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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一个字 ...

  •   “我们走进去,经过狭窄到只能容下一个人的通道,看到单面玻璃那边的世界,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大约五六岁的小孩子在糖果屋里面玩耍,我们没有出声,继续往里面走,看到了一幕又一幕令人诡异的一幕……”

      青春期和父母吵架的一组一组家庭,正在公司午休的职员,出租屋里面的矛盾,一家用钱打造的保险公司,心脏组成的床……

      “花园底下,也是居住地?”

      “如果忽视孩子们因为少一颗糖果就大打出手;青春期和父母吵架的孩子折磨父母换取收益;公司午休的职员是死人;出租屋为了一万块钱就丧失的人性;保险公司里面的人全部都在数钱;血淋淋的床上有情侣正在满足性生活等等异样的场景话,不失为一个居住地。”

      “这不是最可怕之处,最后的最后,在我们即将出去时,我在玻璃的里面,看到了秦绯说。”

      秦绯说这个名字,让顾相以不算松散的身子变紧绷了一点:“你在花园里面迷路的当天,秦绯说在我的身边。”他不是怀疑覃响说谎,这没有什么能够撒谎的,说出来只是讨论。

      “那不一定是秦绯说,玻璃是单面的,我们能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们,声音也是如此。在走到尽头出了花园,到达童泰禾宫的后门后,我们出了一身冷汗。我们判断不了那些人是真是假,也触摸不到,但部分味道是真实的,因此,我们想要离开童泰禾宫。”

      无需知道秦琼斯想做什么,看到了危险还不退避,怕是已经称不上无畏者了,倒是比傻子更更更更傻,单拎出来一个品种那里能排的上号。

      如果是顾相以看到那些,也不会待在这里,不管不问明哲保身是正确的选择。只是没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因为自我的判断,在不明确,只是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下,拉了一干人等共沉沦。

      他想留下来是有目的的,哪怕童泰禾岛上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危险,也要和父亲一起尝一尝,那……他们有什么必要留下来?

      “你知道危险,怎么还要选择留下来?”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引起你情绪的波动,请你先冷静一下,理智地看待我接下来的理由。”覃响知道口头说是行不通的,坐到他的身边,除了默默陪伴他、能及时抑制他对身体的伤害外,再无其他。

      人的伤口是需要看到,才知道如何包扎的,从顾相以的表面上来看,伤口能养好,也知道包扎的深浅,不会浅了继续流血,深了又令伤口窒息。可内里的如何能看到?纵使是医疗机器,也无法看到穿梭在筋脉里的情绪,不敢下手,只能依着自己的办法一步一步地试探。覃响能做、想做的都在接下来的话中。

      “我想跟你聊聊天。”覃响昨天晚上就想找他聊天,怕时间晚,又怕打扰到秦绯说和他的独处,想着今天早上再找他聊天,再一次错过到现在碰了面,事情是要说清楚的。

      “你昨天晚上伤害自己,是因为顾络尤吗?”问出口,覃响的心中就有了答案,不是因为他急转而下的眼神,是一开始就知道,顾相以不能看到顾络尤。或者说,不能看到他跟自己在一起的画面,也是很奇怪,能做到和顾络尤单人相处,却见不得自己和顾络尤在一起的画面。

      知道还问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纵使自己心里想的与正确答案无二,也是复印版,抵不上正版,覃响不要自己想,想听顾相以说,什么话都行。

      “嗯。”顾相以没想过骗,自己就是恨父亲,本就是实话,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还要假惺惺的维持表面情谊?何况,只有自己知道,讨厌的是父亲,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讨厌的是顾络尤,这更没有什么好瞒的了。

      “也因为那时,我和他在一起吗?”

      “请你,”顾相以的眼睛看向覃响,不行,不能看,一看就会湿了眼眶,是对视间的温暖化开了冰冻的眼泪,在爸爸的身边,全身的血液无论再怎么因为过去而滚烫、灼烧,都能因为在他的身边而渐暖。

      “别用那三个字。”顾相以的声音压抑得很好,不破音、不带哭腔,坚韧地生长出了话语。

      哪里的字眼能让他不想听,想来想去也只有首次在他面前出口的“在一起”,不想听,覃响就换个用词,意思没变:“也因为那时,我和他吃饭的画面吗?”

      “是我不好,陷入回忆里面的我,总是看不清站在面前的人,叨扰到了你们。”

      “我在问你是不是,不是让你自责,反省。”覃响摸着眼前人的头发,静静地安抚他,“怎么不说出来,你的想法?”

      说出来……

      没有用。

      为何还要说出来?

