，在连风都透不进来的沉重死寂里，小诊所的红砖墙和窗后闪烁的白炽灯光就变得突兀而诡谲。
吃饱喝足并且拓展了种田系统，神清气爽的星野优惟打开门。
爱丽丝哼着的曲调怪异的儿歌传入耳边，和一只三花猫一起从她脚边蹿出去，蹭得她小腿痒痒的。
那只毛色艳丽、皮毛柔顺光滑，一点也不像流浪猫的猫儿自己倒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夜色里，只有灌木的叶子还在轻轻晃动。
星野优惟盯着那团吞没了小猫的灌木沉思，眨眼工夫手上拎着保温袋的保温袋就被扯走了。
她收回看向门外的视线，森鸥外又变成了那个“理想受挫，在灰色地带苦心经营地下诊所，养育女儿的热心老实人黑医”。
那双曾经充满审视感和攻击性的紫色眼睛里全然是食草动物一样带着怯弱和温吞的迟钝感。
“啊，在这种寂寞的夜里辛苦工作完之后还能吃到饭……真是可爱的便当盒……啊，还有这个章鱼小香肠，简直让我感觉又回到了国中的时候呢。”他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慨叹道。
【……看到了吗，多学习学习。】丘比舔了舔星野优惟的下巴。
星野优惟立刻从人类的角度认真观察起来，只见那感怀的笑容里夹杂着分量十分精妙的苦涩和唏嘘，让人怀疑他马上就要流着泪说：
“对不起，星野同学，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个样子了，我真是……自从OOOO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帮我做过便当了……”
——简直可以作为以“温柔系男主角”为卖点的日本猎奇电影的脸部特写宣传片登上荧幕了。
竟然没有这么做……星野优惟从那张笑得滴水不漏并且散发着蛊惑人心的老实人气息的脸上移开了眼睛。
此时她恰好看到爱丽丝放下画笔，踩着小皮鞋哒哒哒地跑过来。
红色洋裙的蕾丝边像被微风轻抚过的花瓣一样恰到好处地扬动，被花瓣簇拥着的小女孩非常自然地接过星野优惟手里的另一个袋子察看了起来：
“新鲜出炉的甜点，哇，甜口和咸口都有呢！”
金发碧眼的小天使脸上的笑容就像她的半身，颓废大叔森医生一样无懈可击：
“谢谢你啦，优惟酱。”
“爱丽丝酱喜欢真是太好了。”星野优惟说完这句话，歪了歪头凝视着爱丽丝，忍不住诚恳地感叹道，“如果所有女孩都像爱丽丝酱一样可爱的话，世界一定会变得很美好的。”
如果所有未成年少女都像爱丽丝一样的话……呃，还要去掉大叔的那部分，她和丘比回收能量的计划一定会非常顺利的！
想到这里，星野优惟不禁有些飘飘然地笑了起来。
然而她刚对着爱丽丝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已经拆开便当盒的成年大叔就像背后长眼睛了一样用上半身压着椅背，以极强的柔韧性和平衡感弯成一个拱桥，倒着头看了过来。
他黑色的半长发游魂似的垂下来晃荡，语气里也带着莫名的幽怨：
“星野同学，一次性送这么多甜品过来的话，爱丽丝酱的牙齿会被甜到坏掉的哦？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拥有这位大叔一半灵魂的金发小女孩——爱丽丝则已经在餐桌前坐好。
萝莉听闻此言嘟了嘟嘴，挥舞了几下手中的银叉抗议道：“林太郎在这个时间吃夜宵也不健康啊！”
她甚至就着森医生的散发出来的、几乎要实体化的怨气品尝了一口红丝绒蛋糕，小腿晃荡起来：
“手艺不错呢，优惟酱。”
——他们两个人……一个人，也太会演了。
星野优惟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敬畏。
她怀着免费看前辈表演的心情逐帧分析、揣摩，在心里啧啧称奇的同时谦逊又不失温和地表示：
“你们喜欢就好。”
——哼，现在的她可是加载了800部伦理电影并被丘比亲自指导过里面哪些是霓虹社会不可或缺的正常社交礼节的生物电池原料了！绝不会再犯下低级的错误！
星野优惟怀着这种属于胜利者的高傲，无视了那边诡异的沉默，带着最后一个保温袋走向病床。
黑户一号蓬松的黑色卷发被像灯罩一样的固定装置撑起来，像个巨大的蒲公英，苍白忧郁的脸蛋被这么围着，看起来更惹人怜爱了。
——好像一只戴了伊丽莎白圈的小狗狗哦！
星野优惟拍了拍脸颊让这个想法光滑地溜走，再刺激这位讨厌狗的脆弱病患她就在同一个人身上拿下三连败了！
她脸上露出初中女生探望重病同学那样三分担忧三分同情四分悲天悯人的完美笑容：“没关系的，你一定会在医生的治疗下好起来的。”
——虽然好像遇到我之后你的身体越来越破碎、脆弱、不堪重负了，但是让我们把视线放到未来——未来可期啊！
【……请不要把社交当成做甜点。等等，怎么回事？这种程度竟然反而负负得正了吗？】
一直趴在星野优惟肩膀上检测着这些人情感能量的丘比歪了歪头。
它蓬蓬的白色大尾巴在星野优惟背上轻轻扫了几下，对于情绪波动的结果十分惊奇，不过也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人类的价值观果然还是无法理解啊。】
