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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同生共死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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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元节后,剩下的事情便都由玄圣子和司敏料理,玄妙也能喘口气休息休息了。
玄妙在祭元节后的夜里回宫后辗转反侧地无法入睡,直到东方渐亮才消停下来,所以第二日起得晚了些。
待起床后,欢尘递交了肖玉的来信,是约她一同出去喝酒的。玄妙欣然前往。
玄妙去了郡主府找肖玉,之后她们一同去了桂尚楼——人的习惯是非常可怕的,一旦‘习惯’了某样事物,想要改变总是有些困难。这盛京中有很多酒楼,或饭菜好吃,或环境雅致,但玄妙却总是下意识会来这桂尚楼。
待入座要了玄妙最喜欢的琉璃狮子头和两瓶逍遥游后,肖玉终于忍不住地询问出声:“妙妙,昨日那祭舞神女是谁阿?乾元宫何时有这样的人物的?新来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跳舞的人是我?”玄妙看着肖玉眨了一下眼睛。
“嗯?”肖玉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反应:“当真?”
玄妙抿着嘴,半阖着眼,一副“你觉得呢”的样子。
“乾元宫果然道法高深,竟有改头换面之法!”肖玉连连点头道。
玄妙:“首先是我确实有敷面妆扮过,但你也仔细想想,是不是从未看清楚我的脸?”
“好像……是……”肖玉愣愣地回道。
“世上最好的妆容师,便是人们的想象力。”玄妙勾起嘴角。
“我还特别好奇,为何你跳舞的时候头发没乱呢?”
“因为我的头发其实是用黑色的细绳绑住了一部分,固定住了不让它们乱飞。”
“对了对了,你是如何做到在空中行走的呢?我刚看到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肖玉凑近玄妙道。
玄妙看着肖玉期待的眼神,不忍打破她的幻想:“咳咳,其实从日月祭坛到地上有一根极细的钢丝,我只不过提气走得轻巧些,努力让自己像是在走台阶一般。”
“阿?那钢丝岂不是要割肉?这如何行走?”肖玉不信。
“首先是我习武,会用巧劲。其次,我在脚上贴了一块兽皮,所以自然不疼。”
肖玉不死心地问:“那为什么轿子会飞呢?”
“这修道之人便能看出来。其实轿子走的那段路,每隔五十步便有两个弟子驻守,然后使用御物之术将轿子抬起来——御物之术距离不能太远,否则便会失效。”
“那天上的灯之所以会一起亮起来,也是你们施了法了?”
“对的,其实那些灯若是没有燃火是飞不起来的,只是我们早早地便在灯上贴了两张符,一张可以让它飞起来的,另一张可以让灯燃起来——这可废了好大的功夫,当日写的愿望,要在当夜贴在灯上,若是没有术法,还真难以完成。”
“其实是灯先飞起来,然后批量使用术法将愿望贴在灯上的。偷偷告诉你,好些灯上面贴了好几个愿望,嘿嘿……”玄妙忍不住笑起来。
肖玉恍然大悟道:“所以就是为了燃灯才选择夜里进行通神祭祀?”
“是的。”玄妙点点头。
“原来如此……”肖玉鼓掌道:“不过这想法是真的好,也是赚足了我的眼泪。这些平平淡淡的日子确实需要这样的场景。但我们这些凡人,还以为真的见到了神迹——真相真的不好看哇!”
“这不都是为了让大家开开心心地度过一个祭元节嘛。”玄妙饮了一口茶道。
“呵,你跳了一舞不知道骗了多少男子的心。现在都在打听乾元宫的神女是谁呢。”
玄妙闻言大笑出声:“然后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认不出来——哈哈哈哈哈……”
这时菜已经端上来了,玄妙早都饿了,赶忙拿起了筷子。
肖玉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琉璃狮子头:“你真的好喜欢吃这个。你怎么吃不腻呢?”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玄妙咽下一口,吃开心了的她笑着回道。
“对了,都忘了问了,你同魏泽如何了?”肖玉随意地问起。
玄妙又夹了一筷子:“不如何。我们就只是朋友罢了。或许之前有一些懵懵懂懂的好感,但此时我们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自是祝他幸福,现在的我们属于‘恩断义绝’的处境。”
“恩断义绝?这么狠吗?”肖玉惊讶地看着玄妙。
“其实我也是觉得莫名其妙,或许他是为了自己未过门的娘子洁身自好吧……”谈及此处,玄妙看着肖玉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那我自是得成全——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肖玉:……
“思及从前,若是我未来盛京,那魏泽瞧着确实是我成婚的不二人选。但我已经来盛京了,且从未对他有过什么想法。未来我们都难以相见,前路已经没有任何交点,这段关系,他想如何便如何吧。”
肖玉闻言唏嘘地感叹了一声,随后又问:“那你有喜欢的人没?你心中的道侣是何等模样?”
