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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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钱办事，程世镜出手大方，以至于在他手底下工作的人效率都不是一般的高。仅仅相隔半天，关修竹就被“请”到了他的私人住处，是一幢带着后花园的大别墅。
程世镜在关修竹还没到来之前就已经立在了落地窗旁，他目视一切脸色阴沉，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关修竹自双脚沾地起就在警惕着周围，他在大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往前迈出几步后又深呼吸了好几遍，看起来一脸恍惚，好像入眼皆是幻像，心中满是不真切感。
直至一路走到了客厅，他还站在玄关处瑟缩了半天肩膀，犹犹豫豫不敢走进去。
程世镜始终在紧盯着关修竹，对方的一切反应都尽数落在了他的眼中。
尤其刺眼的是那抹被包扎得不怎么样的伤口。
“怎么？”目含嘲讽，程世镜抬眸看向关修竹：“留下一封信就想跑，我的精神损失费你要怎么赔？”
他的态度不依不饶，关修竹吓了一跳，后者嗫嚅着双唇，声音细小如蚊：“我不知道……”
程世镜挑了挑半边眉，“就这样？”
咬紧唇肉，关修竹羞耻开口：“我没有钱。”
“啊，没有钱——”程世镜抑扬顿挫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嗤笑了一声，道：“想起来了，你好像就是要借钱来着。”
提到敏感话题，关修竹终于抬起几乎要埋进沙尘里的头颅，他直愣愣地应答道：“是的。”
程世镜本来就恼怒关修竹现在这幅畏手畏脚的蠢样，从始至终不怎么好的心情又开始发作起来，他忍着脾气，用手指点了点真皮沙发，“过来。”
关修竹依言走过去了，不等他就着绑架事件来个借题发挥，程世镜率先甩给了他一打厚重文件，油墨印在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条款项目。
带着狐疑的心思，关修竹拈起纸张随意翻了翻，差点以为自己双目失明视物不清。
他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一千二百万？！”
还是明白标注自愿赠与！
此时此刻，关修竹脑壳里装着的东西活像一团浆糊。
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程世镜被他狮子大开口吓得够呛，这下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万分惊诧了。
“为什么？”关修竹呆呆地询问着，他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瞪得非常大，程世镜透过凌乱的发丝隐隐约约地倒映在了他的瞳孔中。
程世镜十分看不惯他的刘海，自己上手捋了又捋，重复三遍以后才稍稍满意，“惊讶什么，这不是你满意的数字吗。”
“但也没有……”关修竹摆出手足无措的样子，虽然也不全是装的，他的内心的确充满震惊。
太意外了，一千二百万，起初他提出三百万只是想以一个显眼的方式给程世镜留下深刻的印象，好为后面的小数目做铺垫，那是一个简单幼稚的心理把戏，他从不抱希望程世镜真的会答应借出那么多。
没想到现如今程世镜不仅在原有的基础上整整叠加了四倍数，还特别声明不用还！
钱这种东西关乎自身利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施舍出去，就算是碰上乞丐扔了两个钢镚也起码是因为同情。
他之前想着，疯人做疯事，程世镜这么惜命，等他再次找上门的时候，大有可能会随便给他扔点钱然后叫他滚。可是现在，对方所给出的非但不是一笔简单的款项，甚至完全回不了本，程世镜为什么会这么慷慨解囊？
不管不顾眼神泄露了多少精明，关修竹凝视着程世镜，随后低头谨慎逐条翻阅条件列比。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过去，他提气一紧。
果然，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掉下的馅饼，要真有的话也是飞天陨石砸死人。
单单手上这份合同，几乎等同于卖身协议，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只要有用处的地方都算卖，截止期限是六年时间。
程世镜作出了很多无理取闹的要求，包括但不限于要和他住在一起，不准离开他的身边，与何人交友必须跟他详细汇报，几月几日几点单独出去需经过他的同意……虽然看这待遇就基本可以断定，除了程世镜本人，没人能和他近身。
这哪是欠债，分明是囚笼，非常离谱，非常奇葩，相当于一比一还原放风制度，和坐牢没有什么区别。
被当成了监禁对象，关修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疑虑地看向了程世镜。
他在想，这家伙为什么会如此没有安全感，是被成千上万个前男友绿过吗？
程世镜对关修竹的心思浑然不知，只当他是高兴傻了，刚刚还一副要杀人的鬼样，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胸有成竹地等待关修竹的回应。
