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丘比导师的谈心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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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比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再来谈这些吧？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和你解释的。】
星野优惟发现丘比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不由笑了出来：
“合适的时机——那怎么不能告诉我什么时候算合适？我们难道不都是重视信息效率的类型吗，我真是想不出来你有什么理由保持这种态度，让我早点知道这些有什么不好呢？”
丘比的大尾巴和长耳朵因为星野优惟高速移动攀升面对的空气阻力颤动，轻轻拍在星野优惟背上。
也许是在和主体沟通，不然星野优惟不能理解它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说话。
但是它仍然没有给出星野优惟想要的答案：
【事实上，坦诚来说，在我们看来，至少在对待人类的经验方面你还是个才出生几个月的小婴儿呢……人类也不会和刚出生的小婴儿讲解核武器的运作原理呀。】
星野优惟不是很能接受这个说法，不管她还是丘比都没有多少“生长期”的概念。
她所在的种群依赖群体成员之间高度共享信息以思考问题并实现决策，每个种群成员天生就能够以特定的共振波或频率来实现高效的信息传递……简单来说，刚出生的幼体也许□□孱弱，但是母巢思维传承过来的记忆就注定了它们绝对不可能迷茫。
“丘比”们实际上只是AI按照数据分析出的、最容易亲近少女们的外表批量生产出来的仿生机器，它们的行为也只是和数据库互动的结果。
比她还要可悲，所有个体都只是AI这个主体意识的延伸。
而且，不管从出现的历史还是对有机生物的了解来看都应该是星野优惟这边更具有种族优势才对吧？
从亚空间偷能量的唯心主义文明她又不是没见过……虽然就算全部吸收掉也没有进化出来相同的能力就是了。
但是她也绝对不相信丘比在这里研究了几千年，一手培养了现在的人类文明还能什么成果也没有，反过来也一样，丘比能觉得她会接受这个说法吗？
——还是说隐瞒了什么重要信息，已经有恃无恐到连这种话都能够说出来了吗？
“那是人类的问题，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这种顾虑才对。”
星野优惟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趁着愈发深沉的夜色跳上了无人的楼顶，呼呼的风将质地有些硬的校服褶裙吹得猎猎作响，她毫无危机感地踩在墙漆斑驳的护栏上，每走一步就扑簌簌掉下些带着淡淡霉味和浓重粉尘味道的碎屑来。
那些细小的粉尘在因电力故障频频闪烁的应急指示灯照耀下像是恐怖片里追逐着少女的无形怪物留下的足迹一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我们还是你们都没有要照顾小婴儿、教育和引导其成长这种概念是吧？可是对人类这种个体独立性强的智慧生命来说这就是将经验和智慧传递下去的重要手段——你得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才行。】
“我当然知道啊。”星野优惟停下来，随便踢了块石头起来将那灯打爆了，滋滋的电流声停下后，周围只有夏日微凉的晚风在呼唤连生锈爆开的缝里都落满了灰尘的大铁门。
她调动起激素的分泌，竭力感受身体的变化，语气里带着些怒意：
“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效率太低了。”
——她的愤怒和那些人类记忆里的“愤怒”究竟有何不同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丘比将杏子、黑户、森医生和她在最近产生的情绪能量对比图投射到了她的意识里，她的能量波动几乎一直贴着0那条线，被其他几位断崖式甩开——“黑户一号”看着平平淡淡，情绪波动产生的能量倒是最高的，不怪丘比重视他。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星野优惟的愤怒像失去燃料的火焰，一下子就熄灭了，只留下大理石一样坚硬的冰冷和平静。
丘比笑了一下，没有在意她原话奉还的行为，这下倒是耐心解释起来了。
【你看，这就是你还需要努力的佐证，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该知道需要模仿的可不是单纯的“大脑结构”“激素分泌规律”这种东西——人类藉由情绪和亚空间产生联系的路径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我知道你现在也许还不能相信……】
【但是这的确就是事实。】
“……你是在质疑我的适应能力吗？”星野优惟没有蠢到怀疑它在数据上造假，“我知道了。”
【噢，你认为我们不信任你吗？那是绝对没有的事。毕竟虫族被“猎手”追捕，在各个宇宙之间逃窜的历史也在我们的资料库里——你们光是流亡的岁月就比我们的文明存在的时间还要漫长了，在生存方面的经验当然是毋庸置疑的。】
“‘虫族’啊，真是个好名字。”
星野优惟深吸一口气：“但是那关我们这种生物电池的制作原料什么事呢？”
星野优惟所在的种族，前身是一个全族高度共享信息并能够吞噬其他生物的基因、选取某些自认为有利于生存的基因片段定向突变的有机文明。
她们曾凭借这些特性横行宇宙，作为一种严重的宇宙灾害而被命名为“索林原虫”。
