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d Goodbye》calls

3、第 3 章

　　雷维尔已经习惯离开扎菲结的感觉了。
　　身为这个时代的人，他居然从来不用任何社交软件，几乎不上网。所以他不会感觉自己被有关扎菲结的事每时每刻包裹着。
　　本来也没必要上网。网上，都不用想，一直充满了平民对扎菲结隐婚伴侣的身份的猜测、臆想、辱骂。等到扎菲结死了，大部分人才知道扎菲结曾经的结婚对象是雷维尔。
　　雷维尔现在打开了新买的全通讯机。
　　他想，上网就上网吧。

　　#扎菲结#
　　星际之星，扎菲结。
　　出身名门，天赋异禀，以第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于星际第一学院，战功赫赫。外貌美丽高贵如白玫瑰，为星际人民做出伟大贡献。
　　已故。

　　官方：
　　星历谷雨年三千月五日，扎菲结在外出谈判交涉时，所乘客舰不幸同时被高能粒子流和行星碎片击中，全船成员无一幸免。缅怀……
　　下面是网民阴谋论的猜测。猜来猜去还是那些，雷维尔略过没看。

　　#前夫身份#

　　——我一直以为会是个同辈的隐形权贵，结果是雷维尔？？？
　　——？？？！！！
　　——不是，这个靠孩子上位，结婚一年半就被踹走的拱白菜的猪为什么会是一个诗人？中央报隔两周会发布他的剧评和诗作。我和我寝室同学都背过他的十四行诗。
　　——渣男身份终于暴露出来了。可为什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假的吧

　　#当年扎菲结如果没有怀孕生子，如今是否地位会更高#
　　大家认为答案一致：是的。
　　雷维尔也点点头：是的。

　　他自己也觉得扎菲结很惨。被逼和一个穷小子结婚，婚姻也并不幸福，雷维尔做不到让扎菲结开心，尽管他已使尽浑身解数。最后又英年早逝。
　　他把全通讯器扔到一边，身体倒在床上。他缓不过来——内脏剧痛、拧成一团的感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扎菲结死去后他第一次哭泣。因为在这之前，全星际人，除了他之外，都知道扎菲结死了。他才知道。
　　他得知死讯在一周前。可此刻才知道。
　　那个冷冰冰的人死掉了——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扎菲结。我没有贯彻我的誓言。我不该让你孤零零地死在星星的荒野里。我不该让你坐上那座客舰。你当时明明那么累……我应该推开人群跑过去，抱你下来，把你飞速地带走。不去管任何人的任何想法。就像我们几年前那样。

　　世界上没有人相信我对你的爱。你相信吗？你相信吧。虽然我没说过“我爱你”，不过你一定知道吧。
　　我爱你是从第一面到最后一面，从最后一面到我发誓过的漫长。
　　但是现在不会有别人知道了。

　　～～～～～

　　“你必须把孩子生下来。”父亲说，他的语调严肃得像石头。
　　扎菲结觉得很恶心，这种感觉——身体内好像有别人的东西，好像不属于自己。

　　“等等……”
　　突然有人没敲门就进来了，话语里带着惊慌和局促，听到熟悉的声音，扎菲结转头，看到一个高大而又不安的黑发灰眼青年。
　　“进来。”父亲说，而雷维尔带上门，站在门口，目光在扎菲结身上不敢过多停留。

　　“你要和他结婚。”父亲说，“听见了吗，你们两个？”

　　扎菲结突然发现自己那种异样的感觉消失了。那种明明挥之不去的恶心的感觉，在雷维尔走进来的那一瞬间消失了。
　　雷维尔话语里这次没有惊慌，“我会负责的。”

　　父亲转头看向扎菲结，说道：“你也别太恨他。那天你们都被下药了，但他比你强，最起码还记得有这回事。他的基因也很优秀，我是说，你们的后代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概率，甚至会超过扎菲结你。”
　　“你做了基因筛查？”扎菲结说。
　　父亲笑着看他一眼，好像在说孩子你太天真了。

　　“结婚是权宜之计。”父亲手指敲了敲，“我们家不允许未婚生子，这是其一。其二，孩子的手续也更好办一些。”

　　“等等，”雷维尔终于说话，“他怀孕了？”
　　他立马弄清楚状况，皱着眉，坚定地违抗道：“我不同意他生。”
　　扎菲结呼吸一窒，攥紧了手指。
　　“不能体外培育吗？”雷维尔问，“这对他的身体影响会很大的。”
　　扎菲结彻底疑惑了，转头看着他。雷维尔原本还唯唯诺诺，现在却像个刺头，“扎菲结以后的路还很长。这个事情对他会有影响的。我不同意他自己生。”

　　“体外培育不如体培育安全。”父亲很少见胆敢用这个语气和他说话的士兵，有些好笑。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说。扎菲结拉住了雷维尔。雷维尔也立刻停止了挣扎，又变得唯唯诺诺。
　　“请给我们一点时间，父亲。”扎菲结道，然后拉着他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为什么这个孩子非生不可？”一关上门，雷维尔就说。
　　你就这么不想要和我的后代么，扎菲结本来也不高兴，但看了他的态度后，更不高兴了，但还是说，“心跳法案，知道么？”
　　其实凭借自己家的权势，心跳法案不过是一张废纸。这个孩子说不要就可以不要。但是扎菲结的父亲非常肯定这个后代的资质将是百年来未有的。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他默默地想。
　　雷维尔如同一只做错了事情的犬类动物，低着头、不敢靠近扎菲结一步，扎菲结看到他这样，觉得好笑。
　　“人类为什么是胎生的？”雷维尔抓狂。
　　“小孩子怎么你了？”扎菲结背对他，脱去军装外套。
　　“我喜欢小孩子的。如果人类是卵生的我绝对支持你生五个。”雷维尔立即说。

　　一阵静默。扎菲结看着阳光明媚的窗外，眉目是上帝的造物，被光映得美如神话。
　　“我们要结婚了。”雷维尔说。
　　“嗯。”
　　“我……我感觉我经受不起。”
　　“嗯。你白捡的便宜。全星际最有权势的家族的独子要和你过一辈子了。”扎菲结被阳光沐浴着。
　　“我受宠若惊。我感觉我在做梦。”
　　扎菲结对着窗笑了，没让身后的人看到。
　　“Zaphkiel？”
　　“嗯？”

　　雷维尔站在他的身后，用手把他的头微微转过来，和他接吻。

　　“对不起。”
　　“别再道歉了。我原谅你。”
　　两个人额头相贴，隔着几厘米说话。

　　“你不讨厌我这样做吧？”
　　扎菲结没说话。

作者有话说

　　“Love is just a history
that they may prove
And when you're gone
I'll tell them my religion's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