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清连与

13、酒醉

　　新春伊始，万象更新，年味儿从第一声鞭炮声中漫出，穿梭在麒麟街家家户户里，人们都忙着挂红灯笼，贴新春联，准备今晚的年夜饭。
　　在街道两旁玩耍的小孩正得意洋洋地向伙伴炫耀自己红色的新衣，在外打拼一年才归一次家的游子只能乘着这个日子和家里人团聚。
　　夜色今天就没一个闲着的，闻以琤嘴里叼着烟，踩在梯子上接过阿圆递上来的灯笼，“老大，小心点。”她仰头，被灯光照得微微眯着眼。
　　两个灯笼挂完，闻以琤嘴里的烟也燃尽了，他走到垃圾桶边摁灭，一甩手，烟蒂稳稳落在了垃圾桶里。
　　裴煜从里面推开门，冒出个脑袋来，朝着两人喊:“挂好了没啊，快吃饭了。”
　　阿圆应了一声，“来啦。”
　　瞧见闻以琤还呆呆地站在垃圾桶旁，眼睛望着远处，微风轻抚，他额前的头发被吹起，又落下。
　　“老大？”阿圆小心翼翼地对着闻以琤的背影喊到。
　　“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不用等我了。”闻以琤声音有些沙哑。
　　“哦......”阿圆不禁啧啧，在心里想到，老大成恋爱脑咯。
　　夜色里，大家都紧紧围坐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充斥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大鱼大肉在桌上完完整整摆着，没人动筷子。
　　阿圆推门进来，大家都疑惑，“怎么只有你一个？老大呢？”
　　“老大出去了，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了。”
　　裴煜在一旁说:“给他留点菜吧。”
　　“好。”
　　闻以琤还是对段诗予不来上课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这次打算用苦肉计把对方喊出来。
　　麒麟街往北，走几公里，有个淡水湖，名叫秦海，那里景色宜人，空气清新，湖水也未曾被污染，周边很适合居住。
　　这个点大门已经紧闭，游客也纷纷离去，人们都在家里团聚，享用着美味的年夜饭。
　　看门的大叔，闻以琤认识，他递了支烟过去，两人寒暄了几句，大叔就开门放他进去了。
　　闻以琤在湖边一条小道上孤零零地踱步，路灯微亮着，卵石紧挨着躺在两旁，阴森森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站在刚刚湖水涌上来的位置，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段诗予，压低嗓音，学着醉醺醺的样子发了句语音:“诗予，我在秦海边喝多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段诗予和奶奶坐在客厅里双人沙发上，折叠桌上摆满了菜，她给奶奶盛满了饭，欲拿起自己的碗，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瞟了一眼，“奶奶，你先吃啊。”
　　双手在围裙上蹭了几下，拿起手机，一看是闻以琤发过来的一张图片，立马蹙起眉头。
　　紧跟着的是一条5秒的语音，段诗予点了播放，把手机贴在耳边，闻以琤醉醺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他又看了一遍图片，心里一紧，这大过年的，他怎么跑那么远喝酒？而且那么晚了，秦海都关门了，他怎么进去的？
　　她放心不下。
　　“奶奶，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先吃，不用等我了。”段诗予把围裙解掉，焦急地换鞋子。
　　“诶，小予，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情啊？”奶奶对着门口喊到。
　　段诗予打了张车，好在还有司机接单，一下车，她打开车门冲了出去，保安亭里还亮着灯，她喘着气说:“叔叔，我朋友在里面......喝多了，我来......接他。”
　　看门的一下反应过来闻以琤刚刚说的女孩就是他，就开门给他进去，“快点啊。”
　　“好嘞，谢谢叔叔。”
　　段诗予用手机给闻以琤打了个电话，嘟嘟几声后，没人接。
　　她围着湖边走，对着平静的湖面大声喊：“闻以琤！你在哪？”
　　忽然看到小路上横着个人。
　　段诗予慌慌张张地跑过去，闻以琤鼻头发红，半阖着双眼，湿漉漉的，氤氲着水汽，好像刚刚哭过一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下一秒，一声膝盖着地的声音，听得他心都被揪起来了。