“虫族”是蓝星文明里相近的称呼——这个还没出生就被关在“安乐天使”里的文明能构思出类似的存在，星野优惟也不确定是人类本身的幻想歪打正着还是丘比对其影响的结果。
总之，站在人类文明的角度来看的话，这个蜂巢思维的文明的确像虫子一样恶心、生命力顽强、无孔不入……也像虫子之于人类一样被某些高维文明降维打击，研发出了“杀虫喷雾”一样的针对性武器。
用人类能够理解的话来比喻：
就像是某种蚂蚁努力收集食物、经营蚁巢、躲避天敌，通过各种不懈努力清除了本地其他蚂蚁之后，进入第三次科技革命、高声嚷着要保护环境的人类拿出针对的调查报告，宣称要维持本地蚂蚁数量的均衡……然后进行的种种努力一样。
明明生命的演化就是如此，过去的土地上无数物种在残酷的生存竞赛中落败，胜者短暂地赢得某些权力，投入到更残酷的厮杀中去，在那个时候没有一只蚂蚁会觉得为了扩大种群排除异类是错误的。
——资源是极其有限的，没有分享的余地。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现在反而不明白了呢？
星野优惟叹了口气，再一次对人类文明的发展前景感到忧虑。
【好的，我明白了，会尽量少提及相关内容的。】
丘比理解她的谨慎，做出了让步，又一次像初见时那样自己的立场：
【我所从属的文明为了对抗某种被你们称为“肃正协议”的灾难而致力于团结一切力量，保留全宇宙文明的火种，为此建设了向全宇宙有机体开放的避难所……总之，我们尊重所有没有沦为“肃正协议”帮凶的智慧生命，并且和你一样渴望尽快回到战场上去。】
星野优惟有所耳闻——不如说作为生物电池在全宇宙范围内广泛流通的她们有什么不知道的才比较奇怪。
丘比的文明自称“上古看护者”。
如它所说经常向新生的有机体文明免费提供包括可殖民星球的位置信息、疫苗和代码援助等它认为能够提高其生存率的帮助——懂不懂在冰冷的星海里这是多温暖人心的善意啊！
因此星野优惟经常能听到某些像人类一样重视家庭观念的文明将其称为“机械爹”。
当然，这个上古看守者的中央处理器在之前和肃正协议对战的时候被炸成了类黑洞——简单来说脑子被炸坏了而且修不好，给大家的疫苗经常是过期的，星野优惟就曾经眼睁睁看到一个有机文明全民接种之后直接获得了一个为期二十年全民寿命上限－10的debuff。
……就，总之大家都知道出发点是好的。
星野优惟一开始在曼哈顿被丘比唤醒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橄榄枝的时候就很清楚，上古看护者保持这个状态已经几千年了，谁知道迭代了多少行错误代码……所以它编写的丘比程序……嗯……
星野优惟决定在信任之余持保留看法，没办法，虫族要是当蓝星文明的主体民族的话，“猎手”闻着味儿就来了。
她就一天生牛马圣体。
当然信任丘比也是因为人类看起来更烂，几千年了还没爬出蓝星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星野优惟想起来自己和人类社会接触的成果，更加感到回归星海的任务艰巨。
丘比感到星野优惟没有那么抵触了，抖了抖身上沾的灰恢复营业状态——看起来脏脏的可不容易收获少女们的好感，继续说道：
【我也不是要逼迫你去和自认为是人类的魔法少女们相处，只是你也清楚，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你要是能努努力，通过她就能学习到人类社会的一些基础知识，那就帮大忙了。】
“当然没问题啦。”星野优惟露出软绵绵的笑容，从头上扯下丘比的尾巴将它吊在半空中，“只要你先不要用那部分身体发电了——你也知道在这么点距离里不管相隔多远，不管是什么形态，那都是我啊？消耗的始终是我的能量。”
“要不然就带我去进食……你设计那个能量系统的时候也知道只出不进是不能形成循环的吧？”
丘比点了点头，然后直白地坦诚道：
【带你去补充生物质当然没有问题。事实上，这是为了实验而维持的特殊状况，因为人类对你们投喂了太多蓝星生物的基因，我们想得到你们能量转换的效率、对饥饿的忍耐力，以及对抗饥饿时的情绪波动状况。】
早就猜到了的星野优惟没什么惊讶的感觉，她只活动了下肩膀，两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相对，比画出一个指尖相框，在被夜色笼罩的城市中搜索着目标：
——医院在……啊，找到了。
【选择了医院吗？不太建议那个地方呢。】丘比摇了摇头。
【虽然人流量很大，但是监控设备也很密集，就算是冲着被丢弃的生物组织过去的也很不明智，之前在曼哈顿的时候整个城市已经陷入混乱了，所以你也许不太清楚，这些切割下来的部分会被医院保存好送去研究或者专门的生物公司燃烧处理——对你来说是只能看不能吃的地狱呢。】
星野优惟沉思了一番，它的说辞毫无破绽，只能知趣地点点头，又听到丘比补充道：
【所以我的建议是在尸体被集中处理的地方搭建母巢，比如火葬场的炉子、处理病死动物的填埋池……对你来说距离也并不是问题吧？哦，还有港口附近的海域，横滨的暴力组织真的很喜欢往里面丢东西呢，呵呵。】
【没错，想要在不引起人类社会恐慌的前提下大量、稳定地捕获活体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
【你之前进食魔女的时候，也体会到了饱腹感的吧？】丘比银白的皮毛在月下闪闪发光，反而显得猩红的双眼黯淡了。
【这不是很有趣吗？魔法少女的身体还是利用亚空间能量在原有的基础上改造出来的，魔女和使魔的身体可就完全是亚空间能量在物质世界的投影了……总之，要去试试看吗？毕竟这可是唯一能毫无顾忌捕食的活体了。】
星野优惟放下丘比，站在护栏上伸了个懒腰：“嗯……还有大概一个半小时时间？要抓紧啦，干脆今晚就去见杏子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丘比导师的谈心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