      顾相以想说了十七年,是找不到机会去说吗?是想让一切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吗?他的身份、地位是唯一的、高贵的,至于他的想与不想、说与不说,低落进了尘埃里,无人在乎。也和自己从小不愿亲近人的性格有关系,不说想法,别人怎么会知道,可说出来也不会得到解决,为什么还要说?这一切,至今得不到解决。

      他抿唇:“自责和反省,也是我想法中的一部分,我是因为你们一起吃饭让不好的情绪滋生,但伤害自己已经成为了我的日常,你们一起的画面只是让它提前了。没有你们,我也会如此,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无需在此过后找我聊天,更不必因为我陷入情绪的漩涡,不是因为你,你不必照顾我。”

      “请你别因为我的眼泪多,就把我想象成一个脆弱的人,我还算是一个坚强的人。”算是,其实顾相以不算坚强,他无法从回忆里面走出来,无法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在面对父亲的时候依旧懦弱。

      “顾相以,你知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吗?”覃响的指腹碰到他的眼尾,笑了,“不是因为像我,我诚实地夸赞于你。”说再多夸赞的话,也描绘不出来这一刻覃响心目中的感受,就是觉得,想给这双眼睛多多、再多、更多的养料,想要将他养好。

      顾相以摇头,他的容貌是爸爸和父亲的结合体,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更多的还是遗传,因为这样,他鲜少照镜子,也很少在自己出现的地方看到镜子。

      “我能抱你吗?”

      顾相以抬眸,看着覃响的笑眼入了神,慢吞吞地思考,慢吞吞地问:“怎么突然抱我?”拥抱,这种亲密的动作,是不是要给一个理由?

      “想抱,不能接受的话,我重说。”

      顾相以难得得不自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热热得很舒服,以前没有这么舒服过,别别扭扭磕磕绊绊小小声地说:“能接受,时间长、时间短,都能接受。”刚说完话,就被覃响抱在怀中。

      由于两个人之间有点身高差,顾相以的脸埋入的是他的胸膛,呼吸对准的是他起搏的心跳,一呼一吸、一起一落,声音很大很大,活着、用力生存的爸爸的心脏。

      顾相以抬起手,想触摸,指尖碰到温温的衣服布料,感觉到了心跳的反馈,收回手,从未有这么一刻,触摸都是震动的感受。不自觉地扬起笑意,他没有照镜子,他不知道自己是笑了,又抬起手,抚摸着覃响的心脏,源源不断生命力的来源。

      抱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爸爸并不讨厌顾相以,是身份的问题,只是身份的问题对不对?爸爸只是对儿子的身份感到恶心,换个身份,就能得到想要拥有的对不对?

      如果,如果自己不是作为爸爸儿子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如果他是顺其自然出生的孩子,有机会见到爸爸的话,他也会像对待其他小朋友一样,对自己好是不是?如果,一切又一切,能成真的话,多好。

      不能贪心,不能光惦记着自己的感受,要让爸爸永远保持现在的模样,这是顾相以见过他,最好的样子。

      “我想留下来,是因为顾络尤。”

      顾相以已经预料到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僵了一瞬间,泛着恶心想吐也不愿意离开这个怀抱,没有打断他的话,听他说完。

      “要不是我在花园里面迷了路,他也不会看到花园下的场景,是福是祸都有我的一半。”

      “这也是你抱我的理由吗?”顾相以问,给颗糖再给个巴掌,比给个巴掌再给糖来的更加不容拒绝,已经吃了咽下肚了,吐不出来了,只能承受了。如果有怨言的话,是不是自己就是小人、恶人了?自己不是的,在爸爸的眼中,自己是会撒泼打滚、威胁他的人吗?要在这种模式下才能说出口。

      顾相以的心里有委屈,没有说出口,他不是的,他想解释,但似乎这样子也不错,如果不如此,爸爸也不会抱自己,为了一个拥抱,断送爸爸的前路吗?怎么可能。

      “那这个理由,太小了吧。”覃响的手轻轻地抱紧他,柔声道,“一个拥抱,让你接受我留下来对你情绪上造成的伤害,我怎么这么占便宜啊,我想抱你,只是想抱你。”

      小吗?

      小到顾相以不敢奢求、都不入梦的拥抱。

      拥抱在爸爸的眼里,只是一件小事吗?

      这么小的一件事情,都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没关系,是跟自己说,也是跟爸爸说,没关系。

      顾相以往他的怀里钻了一下后,抬起双手想抱着他的腰、或者是背,不太敢亲密的,可在抱的这一秒,他放弃了,手自然地垂落在了沙发上,就像是覃响的身边不会有自己的位置一样自然。

      顾相以叹了一口气,准确点来说是全身放松呼出的一口气,长而后是简短的话语:“你自己做的决定,不用过问、体谅我。我们相见的次数太少了,少到都没法和顾络尤保持同等,只求你,不听我的,也别听他的。”

      顾相以能怎么办?直接开口说不要覃响和顾络尤相处吗?自己是谁啊?凭什么要求覃响为了一个见面没几次,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人改变心意?如果覃响再不同意的话,把人打晕?绑起来带到船上?或者以自残的方式威胁他?这样子做了,和当初的顾家、父亲、自己有什么区别?难道就因为自己的目的是好的,就可以打着为你好的旗帜,杀掉现在的你,为今后的你铺路吗?