他笃定，关修竹一定会答应。
双手抱臂下巴微扬，程世镜一脸睥睨，“赶紧签字按手印，别浪费时间。”
“……”
关修竹摇了摇头，把所有合同整理好放回了桌上。
程世镜那从容不迫的目光开始变得动摇，似乎是无法理解他所做出的动作。
关修竹坦言道：“抱歉，恕我不能同意。”
“什么？”程世镜还以为是耳朵听错了，他的面色变得有些僵硬，“认真看完了吗，是钱不够无法打动你？”
关修竹：“……”
能给他一千多万，再大的心理障碍他都可以克服了，可他不愿被实时监视，这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关修竹在心里沉思了几秒，照目前看来程世镜依旧对他有很大的兴趣，即使他故作放弃以退为进，那也未尝不可。
这么想着，关修竹继续维持着柔弱倔强的小白花人设，他楚楚可怜地望向程世镜，同时也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不知道程世镜居然是个控制狂。
见关修竹不说话，程世镜也没了十成十的底气，他警告道：“不要太贪心。”
“并非如此。”关修竹摸了摸后脖颈，有些不自在：“不被允许有自己的想法，要像个傀儡一样在您身边待六年……您是要买断我的半条人生吗？”
程世镜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哼笑了一声，完全不收敛：“我觉得花一千二百万买下你六年的时间已经够慷慨了。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关修竹咬唇咬的更厉害了，他眼神哀伤，思绪交加地看着面前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程世镜恍然大悟:“为什么拒绝？难道你又要重回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把自己卖出去？”
关修竹的眼睛很漂亮，两颗黑曜石般的瞳孔如琉璃一般清澈干净，他的眼睫浅浅地翕动了一下，平淡道:“我卖你嫖，能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相遇，或许事情的本质并无区别。”
程世镜脸色瞬变，俊秀的面容染上了一层薄怒，可关修竹本来就不在乎。
他接着说道:“听说我和您的旧识长得很像，但很抱歉，我不是他，我的容忍度做不到那个地步，很难乖乖听话。”
站起身，关修竹很遗憾地做出告别：“程先生，我们就此别过。”
程世镜没有阻拦。
他在身后嗤笑了一声：“和你很像的那个人也没那么听话，你们是不是同一个人暂且另说，起码你终于知道了我姓程。”
“昨晚上的何先生何先生叫得多畅快，莫非是经常和别人一起睡，所以才对这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那么熟练？”
“……”
关修竹猛然顿住，他回过头，很认真地叫了对方的名字：“程世镜。”
“我在。”
程世镜轻飘飘回应了，关修竹有话想说，却是隐忍不发。
见他好像真的在生气，程世镜耸了耸肩，停止语言侮辱，开始就事论事：“一千二百万不是什么小数字，平常人打工一辈子都还不起，更别说区区六年。你一没身份二学历，创造不了什么价值，所以你没有资格在这口出狂言。”
他沉声道：“不要妄图取得与自身价值不匹配的东西。”
关修竹定定站在原地，噤了声。
只见程世镜缓缓站起身，嘴角漏出了一抹诡异的邪笑，“答不答应随便你，无非就是你那所谓的恩人院长缺钱治疗断气而死，和我完全没关系。”
关修竹拧紧了好看的眉，不自觉深呼吸了好几遍，他颤声乞怜道：“我们各退一步，我会时刻和您保持联系，但不要住在一起。”
拽过他的衣领，程世镜摩挲着他的耳后根，反问道：“是我做的不够好吗，为什么就是不肯待在我身边？”
关修竹浑身战栗，他犹豫再三，闭上了眼，咬牙忍耐，“我不是同，我没和人做过，我是干净的。”
“上一次见面，我喝了好多药水才鼓起了勇气试图接近，现在请给我点时间，让我做好和您长久相处的心理准备……”
听到这，程世镜打断了他，他循循诱道：“你吃药了，而我没有和你做，那你去找别人了吗？”
关修竹当即否认了，“没有！我回去把自己关起来洗了冷水澡！”
“砰——”
从关修竹喉咙里溢出了几丝闷哼。
程世镜猛然将人推了下去，他看着底下人屈辱的模样，语气森然：“恶心的同性恋。”
关修竹眼眶湿润，静谧的空气中唯独只能听见他那紊乱的呼吸声。
“……”克制住把人扶起的冲动，程世镜快速移步回了书房。
因为材料已经全部整理完毕，也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程世镜很快就修改打印好，带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和又是厚厚的一沓文件走了出来。
他冷声道：“我可以不强求你做些什么，也允许你出去见人，但你必须要住在这里，这是我做出的最后让步，不要不识抬举。”
关修竹摇摇晃晃起身签了字。
他用舌头舔了舔内侧牙齿，假意道：“谢谢程先生。”
程世镜并不予以回应。
安静的时间久到关修竹以为程世镜是在耍他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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