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情》鱼骨岁岁

64、你果然在医院

　　江家老宅——

　　深冬难得烈阳高照的午后照的人暖洋洋，易时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听江之亦说她的“意外”，无言良久：
　　“…他这车祸，确定是大房动的手？”
　　“八九不离十，哲妄今天早上给的消息，他不至于骗我。”

　　易时扁扁嘴，当时接到江之亦的电话，她本以为程安是苦肉计，还想程安对自己真下得去手，结果没想到下得去手的另有其人，于是不准备在车祸这件事上再发表什么意见。

　　“那你打算怎么帮他？用白氏么？白氏在南港的资产没多少，三房勉勉强强，但大房你不一定能搞得过。”
　　“我知道，所以具体还得找哲妄他们聊，今天下午我可能还得去趟医院，程安的助理昨天来了，我得了解下情况。”
　　“了解情况？不是去看程安？”易时明显不信，“下午释川栎可在家，你想好怎么跟他说了么？”

　　江之亦撸猫的手顿顿，一秒后恢复自然。

　　“我跟他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又不是我男朋友，还要管我跟前男友的事。”
　　“我就随便问问，”易时耸肩，“不过你真的想好要管程安的烂摊子了？我这么听下来，怎么总感觉有套呢。”
　　“能有什么套，顶多赔点钱赔点人脉进去，要真让我栽里面，就当是还了三年情跟他两清了。”

　　江之亦语气平淡无味，想起躺在医院的程安，低闷的情绪萦绕在周围。
　　看程安那样，她真的心安理得什么都不管？
　　怎么可能。

　　易时也清楚江之亦不可能让程安一个人面对吃人不吐骨头的程家。如果情况反过来躺在那的是江之亦，程安早就毫不犹豫帮她把所有事都处理完了，那还用得着江之亦再委婉的请求程安帮自己？
　　想到这，易时深深叹气。
　　造化弄人，没辙。

　　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易时开始转移话题让气氛不那么沉重，提起了程安刚回来时跟泽沂舟他们聊的推测调节情绪。

　　“说到程安，你还记得在宋灿阳山庄玩的时候么？”
　　“怎么了？”
　　“当时泽沂舟不是收到邮件，我们事后盘了一下，其实能满足发这封邮件条件的人很少，少到就那么几个。”
　　“释川栎，就是其中之一哦。”

　　江之亦眸光流动，想说些什么，易时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把目光投向朝她们走来的释川栎，悠闲地往身后的椅背一趟，打断她的发言，聊有闲心地冲释川栎吹了声口哨：

　　“嗨，帅哥，好久不见啊。”
　　“上次订婚宴都没来得及跟你讲话，我一直觉得你穿西装很帅，下次有机会也穿来让我饱饱眼福啊。”

　　“可以，等你跟宋灿阳结婚的时候，我量身定做一套过去。”
　　释川栎看她一眼，头也没抬的把niko从江之亦怀里抱出来准备带它去吃饭，淡定的把易时的调戏给怼回去。
　　相较于宋灿阳跟周付森他们，因为易时当初叫他送饭在先，再到后来的相处，他跟易时的关系也比另外两个人近了很多，有些玩笑也能开得起来。

　　听他面不改色的还回来，易时一阵失语，手指指着释川栎，不可思议地望向江之亦：“他现在说话都这个风格了？这么拽？”
　　“我不知道啊，跟我没关系。”

　　江之亦装看不见，把书拿起来遮挡住视线，易时都气笑了，把书直接抽走，“我看就是被你耳濡目染的，一点好的没学。”

　　？？？
　　什么耳濡目染，怎么就跟我学的，这才是释川栎的本性好不好！

　　江之亦哀怨地眼神剜着释川栎，释川栎专心带niko吃饭，压根都没搭理她，抱着niko转身就走，江之亦更气了。

　　“哦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甜品，陈姨说提前帮你准备。”
　　释川栎走到一半，想起来陈姨交代的事，转头问她。

　　“不吃！我中午出去玩！”
　　江之亦没好气地呛他，书扔到椅子上拎着包就出门了。
　　释川栎站在原地注视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没有说话。

　　“她姨妈来了，情绪不稳定，正常。饭是不是好了？吃饭去吧，不用给她留了。”
　　知道江之亦离开是为了什么，怕释川栎察觉到什么，易时开始打圆场。边说边把释川栎推进餐厅里，不让他继续思考。

　　释川栎看着老宅外离开的黑车，眸光沉下。

　　正午，程安半坐在病床上，身后放置了几个枕头让他倚靠，嘴里在跟助理说些什么，表情严肃。
　　江之亦到医院的时候，程安的助理正在往桌板上摆放今日的午餐，她扫完一圈，都是些清淡的食物，还算合口。
　　见到江之亦的身影，程安愣了一会儿，面色随即和煦温暖些许：
　　“你来了，吃过饭了吗？”

　　江之亦摇摇头：“哲妄那天说了一大堆关于程家以及外部势力的事，我整理完发现如果想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继承遗产时间比较紧，跟杨柏聊完我就去忙别的了。”
　　“再紧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程安把筷子摆放整齐，“一起吃点吧，杨柏准备的太多，我们两个吃不完，就当是帮我解决一部分了。”

