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竟是我自己》洛霜月

2、第 2 章

　　十六年后。
　　光阴轮转，时事变迁，曾经一派荒芜的无雨之地，如今，已被绿意渲染。
　　新长出来的树木，湿润的泥土，让当地居民对生活环境有了更多的选择，而不再是简单掏个树洞，以求防风避日。
　　不仅如此，这里的人均文化程度也提高了不少，自然是得益于生而知之的“山神”，叶老师。

　　在一间全由木材搭建的大型屋子里，有十几张课桌，皆坐满了小孩，如果细看，还能发现有的小孩长着猫的耳朵，有的小孩则长着红色的尖刺。
　　台上，一位绿衣女子正在授课，身形消瘦，估摸着也就碧玉年华，女子嗓音清脆，略微带哑，虽然笑容和煦，但眉间不易察觉的沟壑早已出卖了她。
　　没错，这便是拖欠了课时正疯狂找补的叶老师，叶应晚。

　　叶应晚生来便有对文字的记忆，而且知晓自己的名字，但她并不感到疑惑，在她的认知或者记忆里，这就像渴了要喝水一般符合自然规律。
　　但这在本地居民眼里，十分逆天，降逢甘霖，生而知之，这不是山神是什么？
　　于是，那座荒山上的神像，以及桑榆姐妹的家里，得到了无雨之地全植族和兽族的供奉。
　　这也便是拖欠课时的由来。
　　桑知她是祥瑞，而且孤苦无依，为了让她更好地立足，便给她办了学堂，让她教导一些通用的文字和知识。
　　看着一匡匡送来的布料和食物，叶应晚也不好意思白拿，只得答应，但她本质上是个懒人，一年三百个课时，通常会挤到最后几个月，这便导致了她没有休息的时间。
　　然而更可气的是，有些兽族的小娃娃颇为调皮，总是顶撞她，教她无比烦躁。

　　“上一堂课我们说到了兽族的分类，有谁能回答我是哪几个分类吗？”
　　一片鸦雀无声。
　　叶应晚走到蜉的旁边，用“和善”的目光盯着他，笑道：“哦~蜉同学跃跃欲试，大家鼓掌欢迎！”
　　随着掌声响起，其他同学恢复喜笑颜开，而蜉懦懦地站起身来，挠了挠头：“嗯……猫？还有鱼？哈，我不知道，对不起，叶老师。”
　　叶应晚表情并没有变化，但是内心咆哮不止：这么点内容不是看一遍就记住了吗？一晚上的时间给我回答个：我不知道？！

　　叶应晚强颜欢笑：“额，蜉同学很有礼貌，这一点，大家要向他学习，好，请坐。”
　　她回到讲台：“那我再给你们讲一遍，记不住的同学动动手，把它抄在纸上。”
　　为了教学效果，叶应晚特地造了纸和笔发给他们，也教过他们识字写字。

　　“兽族，分为脊椎兽族和无脊椎兽族，脊椎兽族又分为哺乳兽族，鸟族，鱼族，爬行兽族，两栖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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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族和兽族，谁更厉害一点呢？”
　　叶应晚：“我不知道。”

　　“叶老师，你会飞吗？”
　　叶应晚：“不会。”

　　“叶老师，什么时候教我们修行啊？”
　　叶应晚：“明天。”

　　“啊？可老师昨天也说是明天……”
　　叶应晚：“对呀，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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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结束一天的工作，叶应晚踏着月色，仿若失魂般回到了树屋，随身携带的羊皮壶子早已喝光，嗓子疼得几乎冒烟。
　　榆掐着时辰开门相迎，笑道：“晚晚，补完今天的课，你只欠两天了哎！”
　　叶应晚已经长得比榆高了一个头，她皮笑肉不笑：“哦，谢谢提醒，对了，你今天又翘课，当心我给桑姐姐告状！”

　　榆来了脾气：“哼！桑姐姐，桑姐姐，怎么你就叫她桑姐姐，不叫我榆姐姐呢？”
　　闻言，叶应晚伸手从她头顶平移到自己脖子，并不说话，又好像说了什么。

　　榆气急败坏，跺了跺脚，“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行为搁人族叫啥来着？哦对……为老不尊！”
　　叶应晚绕过榆，敷衍道：“对，我为老不尊。”

　　进了房间，叶应晚自顾自倒了杯水喝，接下来还得做饭吃，她还未达到第一境的修为，所以不会生火。
　　她当然也有其他的生火方法，不过她懒。
　　以往都是桑帮她做的。

　　叶应晚扭头问道：“榆，桑姐姐去哪儿了？”
　　榆：“早些时候，桑姐姐被阿婆和桫椤婆婆叫走了，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阿婆和桫椤婆婆是植族的两位话事人，一起叫走了桑姐姐？叶应晚的眼皮有些跳，这是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的征兆。