      没有未来可以决定现在,我们都不是预言家,顾相以更不是,一个看过未来、从未来而来的人,身份早已说不出来了。

      他只希望,以后的以后,哪怕是现在的现在,别拿着未来当做借口,施展自己没剩多少的性格。这么说不是认命、不作为、放弃的表现,他会用自己的办法,在尊重、不会影响到爸爸的前提下,阻止他们。

      譬如,眼前的机会。

      经过爸爸的相告,顾相以确定了童泰禾岛上有不可预估的危险,让顾家的人来到这里想做些什么尚未可知,唯一确定的是秦家二叔不是善茬,引顾家的人前来,不是生就是死,不然偷窃顾家的项链请他来喝茶看戏的吗?如果他们的脑子还尚在的话。

      是生,很难变死路。

      是死,也很难出手。

      暂且想,秦家要是想害顾络尤,自己跑去说可以合作,对于秦家来说毫无收益。他们本来就想杀顾络尤,自己留在这里顶多就是亲眼见证,避免以后诈尸,给不了任何的帮助,按照之前所想抗下责任?他们既然敢做还怕被查吗?

      不仅如此,问了一圈后,没有人想去涣中南,不知真相的人一个也不去,自己还不想让秦家二叔伤害无辜的人,可能吗?说说就同意的话,花园下面是什么?景点吗?

      由此判断下来,合作行不通,顾相以不会为了让顾络尤死,就将无辜的人拉下水,尽管是有这种可能性也不行,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是没有反悔这一说的。

      这群人,要告诉他们真相吗?

      知道越多,不是好事。

      穗梨让秦绯说和自己离开,是不想让他们陷入危险,经过自己一提,又同意无辜的人离开,是真心还是早有预料不会有人离开?自己留下来和离开挺好选择,尽管其中一方,或者是双方都不是好选择,那就尽力把它变成好选择。

      顾相以想着想着,转过身看向秦绯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好烦,烦也不说,倒退着行走,在与他对视的眼神中,想到覃响刚刚说出口的话——‘我在玻璃里面,看到了秦绯说’,突然醒悟过来,秦绯说也是无辜的人,和他一起去涣中南,未尝不可。

      刚才两个人的谈话是避着秦绯说谈的,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家事。他知道吗?花园下方有什么?自己问出口了之后,他会转头告诉他的二叔吗?现在不确定他二叔是否已经知道这件事情,顾相以想问,不能问,亲戚的关系摆在那里,总是会有顾虑的。

      “你看着我,我怎么逃跑啊?”顾相以说。

      “逃跑?”

      精准取在意的内容,顾相以想要逃跑的前路……漫长。

      “我跑你会追吗?”顾相以继续问。

      “我不会让你跑掉。”

      “这么有信心?”的确是有信心,顾相以见他的步伐都没有变化,胜券在握的样子。在童泰禾岛上、童泰禾宫里,秦家的地盘上,别说是个人,不是人也跑不掉。

      跑不掉,也要试试。

      如果在童泰禾宫里真的能杀掉父亲,那么因为父亲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自己会随之消失,再有机会,他能亲手杀掉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后,会自杀,再再或者,双方争斗必有死伤,秦绯说想让自己活,势必会保自己,难免不会受到影响。

      这一切的一切,让秦绯说亲眼看到吗?

      只要他摘下眼镜,以本来视力的他看不清,或许顾相以能留他在身边,可他不会摘的。

      “嗯,你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顾相以嗤笑一声,重要?有自己对顾家重要吗?爸爸和父亲死后,自己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们都说很重要,最后,现在自己站在了这里。

      “我一直跟着你。”

      顾相以停止了倒退的身影,站在脚下的位置上,盯着秦绯说一步步走向自己。

      “我一直看着你。”

      “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每一秒钟。”

      “我离不开你。”

      顾相以没因为他的前进,导致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退后远离,反而在他即将靠近自己的时候,向前一步逼近他。

      “陪我玩一场捉迷藏游戏。”

      “不要。”秦绯说拒绝,躲迷藏是需要时间过程的,一百二十秒?六十秒?三十秒?十秒?五秒?三秒?都不可以。

      “你的捉迷藏,要我陪你玩,躲藏时间只有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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