星野优惟对自己的判断更自信了——虽然之前几次自信的结果都不是很好，但是她们要向前看——于是保持着这份笑意递过去一个带着吸管的保温杯贴在他手上：“来吧，这是我为你特别调配的营养补充剂。”
——别装睡了，今天她一定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啊。”接受了局部麻醉，反应有些迟钝的黑发少年睁开眼应了一声，鸢色眼睛在成年男性和少女之间转了又转。
两张……三张明明从纵深到五官分布都大不相同，但却在神韵那种玄妙的地方，透露着不可言说的相似的笑脸一齐转过来看着他。
他心里突突一跳，像被眼前的光亮晃花了眼一样，忍不住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但固定着的护颈又让少年退无可退，于是他湿热的鼻翼上冒出些汗珠来，眼睛里也泛起雾气，细声细气地开口：
“辛苦了呢，一下子准备这么多……”
他的眼神停在星野优惟左后方。
爱丽丝已经移开了视线，正监工似的看着森鸥外很有仪式感地往甜点架上摆慕斯蛋糕、杯子蛋糕、牛角包、毛巾卷……怎么这么多！
夜幕深沉，诊所凄清，白炽灯刺眼，那些淋着草莓酱的糕点在这个氛围里总让人觉得像极了……
——你们怎么不去拍恐怖片呢！
他把这话咽下，注意到少女手里正在朝自己的脸靠近的吸管，徒劳地挣扎道：“……真的辛苦你了，不！我觉得我还要再休息一下，再等等吧！你真的吃过这个东西吗？”
——他闻到了生芹菜的味道啊！
太宰治的抵抗完全是无用功，少女手里的吸管接触到他嘴唇的一瞬间，太宰治感觉自己的身体都略微轻了一下——有一种灵魂已经被勾走甚至往生了的错觉，一团令人恐惧的未知的虚无正在袭击他的味蕾！
他嘴里没来得及说出的遗言已经和这团超出人类承受能力的营养物质搅拌均匀，硬生生让他失去了一小段时间的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咽下了。
——伟大，无需多言。
黑发少年濡湿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泛滥的雾气将眼角都染红了，执拗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吃过吗？”
——正面回答我！混蛋！
星野优惟并不理会，只在关怀的笑容里透出恰到好处的谦逊：“小事罢了。”打电话叫家庭餐厅现做的，花点人类社会的钱而已。
黑发少年已经得到答案了。
——不过，他是怎么吃进去的？
星野优惟看着回过神来的黑户一号“噗”地将吸管吐出来，伤口限制了他的发挥，他只能小声地发出破碎的呜咽：
“我的嘴巴好像失去氵青白了……”
？
星野优惟和丘比一起歪了歪脑袋，在片刻的疑惑后，她们几乎同时发出了感慨：
【人类的价值观真是无法理解呢。】
“哎呀，星野同学，不用这样的。”已经吃完便当，欣赏完爱丽丝美貌的可拷成年人森鸥外注意到这一幕。
作为一名非常热心、非常专业的医生，他脚踏流星地走过来拿走了星野优惟手里的少女粉的保温瓶。
然后在黑发少年呆滞的眼神里将这装着不明食材混合物的瓶子固定在了病床上。
森鸥外满意地拍拍手，然后扶住星野优惟的肩膀：“这样他就可以自己吃啦，星野桑准备这么多甜点已经很辛苦了，还是过来休息一下吧。”
有这么高速运转的吸管进入黑户一号的嘴巴自主运行，星野优惟记住了森鸥外给出的原理。
她对上少年失去高光的眼睛，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点了点头，赞叹道：
“果然还是森医生专业！不过也不算辛苦，至于对诊所造成的破坏……我会赔偿的。”
——还辛苦什么，你们不都知道我出去干什么了吗。
森鸥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定，亲切的笑容里终于浮现出熟悉的压迫感：“那么，星野同学是为什么对——”
他略微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这种东西感兴趣呢？”
星野优惟视线落在黑户一号毛茸茸的黑色脑袋上，面对森鸥外略带探究的眼神，先是沉默不语，紧接着露出一个五味杂陈的复杂表情。
“我的朋友……因为……某些事情，被灭口了。”星野优惟用慢得令人着急的语速开口。
她要做抢在灰姑娘前面穿走水晶鞋的坏姐姐了。
这也没办法，杏子闹事的时候也没想过“王子”是个为了逼出她出来下令砂光全城红发孩子的疯子。
丘比也不可能让“魔法少女”的存在暴露在这么一个人类组织眼睛里，这就是它安排一定会守口如瓶的星野优惟和森鸥外这个组织成员会面的意义。
杏子啊，港口mafia的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灰姑娘的坏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