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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十九个字 ...

  •   顾相以的脸几乎快埋入他的怀里了,脑袋上正在实时给自己传输这个呆子对它实行地残暴交流,想不通给自己头发丝系死结这种行为。

      不过,自己能承受的空间极大,就算是每根头发都被捆绑着,也不会开口,影响不到自己没有什么的。

      他的衣服随着他小心、尽心地动作一起一落,有时候打在顾相以的脸上,比风的抚摸还要柔软几分,风会从远方带来味道,他的衣服也会带给自己味道,是自己的味道,嗯?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我的味道?”

      “这是你穿过的衣服。”

      顾相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离他远了一点,这个回答震撼到他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在他的手中,有些失措地往后退,让两个人都没有预料到,所产生的下场就是顾相以痛地“嘶”“嘶”两声。

      自从秦绯说给自己解头发上的绳子开始,没有一刻不疼的,绳子绑得紧,就算是他手中的动作再轻再轻也是有力道的。顾相以没有开口,随他,这点疼痛,包括现在的疼痛也是不疼不痒的,真正令他开口的是那一句话,反问。

      “你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是你穿了我的衣服。”

      这没错,顾相以没有衣服穿,这一个月来,穿的都是秦绯说的衣服,他的衣服很多又都是崭新的,第一次穿没有什么,互穿的话,也太不礼貌了。

      “你那么多衣服,为什么要穿我穿过的。”

      “我不想离开你,连同你的味道。”秦绯说直勾勾地盯着他,平静到无波澜,说着他认为能出口的话,自私地觉得自己没反应,别人也不会有反应,也看不见别人的反应,“自从遇到你以后,我希望不再有夜晚,我想二十四个小时都是白天,在白天里,清楚的看你在每一秒。”

      “你是变态吗!”顾相以听不下去才觉得不对,由于他的世界没有过这些话,也不会有人教他情爱方面的知识和理论,只有自杀和顾家的脑子,初次接触这些话像是在试探未知,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只是听进耳朵里单纯觉得恶心。

      “我不是动物,我是人,这些是我想要你知道的。”秦绯说没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对,也不会想到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几乎是告白的程度,如果有第三者在场的话……幸好没有第三者在场。

      “可仍然有夜晚,我在夜晚……”

      “我不想听!收起你那些令人作呕的话。”顾相以的耳朵不遭罪了,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拿起背后靠着的抱枕砸向他。柔软的棉花砸不坏人,把沙发上仅有的五个抱枕全部砸了后,燥地揉了一把脑袋。

      秦绯说还是以前好,沉默好、不说话好,可他也没有话多,问什么答什么……各有各的烦恼,好在马上就结束了。

      秦绯说把抱枕给了他,乖乖接受下一轮砸,只要是第三世界,什么都能承受。

      顾相以摇了摇脑袋,有什么用,好像抱枕能把他砸碎似的。

      “剪刀,我把身上的绳子剪断。”

      顾相以拿到手剪刀,没有错愕他一个怕自己死的人怎么会把剪刀给自己,不怕造成伤害吗。

      在顾家就是这样子,在顾家不会有选择机会的他,自杀是唯一不会受到阻扰的自由,他向佣人要危险的器具,佣人不会不给。顾家只会挽救已经发生的,不会预防未发生的,比起危险,他们更倾向于自己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

      顾家容他自杀,是他们清楚的知道,这样一个不该存世、没有快乐的人还活着,会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从来往的医生很多,却没有一位心理医生就能看出来,他们明白,愿意给自己这样子一个自由的空间,顾相以很感谢了,哪怕死不了。

      他们有尽力让自己开心、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可顾相以没有,不是说他们朝自己伸出手,自己就必须要拉住,如果可以的话,更希望他们别伸手。

      顾相以剪绑住头发的绳子时有片刻得迟疑,明明在顾家自残了那么多次,现在想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了,也是怪可笑的。或许是因为舍不得的原因,自己的头发都是爷爷和奶奶轮流剪的,从未假手于人。

