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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醉醉,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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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去看一眼报告,马上回来。”
江之亦紧紧抓着垂下的衣摆,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拒绝程安的请求,跑到走廊给易时打电话,如果家里问了就说来找她了。
“呵呵,知道了。”
易时不喜欢程安,但面对江之亦,她又说不出拒绝:
“你在医院呆到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吧,他助理明天一早赶过来。”
“你在医院看他一晚上啊?你不能找个人来看他么,他就这么使唤你呢?”
“……他说在江京就认识我一个,我———”
易时听不下去,赶紧打断她让她别说了,“行了行了,我懒得听程安说那些话,明天早上啊,晚一秒钟我就打电话给释川栎告状。”
江之亦:“……”
处理好自己出来的理由,好不容易放个假,江之亦也不想找林矜梦再跑一趟,就自己楼上楼下亲自帮程安处理事情。
等她全部弄完坐下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八点了。
江之亦深吸口气,坐在沙发上锤着发酸的双腿,心里想着到手的那些病理报告,准备找人帮程安治疗。
不远处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江之亦望去,是程安挣扎着想要起来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担心程安哪里不适,江之亦赶紧过去想帮他按铃。
程安眼里无光,在看到江之亦还在,才算放下点心,望着江之亦轻轻摇头:
“没事,就是想喝点水。”
江之亦扫了一圈病房,找到了病房里配套的杯子帮他接水,找了根吸管递到他嘴边:“你小心烫。”
“不烫。”
程安温和地看着站在床边的江之亦,即便江之亦接的热水多了,但程安也没有说出来,慢慢地喝了一大杯。
帮程安喝完水,江之亦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下,看着手里握住的保温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沉默的坐着。
两人相视无言,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陷入寂静,这种氛围让江之亦有些不自在。
明明自己在见到程安的第一面就决定远离他,不再靠近,但在听到他车祸的消息时,自己还是顾不上什么跑了过来。
又坐了几分钟,江之亦咬了咬唇,想找借口出去,程安说话了。
“醉醉,你这几年..在江京怎么样。”
程安虚弱的声音关心着她的动向,江之亦想离开的脚步又停下,重新坐回去。
“挺好的,回来之后帮家里处理完事情就没什么事了,开了个工作室做珠宝,空了就跟经纪人做专辑,跑跑音乐节,日子还算不错。”
“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之亦试图把这几年的生活描述的不那么在意他,没有他的日子自己也能过的很好,自己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只可惜,她面对的不是别人,是程安。
听着江之亦故作坚定的回答,程安唇角泛起微笑,“随便问问,听到你过得不错,我也算了了个心结。”
“……”
江之亦没说话,偏过头不去看他。程安自言自语继续道:“我在回国的前两周,去了趟柏林,之后按照我们第一次的旅行轨迹转了一圈。”
“之前路过的那个空无一人的木屋在今年有个老奶奶住进去了,她还给我吃了烤饼干,味道还不错。”
“挪威的雪场很大,今年又重新装修了,他的野生雪道我体验过了,弯道很多,高度也不低,很刺激,你应该会喜欢的。”
“冰岛的那只千岛短尾今年长胖了很多,正值壮年,比小时候沉稳了很多。很难得它还记得我,见到我的时候凑过来蹭蹭我的腿。”
“只可惜我没带猕猴桃,只能给它吃了点罐头。”
程安失笑,声音不算太轻,就像睡前讲的故事一样,娓娓讲述着一路遇到的事情。江之亦就低头静静听着,手里的指节因为用力按着保温杯而泛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醉醉,我家里出了事,我爷爷病危去世了,程家如今无主乱作一团,我来江京也只是带着程昭暂避锋芒,我姑姑一个人在南港,我不可能一直待在江京。”
“我之前为什么消失,也是因为家里动荡不安,我哥…现在也谈不上我哥了,我在伦敦那段时间,为了让我妈能好过点,整天奔走在公司跟晚宴之间。结果却因为势力扩展的太大,触及到了家族利益,大房他们发了疯的找我,几次都想让我死在伦敦。”
“我本想好好跟你坦白这些,然后分开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好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再回来。”