　　程安正说着，杨柏已经起身去盛饭，还顺手帮她把椅子摆放在病床边，江之亦站在门口想走都不好意思走。心里踌躇一番，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程安的邀请，接过筷子小口吃起来。

　　说起来，程安从回到江京开始后找借口见江之亦，想找她吃饭，但最后总是各种事情冲掉，一顿饭被拖了这么久，最后却是在医院吃完的，倒也唏嘘。
　　而在这期间，江之亦因为总觉得时间不够，心里着急，三番两次的想跟杨柏聊事情，都被程安打断。

　　“醉醉，吃饭的时候不要聊事情，对胃不好。”
　　“……”

　　程安没看她，江之亦却想起从前在伦敦赶作业的时候，程安也是这副语气让她乖乖吃饭不乱动，熟悉的“压迫感”再次袭来，江之亦不敢反驳他，只得闷头吃饭。
　　好不容易吃完，江之亦马不停蹄地把随身带来的电脑展开来想给给杨柏看资料，程安略显震惊：“醉醉，不用这么着急，离五月份还有段日子呢。”

　　冬日午后的斜阳照进病房，在地下洒满金黄灿烂的阳光，平静安逸。江之亦本和杨柏聊事情，听到他这句话，娇俏好看的眉间皱起，觉得程安不识好歹。

　　“喂，我在帮你做事诶，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怪我太着急。”
　　“刚刚吃饭我就想说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身体重要啊，现在你躺病床上倒是潇洒自在，脏活累活都丢给我干了。”
　　“我现在天天不仅要忙白氏的事，还得挂心南港大房每天都干了什么，恨不得两个眼珠子都挂他身上，你呢倒好，不帮我了解情况就罢了，还怪我太心急。”

　　程安说了一句，江之亦在家里憋了气，过来还要被程安数落，小嘴得吧得说了快十句，给程安听的哭笑不得，解释自己只是怕她事情太多身体受不了。
　　江之亦可不听这些，嘴巴一撅都能挂茶壶了，扭过头直接不理他，自顾自的弄东西。程安又好气又好笑，嘴上哄着江之亦说好话，手上给杨柏发消息让他弄点水果给她。

　　“啧，我就应该说我已经出国了，”杨柏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江之亦手边，“谁知道我来除了工作，伺候完这个伺候那个。”
　　“跟我可没关系，是程安指挥你的干的啊，加工资找他去。”

　　江之亦赶紧把自己撇清关系，表明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这时候跑的飞快，程安心里骂她小没良心，嘴上还是叹气道工资翻倍。

　　闻言加薪，江之亦举起手跟杨柏击掌：“忙完请我吃饭啊，你这工资加的可有我一份。”
　　“肯定，南港最贵的那家。”
　　“大气！”
　　“……”
　　合着最后只有自己出了钱还没讨到好，程安看着坐在办公桌上欢呼的两人无奈。

　　其实江之亦今天来医院，主要还是为了看看程安怎么样，他一个人在江京，即便杨柏在身边，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跟杨柏对完工作，江之亦又聊起程昭最近的情况，说到一半，放在桌面的电话响起，杨昭坐的近，看到通讯人的名字，眉梢一挑。

　　江之亦也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想要出去接，却被程安拦下：“没事，你就在这接好了，省的再跑一趟。”

　　听他这么说，江之亦的指腹在接通界面犹豫几秒，然后缓缓滑向接听那一栏。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

　　电话对面，安静无人的声音让江之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几秒后，释川栎从听筒传出的慵懒声音掺了点沙哑，漫不经心地询问着她的去向。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晚上我学校有点事，释萄可能要放你那里照顾一下。”

　　被问到在哪，江之亦下意识地抬眸看向靠在病床上的程安，没想到他在看自己，措不及防地对上视线，江之亦的心跳空了一拍。

　　“我在公司，项目组临时有急事，我过来看看。”

　　没有对视很久，江之亦收回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镇定的语气如果给一个不知道的人，肯定真的以为她在处理工作。
　　交代释川栎直接让司机去接释萄，让他安心弄自己的事，彼时坐在床上的程安像是身体不适，咳嗽了几声，响彻在无声的病房。
　　江之亦下意识心里一紧，担心释川栎会听到起了疑心，赶紧匆匆挂了电话。

　　一通问候电话，让原本还算和谐的病房此刻陷入尴尬的气氛，杨柏也没想到自己来了才第二天就听到这些事，一瞬间没想到要用什么话题来打破僵局。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不知道是因为当着程安的面撒谎，还是面对释川栎的正常询问她却做贼心虚，莫名的心慌让江之亦待不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收拾东西离开。
　　程安也是一反常态的没有阻拦她，淡淡点头。

　　而在江之亦离开后，程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低头望向自己手里和当初江之亦配套的手链。
　　杨柏察觉到程安情绪不对，猜到他可能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想想自己待在病房里不太好，于是便准备出去晃一会。

　　只是当他刚打开病房的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与此同时，程安也抬头看向门外的人。

　　看清来人是谁后，程安垂眸，嘴角的冷意微微扬起：

　　“你果然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