“我本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但通过我二师姐我也明白了这有多难。未来的日子,若能遇到同行之人,便一起走吧——我的要求就如此简单。”
肖玉好奇地继续询问:“那这同行之人是?不会是我吧!”肖玉连忙身子后退,抱紧了自己。
玄妙冲肖玉翻了一个白眼:“目前确实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你。”她伸出一根手指,戳向肖玉的胸口,一字一句地道:“你如此花心,我才不要喜欢你!”
肖玉放下抱着自己的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道:“那是谁?”
“玄圣子。”
“噗——”肖玉的一口酒全部喷在了于妙的脸上。
“你——你这厮也忒大胆!”肖玉颤抖着手指指着用袖子擦拭脸上酒渍的玄妙道:“你忘了咱们当时去万芳楼的情景了?他是真的可以把你那个了的!”肖玉在脖子处划了一道。
玄妙咧开嘴笑道:“嘶——真刺激,我好喜欢!”
肖玉打了个哆嗦:……
玄妙说完后便收起笑,用筷子的尾部一下一下地戳着桌面:“玉儿,你说情爱是什么呢?其实我一直都不大明白。”
肖玉沉思了一刻道:“你了解大神官吗?你能包容他的缺点吗?我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了解对方,并包容对方的缺点。”
“我对于情爱的理解都来自于书本。古往今来感觉好多人都在歌颂情爱,因此,我觉得我好像也应当要有它。但其实我不大理解那些‘爱的死去活来’的感情,这个‘死’字不是形容,而是真的会死人。你说平平淡淡不好吗?把话说清楚不好吗?徒增那么多的曲折。”
玄妙用手撑着脸,放下筷子为自己斟酒道:“这些写书的,是平淡、真实的爱情故事写不出来么?非要中间写一些冲突,比如与喜欢的人之间有杀父之仇什么的,看得人着急。故事中的人也都非富即贵,且长相不凡——人们都爱看这种吗?这是真实的爱情吗?”
肖玉嗤笑一声:“你会想看村头王小二和农家小妞翠花的故事吗?”
“呃……我觉着还是挺稀罕的。哎呀,怎么说呢?有时候我感觉我一个人已经待习惯了,我无法去在心灵上依赖谁。哪怕是玄圣子,我总有预感他是要离开我的——我觉得我不怎么会爱人。”
“你说的像是我会似的——我父君母后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离了!”肖玉顿了顿道:“小时候的男女之情是单纯地觉得对方有些地方闪闪发光,长大后的男女之情就变得复杂了——若论喜欢,好像都先是身体上的……你懂吧?”
玄妙啜了一口酒,细细地将它在整个口腔中来回翻转。她在肖玉迫切的眼神中回道:“我见过发情的猫,挺可怕的——有时候觉得人也是这样。”
“是这样。真正了解过便会知道‘肌肤之情在没有爱的人之间也是快乐的’。”
“甚至更刺激。”
“哈哈哈哈……是的。”肖玉笑开了:“打住!谁家正经女子大白日的聊这些话——我可还没醉呢。”
肖玉看着面容中有些落寞的玄妙道:“你休要想那么多了,就自然的相处,答案就在前头等着你呢!”
“你说的对!”玄妙仰面眨了眨眼睛,然后振作精神道:“快吃吧!菜都凉了。”
“还有——”玄妙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肖玉道:“玉儿,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都在我身边。”
肖玉回望玄妙,轻轻开口:“我也是。”然后将手中酒杯同玄妙桌上的酒杯上轻碰。
……
玄妙本来出宫的便晚,待与肖玉厮混完后已经入夜了。
她自昨夜与玄圣子分离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了。思及,便往玄辰殿的方向走去。
书房的烛火亮着,门外未有人把守。她便来到门前,轻轻地叩了叩门。
“进。”玄圣子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