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传》吟类

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呵呵呵……”我笑着撩起衣袖，拭去他脸颊上的水渍，嘲笑道：“你现在的模样啊，一点都不适合装深沉哦！”

　　“……”

　　本还想说什么，屋外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主人，马车已经办置妥当。”来人在门口稍作停留，便又匆匆离去。

　　我放开隋风，开始侍弄起衣服。刚才那人的声音我认得，那天从别院出来，就是他架着马车来接应我们的，可等我再醒来时，那人却又不知所踪了。我问过隋风，他只道是他府上的侍从，原本带了三人来，两人在别院里死了，幸好留了一人在外接应……除了这些，他便什么也不再对我说。他不说，我也不想多问，以他的身份，有许多事还是不方便多讲的。

　　隋瑾言，当朝四皇子，娘亲是当朝皇后薛氏，化名隋风，武林泰斗华曜山庄庄主爱徒。说起他的身份，他这几天一直倍感愧疚，他对我说他并不是有意对我隐瞒。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因为一直以来是我不愿意多加探究罢了。想当初在奇家相遇时，他就告诉过我他的真实名讳，只是我后知后觉，或者说根本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身上的伤还是很痛，不过那些都不碍事。他是什么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两人真心相爱，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小心些，不用这么着急，这里离帝都已经不远了。”隋风，嗯……还是叫瑾言吧？瑾言拿起我不慎掉在地上的外衣，工工整整地叠好，塞进包袱里。“手好些了？”

　　“嗯，你看，完全好了！”我拿起一旁的剑，挥舞了几下，感觉还挺顺手。这剑不知道瑾言是从哪里弄来的，说是给我防身用，我当时忍不住想笑，他整天和我在一起，我还哪里用得着这剑？

　　“冥草毒得很，到了帝都再找些药草敷几天。”

　　“哎，哎，我知道，好像我才是半个大夫吧？”

　　我生怕瑾言又要和我争论，于是拉着他便往外走。

　　我们的目的地，是帝都。

　　马车跑得并不快，离开别院之后，一开始我还担心他们会派人追杀，毕竟那样的好机会并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不过出人意料的，夏焰均没有再派人来，也许是他太过自信，也许是他认定我会后悔。

　　总之，眼下马车正慢悠悠地跑在官道上，我拉起帘子，耳边是飒飒的风声，还有车轮碾过凋落的枝叶，发出“吱吱”的声响。

　　“秋天了。”恍惚间，我总觉得之前也看到过如此情景，明明是一派丰收之景，却掩不住地沁着萧然。

　　瑾言又在打坐练他的弋冥诀，闻言睁开眼，看了一眼两旁的农田，露出笑意，“嗯，今年收成看来不错！不知道今年西北收成如何。”

　　“嗯？西北又闹饥荒……”没等我说完，马车停了下来，瑾言撩起窗帘，我也伸出脑袋想一探究竟，结果就看到迎面站了一队人马，估摸着十人上下，穿着朝廷模样的衣服，看到我们，二话不说，挥起手里的家伙就冲了上来。

　　唤作穆忝的侍卫反应极快，从身侧抽出剑，挡下了迎面一剑，同时，空出的右手扔出一把暗器……

　　所谓寡不敌众，穆忝很快两人牵制住，马车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被团团包围住，对方看来意在要我们的性命，什么都不问，摆开阵仗就是箭攻。我见状，拿起剑就想冲出去帮忙，瑾言却按住我的肩膀，拉着我飞身跃出马车……

　　数只箭向我们射来，瑾言挥剑一一挡下，那些人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快速移动阵法，又将我们围在了中间。

　　“哼！你们是三殿下的人还是六殿下派来的？”

　　“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上！”

　　看着涌上来的杀手，我苦笑，难怪瑾言要特地给我准备一把剑。

　　“瑾言，不用管我，我可以应付！”我拔出剑，银色的剑锋很漂亮……

　　瑾言微微点头，反手，轻巧地将剑刺入一人胸口。

　　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听到这种血肉被刺穿的声音，那浓重的血腥味和无力感也很不好受，只是，这一切看起来都由不得我选择，杀与被杀，很简单，也很残酷。

　　这场残杀持续的时间并不久，那些杀手并不像他们自己夸耀的那么厉害，眼下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便是证明。瑾言本想留一个活口，结果那人一看情况不利，毫不犹豫地吞下了早就准备好的毒药自尽。

　　我有些疲惫，伤口也痛的厉害。人都死了……只是，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些杀手不会是魔教的人，夏焰均如果想杀我们，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况且他一向自视甚高，更不会乔装改扮来刺杀。但既然对方知道瑾言的动向，又为何不多派些人来，难道对方真这么自信，以为区区十来个人，就能解决掉我们？还是说，对方的目的不在于性命？

　　我拿起一支箭，不对！这箭头上啐了剧毒，会这么做，绝不是开玩笑而已。

　　“主人，都死了，身上没有任何印记。”穆忝走到瑾言身后，低声说着。

　　我扔掉箭只，搓搓手，话说这穆忝的功夫倒还真不赖，就算在江湖上混也算得上高手了。

　　“还有一个没死。”瑾言持剑而立，经过刚才一番混战，他身上依旧滴血未沾。

　　还有活口？

　　我愣了一下，环视四周，这里附近除了我们三个，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等等，难道说……

　　穆忝往后退了两步，继续道：“属下确实已经……”

　　他没再来得及说下去，瑾言的剑很快，他要杀人，这世上没有几人能躲得开，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我闭上眼，不想去看穆忝缓缓倒下的身影。

　　“上车吧，快点的话太阳落山之前能进城。”瑾言收起剑，走到我身边，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这么做？说不定他不是……”我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凄凉，无奈。

　　“如果他不是细作，刚才就不会后退。”

　　“难道……”难道就因为他后退了一步，这罪名就坐实了？或许还有其他缘由，或许他也是身不由己……

　　“洛烨，不要和我为了这种小事争论好吗？就算他不是细作，他让我对他已经起了疑心，这就是失职，放错了位置的芒刺终究是要剔除的。”瑾言牵来受惊的马，用着再平淡不过的口气说着这些话。

　　一旦起了疑心，就必须杀了那人……这就是皇家的生存之道吗？

　　我被恍恍惚惚地抚上马，马儿疾驰，风迎面刮来，吹乱了发丝，也吹乱了我好不容易才平缓下来的心境。

　　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人说过这样无情的话，只是那人的样貌，我始终看不清，记不起。

　　***

　　“洛烨快看，我们到帝都了，前面就是城门。”瑾言欣喜地说着，他的话将我唤回了现实，我抬头，远处恢弘的建筑印入眼帘，刹那间，我似乎……又陷入了恍惚……

　　熟悉的城墙，熟悉的建台，熟悉的城楼，就连这城外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和那遥远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在那城楼之上，应该还留着洗不掉的血迹吧？很多年前，有一位将军，满身是伤，在这城楼之上，被抽打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