      为数不多的……亲情。

      成为了现在的模样。

      顾相以不看镜子,抓住自己头顶的头发,从根部剪下去,这一秒,额头抵上了秦绯说的手掌,让剪下来的发丝有了去处,没有乱跑到哪里都是。有如此好的机会,他把另一边也剪了,没照镜子、没看是什么样子,剪完身上的绳子后,全程交给了秦绯说。

      洗头、吹头发、清理碎发,他打理得很好,如果不是经常做,那说明他很有天赋。又闻到了他身上专属于自己的味道,想让他脱下来,但不在乎这一天两天,反正自己是要死的,死了之后,哪里还能看到。

      顾相以躲避的地方就是秦绯说的房间,在两个人准备好了后,前往童泰禾岛上的停机坪。

      秦琼斯特意派了私人飞机接送,提前申请了航线,时间上自由度很高,那去涣中南就不是临时决定的,顾相以在路上问他。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去涣中南的?”

      “每一年。”有些问题不需要延伸回答,而有些问题是单凭一两句说不清楚的,秦绯说不可避免的话多了起来,“我妈的娘家在涣中南,我每一年七天假期都会去看他们一眼,刚好我报班的地方也在涣中南。”不是只有这么多,是他只知道这么多,他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只让自己和姥姥每年只见一面。

      那就不是故意支开自己,只是刚好碰上了。

      顾相以到达停机坪,看到了顶着太阳、背着背包等在那里的华鸣叶,脑海里面没有想过他朝自己跑过来是报仇的,他来了就好,就算是报仇也会让他咬,没想到的是,他爆发出了一阵儿不加掩饰心情的笑声。

      “不是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cos天线宝宝啊?”华鸣叶抬手,拨撩了他头顶那和其他发丝明显不是一个长度,比起其他发丝短那么一截竖的直挺挺的发丝。

      随着风飘过来、飞过来,跟头顶长出了小精灵一样,笑着跟人打招呼,也像才长出那么一短短的信号,软趴趴地等着相同频率的人链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让他不近人的气质减少了很多。

      “欸,你是不是怕我咬疼你,故意剪一个可爱的发型,让我下不去手啊?那你可白费一场了,越可爱,我越下得去手。”

      “话真多。”顾相以伸出手腕到他的嘴边,“我不会疼的。”有疼痛的感受,也有强大的忍耐力。

      “我不想咬你的手腕。”华鸣叶眼波流转间没有一分好心思,全都是作践人的想法,凑近他,胳膊自然揽住他的脖子,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重重咬了一口。咬出血不至于,没有恨到那个程度,只想让他坏了相不能见人。

      这是顾相以第一次和人离得近,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贴这么近了,近到都忽视了脸颊上传来的痛意。

      他本身就对疼痛度不关注,导致注意力全部都在华鸣叶滚烫的皮肤、香甜的气味,和扎人的睫毛上。第一次和人接触,感受不到好、坏,也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只觉得这个人……

      “好无聊。”顾相以在他离开自己前,在他的脖颈处蹭了一把他留在脸上的口水,要不是是自己要他咬的,怎么会让他离自己这么近,恶心死了。

      “不无聊,我很喜欢。”华鸣叶咬完后,欣赏自己的“杰作”,自咬自夸,“我的咬痕留在你的脸上,还挺漂亮的。”这话不是夸大事实,也不是过于自信,是从心出口的真话,他牙齿的形状本来就完美,不管留在哪里,都不会难看。

      华鸣叶在他偏颧骨的位置上留下了咬痕,近眼睛不近嘴,微斜不正,不深是白色,深了周围一圈都是粉红色,现在是遮住了牙印,像是一团粉色的云朵正在拥抱他的脸,再加上他糟践了头发成为了现在的模样,怎么看都是被粉色的雨淋了个透湿,被这个世界一边羡慕着,一边入了每一位人的眼睛里。