想起之后的事,程安苦笑一声:“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些,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大房的人出现在了楼下,我怕他们看到你,我就直接走了。”
“怕他们一直待在伦敦波及到你,我就直接飞回南港开始处理事情。”
看着床边的江之亦,程安眼神落寞。
“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不给你消息,我的手机卡被24小时监视,我干的任何事情,打的每一通电话都在大房的眼皮子底下,我实在怕他们拿你来威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安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又好像没说。
程老爷子喜欢程父,连带着对程安也抱有期许,心里早已把程家的未来交给了程安。
可因为程父入狱,在他出国进修的这段时间,程母一个人在吃人的程家孤立无援,大房看她不爽,让她搬离老宅,三房拼命抢夺资产,程母独自受尽屈辱,整日看着别人眼色度日。
他回去之后,有了人撑腰,程母的日子算是比往日好了一点,至少不用每日战战兢兢地怕被赶出程家。
在程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程安在程家平步青云,虽然日常行踪都在大房的监管下进行,但好歹稳住局势,给自己和母亲寻求了一方庇护的角落,甚至有隐隐扩张的意思。
靠程安的能力,只要在给他几年时间,控制程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大房跟三房就算再厉害,也翻不起风浪。
可意外总是难以预料,程老爷子的逝世,无疑给程安在关键处抽出一记肋骨,本在上升的趋势当头一棒,让他不得不暂避锋芒。
他找到了程晓,也就是程昭的妈妈。
程昭太小,程家动荡的时刻,程晓没法分神护住程昭,便和程安做了比交易,她在南港保程母安然无恙,程安带着程昭远离南港寻求机遇,在能一击将大房和三房致命赶出程家的时候回去继承程家。
最后一段程安没继续说下去,只把自己在程家的遭遇以及带着程昭来江京避难告诉了江之亦。
“五月份之前,我要找到大房的把柄,回南港夺权,不然我姑姑跟我母亲,甚至包括程昭可能都没法活下去。”
程安苦涩的勾起唇角:“结果现在还出了车祸,事事不顺意,或许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吧。”
在看不见的角落,程安的目光落在江之亦的身上,心里左右两个小人挣扎,一个是利用,一个是放下。
我该怪你吗?我应该怪的。
年少时父亲入狱,正值青春年少远赴他乡求学,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他程安该怪你江亦坠的。
我知道,只要我把当年江和做的事情告诉你,即便江和没有错,但你仍然会因为愧疚来补偿我,帮助我在尸横遍野的程家夺得一席之地。
但我又是那么的不舍,不舍你被我牵连,堕入这深渊里。
可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程安自嘲苦笑。
如果没有这场车祸,他来江京的目的,或许只有单纯的寻找江亦坠,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和她复合。
程安淡淡的诉说着在程家一切的不公,江之亦红润的眼里湿润。
她想仔细看看病床上的程安,问问他这几年是不是过的很不好,却又不敢看他,怕自己无法忍住想要流下的泪水,再添负担。
“我进了医院,程安身边只跟了一个保姆,我不敢告诉他我进医院的事,可能要拜托你照顾他一下,不会很麻烦,他很听话。”
程安:“我的助理不会照顾小孩,单单一个保姆我也不放心,答应了姑姑要保证程昭的安全,我不能言而无信。”
程安语气虽然平淡,江之亦却听出了其中的祈求。即便她实在想跟程安割席,却怎么也做不到。
那三年她对程安的感情不是假的,如今看到程安这样,她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手背胡乱的抹过掉出的泪珠,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江之亦抬眸装作若无其事地笑容:“没关系,程昭一个小朋友而已,也麻烦不到哪里去。”
“关于程家,我会想想办法的。幸好你之前带我认识了下哲妄和黎戚向,至少不至于没人可用。”
江之亦眨眨眼睛调节气氛,让程安放心,自己会帮他把事情处理好的。
说罢她就要出去开始打电话,起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关上,有些人气的房间陷入冰冷。程安最后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江之亦,闭上了眼睛。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江亦坠的?
或许在教她解题的晚上,或许是成人礼的那个凌晨,或许是在冰岛的那个午后。
又或许是,那个下雨的伦敦,他从江亦坠的手里,接过那把伞的夜晚。
可现在,我别无选择。
醉醉,我喜欢你,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