　　“闻以琤，听得到吗，起来，走，回家了。”段诗予跪在他身旁轻轻拍拍他的脸，急切地问。
　　“嗯......”闻以琤懒洋洋应了一声。
　　段诗予拉过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脖颈上，把他搀扶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看你也不胖啊，怎么那么重啊？”
　　两人挨得很近，闻以琤呼出的热气打在段诗予颈部左侧，酥痒痒的，让她不自觉缩了下脖子。
　　两人步履维艰地走出去，期间闻以琤睁开右眼偷瞄段诗予，女孩脸上挂了几滴薄汗，或许是因为前面跑得太急，脸颊像打了腮红一样，粉嫩嫩的。
　　闻以琤下意识咽了咽。
　　司机师傅在车里等了不耐烦，想着结束这一单就回去和家人吃年夜饭，看到段诗予扶着个人走出来，他急忙下车，帮段诗予一起把闻以琤扶上后座。
　　回去的路上，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歪着头轻靠在段诗予肩膀上，他瞥了一眼问:“你男朋友啊？”
　　段诗予笑笑摇摇头，“不是的，只是普通朋友。”
　　“那么帅个小伙，得快点下手啊姑娘。”司机打这方向盘和段诗予闲聊。
　　段诗予深深看了闻以琤一眼，对方乖巧地睡着，随着呼吸胸口一起一伏。
　　“我不敢。”段诗予自言自语般喃喃了这么一句，很小声，但还是给闻以琤捕捉了去。
　　他心头一颤。
　　司机没听清，偏过头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段诗予苦笑到。
　　“对了，姑娘，这大晚上的你们去夜色干嘛呀？”司机好奇地又抛出个话题。
　　“我朋友住那，我送他回去。”
　　“他在夜色上班啊？”司机看了闻以琤一眼。
　　“嗯。”
　　司机一听，语气都多了几分嫌弃，“小姑娘，少去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你也劝你朋友早点换份工作吧。”
　　段诗予脸色逐渐冷下去。
　　她很少生气，也没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但现在司机说的话让她很不舒服。
　　她冷笑一声，“呵，师傅，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不干不净的地方，大家不过是为了谋生找份工作罢了，这只是份职业，不要带有色眼镜好吗？”
　　“我看，不干不净的，是你的嘴才对。”段诗予气呼呼地说。
　　“你！”司机被怼的哑口无言。
　　闻以琤从来没见过段诗予生气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今天难得，这个醉酒装得还是值了。
　　段诗予带着个大男人按响了夜色的门铃。
　　阿圆垮着脸打开门:“不好意思，今天不......”
　　“老大！”
　　“你好，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段诗予把闻以琤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
　　“哦......谢谢你啊。”阿圆呆呆地接过闻以琤。
　　“不客气。”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脸上一抹淡淡的红，在灯光下看得甚是好看。
　　不禁都把阿圆迷住了。
　　等人走远了，闻以琤睁开眼，活动了下脖颈，“口水，要流出来了。”
　　“老大，你没醉啊？”阿圆把嘴巴合上。
　　“我没喝啊。”
　　“那你？”阿圆指着段诗予离开的地方，一脸震惊。
　　“走了，问题解决了。”闻以琤轻笑一声，总算是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阿圆松了一口气。
　　一回去，她就抓着裴煜八卦，“诶，裴煜，老大喜欢那姑娘多大啊？”
　　“高中生吧。”裴煜忙着手机的活敷衍地回她。
　　听得她瞠目结舌，“未......未成年！”
　　“成年了，人18了。”裴煜不想理会傻子。
　　“那就好，那就好。”阿圆抚了抚自己胸口。
　　晚上段诗予躺在床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喝醉怎么不喊夜色的人呢？”
　　“喊我一小姑娘！他根本没醉！”
　　“啊啊啊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