      “我违背了答应你的事情。”顾相以没有回他那句没有正形的话,独自说,“事出有因,请见谅。”

      “和梅怜相处?”华鸣叶的眉梢微动,他就只答应自己这一件事情了,笑容加深看上去无所谓、可原谅,除了友善再无其他,单手掐腰的动作做满满得进攻姿态,“我在追求她,你也可以追求,那接下来,我们怎么相处。”

      “没有,我有多讨厌自己,就有多讨厌爱,等到我爱自己的时候,或许我会感受爱,但不会有那么一天。”

      顾相以说出这番话,没有提前演练过,是临场发挥的都像是说了上亿遍一样熟练,因为每一个字都掏出了身体里面的骨头当成发音器官。掏出来的,他塞不回去了,因为他的眼睛里只有覃响,再无其他,因此,绝无回寰的余地。

      “我来到这里,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和运气,爱好像不管是做到还是说出来,都好容易的,我这般的人,配不上这份容易,所以,请你,”顾相以的眼睛还看向了秦绯说,说,“请你们,别再对着我说这些容易的事情。”

      爱不容易吗?爸爸和父亲的葬礼上,旁观者说的多么容易。爸爸因为爱,经过五年的身体改造变成了女人嫁给了父亲,五年受的折磨,一句爱他,轻易揭过。

      因为父亲爱情人,一切都给了情人,甚至于,连爷爷奶奶都认同了情人的名分。

      说的容易、做到也容易,这么容易,都舍不得给自己一分,想来自己是被人讨厌的存在,所以他们才不肯给自己一分,连死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可是明明,自己就在他们的身边啊。

      “我仍然会怕,”华鸣叶看出了他的异样,搂着他的肩膀开口,“嘴上说着讨厌爱的人,内心比任何人都渴望爱的降临,别被自己骗了。再说了,干什么讨厌自己,我都说了,早已腐朽的世界要它干吗?不如跟在我的身边,我让你比现在好上千万倍。”

      “你很烦。”

      “哦?害羞了、不好意思是不是,我都懂。”华鸣叶揉揉他的脑袋,附身,在他的耳边说,“接下来做好准备吧,我会烦死你的。”

      这样子的人,如何能不让人讨厌。

      顾相以拍开他的手,下一秒又被他搂上。

      这种性格,是怎么能和爸爸做朋友的,真是爸爸的脾气好。

      “你接触梅怜干什么?”华鸣叶对于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要打探清楚。

      “我怕她有危险。”

      “哎呦,她是你什么人啊,顾相以,你最好别跟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不仅怕她有危险,还怕覃响、你、秦绯说有危险。”顾相以只是不想让这些无辜被卷进来的人受到伤害,华鸣叶怎么生怕自己和梅怜接触,真是杯弓蛇影,最后跟他说一遍,“我不想我的世界里有爱情出现,别把我当成假想敌试探了。”

      顾相以想不通,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也是一种没脑子的行为。

      “我发誓,再也不把你当成假想敌了。”华鸣叶还他同等得认真,只是嘴上说说,心里没信几分,人吗,哪有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有时候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总不能将人一层一层扒干净,看到底吧。

      “活灵活现。”

      他的关注点在牙印上。

      顾相以想走,被他搂着脖子又靠在他的怀中,眼前没有空档期,相机提上了日程,“咔嚓”一声,还没有看到照片是什么样子,就被他收了回去,已经不想想他拍照的用途了,无所谓又无聊。

      无非是给梅怜发照片。

      华鸣叶将两个人的合照发过去,附赠了一个文案。

      ——哦:心仪之人,不在身侧。

      华鸣叶笑着,删除了消息后追上前方的少年,将手机塞到他的口袋里,在旁边代替了飞向春的大雁,想闹,也闹成了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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