　　榆：“没事的，估计是去商量神像的修缮工作呢，毕竟参拜的人多了，磨损得有些严重。”

　　神像？叶应晚知道自己是从那里被捡到的，她也上山去看过，但是一无所获，奇怪的是，那神像颇为眼熟。
　　叶应晚脑海中忽然蹦出来它的信息：颙，人面四目而有耳，其鸣自号也，见则天下大旱。
　　似乎是不好的东西……
　　但叶应晚没有深究，毕竟自她出世以来，未曾经历过干旱。

　　“唉，桑姐姐不在，看来我要饿肚子了。”叶应晚顺势双手捂住肚子，一副落魄模样。

　　榆一脸高兴地指着自己：“晚晚，你唤我一声榆姐姐的话呢，我便帮你生火哦！”
　　叶应晚丧道：“饿得慌，没力气……”

　　榆：“那我帮你生火的话，你吃饱了之后，能唤我榆姐姐吗？”
　　叶应晚：“你只帮我生火，我又如何能吃饱？不如你连饭也一并做了，我吃饱之后，定然唤你一声榆姐姐。”

　　榆失落道：“万一你反悔怎么办？晚晚，你装失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叶应晚：“放心啦，我这次肯定记得清清的！”

　　榆还是不放心：“按照人族的规矩，要不我们立个字据吧？”
　　叶应晚直差翻白眼，自我为难道：“哎呀，今天翘课的有点多呢，等下该不该告诉桑姐姐呢？”

　　榆最怕的便是桑姐姐，偏偏叶应晚有一大堆她的“把柄”，某人只好败下阵来：“别呀，晚晚，我给你做还不行么，到时候你在桑姐姐面前……”她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叶应晚也做了相同的动作回应。

　　榆哪会做什么饭，架锅，生火，烧水，然后放些菜和果子进去煮，这便是她会的全部，什么揉面，和馅，通通不会。
　　不过叶应晚也不挑，不是生的就行。

　　饭后，桑终于回来了，面色相当凝重，几近苍白。
　　榆立马又迎了上去，关怀道：“桑姐姐，你脸色好差，阿婆和桫椤婆婆叫你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桑先关上了门，然后拉着榆和叶应晚围坐在一块，解释道：“阿婆说，外界可能会来人。”

　　众所周知，无雨之地是一块贫瘠之地，除了本地人，外人几乎不会来这个地方。
　　而且，这里的有灵修士普遍只有第一境，是远远及不上外界的水平的。

　　叶应晚不动声色递给了桑一杯刚刚烧好的热水，问道：“桑姐姐，外界之人，是为了什么……东西么？”
　　桑知道叶应晚的期望，遂摇了摇头：“位于鹿韭之地的仙家宗门，含熏阁，擅长占卜天机，而最近，他们推演出了一个预言……”
　　榆：“预言？”
　　叶应晚心湖再起波澜。

　　桑接着道：“预言说，传说中的《花经》将于无雨之地现世，据说《花经》是很厉害的东西，所以，很多人都想得到它……”
　　《花经》？叶应晚蜷着的手指渐渐舒展开来，风吹过，带去一片凉爽。

　　榆：“所以，我们这里会来很多客人喽？”

　　桑一直教导着榆要向人族学习，但真的等到有人要来了，却又不得不提防，“榆，人心有千面，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晚晚一样善良，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
　　榆小声道：“啊？晚晚善良吗？”

　　桑瞪向她：“你在嘟囔什么？”
　　榆连连摆手：“没什么，我在吃桑姐姐的话，总的来说，晚晚是个好人，但外面的人不知好坏，所以我们要保护好自己！”

　　桑：“吃？”
　　叶应晚解释道：“榆的意思是咀嚼，思考。”

　　桑点点头：“倒也不差，阿婆说植族最近都不要出门了，先避其锋芒，等他们拿走了什么《花经》，再出去活动。”

　　榆：“既然是好东西，而且又在我们的地盘出现，为什么要给他们啊？”
　　叶应晚：“因为弱肉强食，我们没有具备拥有它的能力，相反，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便是问题所在，桑欣赏地看向叶应晚，总觉得她过于成熟，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或许，是山神神力加持的缘故。
　　“晚晚说得不错，《花经》并不是无雨之地的福气，而是灾难。”

　　榆也懂了，笑道：“嗯，无雨之地的福气只有一个，那便是晚晚！”

　　叶应晚：“……”

　　桑：“莫要贫嘴，阿婆已经吩咐下去了，明日起暂停授课，各族人收拾好物资，非必要不得外出，没有通知的话，不得恢复外出。”

　　某人刚要高兴，桑便补了一句：“恢复外出之后，拖欠的课时再由山神补上。”

　　叶应晚：“……”
　　榆幸灾乐祸道：“晚晚，你逃不掉的！”

作者有话说

　　“人面四目而有耳，其鸣自号也，见则天下大旱。”来源于网络，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