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传》吟类

22、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唉……”隋风叹息，树影模糊了我朝思暮想的容颜。相拥无言，我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不晓得要怎样抬头面对他。我，害怕再次失去，害怕那种蚀骨的相思之痛……

　　“咳……咳咳……”

　　腥腻的液体隔着衣服，透着温热。

　　“隋风！”我抓紧身边的人，借着若影若现的月光，我看到了那被染红了的外衣下，狰狞的剑伤，猩红的血液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比任何毒药都让人无法呼吸。

　　“药……衣服里……”

　　扶着隋风在墙角边坐下，我拉起他的衣服找寻。他的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这是失血过多的迹象，不过幸好伤口处的血是殷红的，没有中毒的迹象。

　　找到了！

　　我捏着止血散的瓶子，算是松了口气。突然，左手抽搐了一下，我放下瓶子，举起自己的左手，手臂以下竟然毫无知觉，难道，是冥草的药效发作了。

　　替隋风上完药，我的手臂似乎断了似的无法动弹，我就着隋风坐了下来，月明星稀，我们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我想到了许多，想起了之前的离别，想起了那段在一起的短暂时光，想起了他的话，想起了那日他转身时的决绝……

　　“为什么来这里？”

　　“……”

　　“以你的心思，不该想不到这里有多么戒备森严，孤身而来，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吗？”

　　“……”

　　“这下好了，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逃了。”

　　“非要我说是为了你而来的才能不啰嗦吗？”

　　“你……”心里咯噔，我自嘲道：“什么叫是为了我来的？我和夏焰均可是同谋……”

　　“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

　　“是，知道了。当年郝笑清叛乱被诛九族，其旧部百余人连坐，你们都是受其连累的人，你恨我，也不是没有理由。”

　　这都什么和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知道了？

　　我扳过隋风的脸，沉声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只问你，那天晚上你说的话都是出自肺腑？”

　　“不……那天我……”

　　“行了，这就够了。”我抵上他的唇，抵死缠绵……

　　过去的事我计较不了那么多了，对也罢了，错也罢了，眼下，我知道自己是深爱着他的，这份爱，无法取代，无法磨灭。

　　“这里有血迹，仔细搜！”远处，透过树林，火把星星点点。

　　要离开这里！

　　背起隋风，我沿着墙沿摸索前行。

　　“洛烨，停下。”

　　“嗯？怎么了？”

　　“没用的，再往前走是连通运河的支流，水流湍急得很，你们，走不了！”寒冷的嗓音，透过寒风，刺入耳中。抬头，枝桠之上，夏焰均一袭黑衣迎风而立，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的脸。

　　守卫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包围了我们，无数火把灼热地叫人难耐。

　　隋风挣扎着推开我，拔出剑，剑上点点的血迹还未干透，“刚才谁输谁赢还未见分晓，夏教主难不成想以多欺少？”

　　“哈哈哈……四殿下的足智多谋在下算是见识过了，不过这一回，你没了帮手，我也不会再那么疏忽大意了！”夏焰均站在高处，视线扫过我们。

　　我咬唇，现在这情况，就算隋风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因为他是隋家的人，夏焰均不会放过他，除非……

　　我夺过隋风手中的剑，反手，抵上自己的咽喉。

　　“洛烨……”

　　拉住隋风的手，我冲他微笑，要离开，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这是做什么？”夏焰均翩然而下。看来，我的命还是有些价值的。

　　“放他走，”

　　“不可能！”夏焰均决然道。

　　“是吗？”我望着夏焰均，同样，决然的……挥剑，眨眼不及，剑锋刺穿皮肉，腹部的疼痛清晰地传来，我的大脑同样清晰计算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洛烨！”隋风扶住我，自己都伤得站不稳，结果只能连带着我一起踉跄，他眼眶泛红，抢过我奋然拔出的剑，“为什么，这么做……”

　　“你这是何苦，难道连你娘都不如他重要？”夏焰均放下手中的剑，怒不可遏。

　　没有人会料到我会这么做吧？就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呢。

　　“我娘……”脑海里闪过许多影像，欢笑的女子，明媚的，澄澈的，没有悲伤，没有哭泣……“如果你真记得我娘，就放他走！”我娘她，从来不是一个想着报复的女子……

　　“可他是仇人！”

　　“可是我爱他！”

　　“你疯了！于情于理，你都不可以……”

　　“是，我疯了！你若是不想看着我死，就让我们走……吧……”

　　糟糕，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好！你们走！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走到哪里！”夏焰均挥手，守卫迟疑着让开一条路。

　　“义父！”夏青青拔出剑，拦住我们的去路。“不能让他们这么走了，少主记忆尚未恢复才会一时糊涂，您怎么也……”

　　“让他们走！”夏焰均转身，摘下面具，露出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脸孔，“我答应过你娘要照顾你，不过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将来再遇到隋家的人，我绝不留情！”

　　“多谢教主。”我和隋风搀扶着，绕过石化了的夏青青。

　　“哼！将来你必定后悔莫及！”

　　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没有回头，后悔？只要这一刻不后悔，那便是了……

　　***

　　“洛烨，洛烨，醒醒，先吃点东西再睡。”“洛烨？洛烨！”

　　耳朵被震得嗡嗡响，我睁开眼，哀怨地望向脑袋上方半寸远的脸，“别吼了，我难得睡得这么香。”说也奇怪，自从离开那个别院，我总是睡不踏实，起初以为是和隋美人久别重逢太激动了，可眼下已经过了三四天，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一闭上眼，支离破碎的记忆就会涌上心头，分不清你我，辨不明今昔。

　　毫无预兆地，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抬头，就看到隋风一脸紧张兮兮地瞅着我，心里突然觉得好笑，又甜丝丝的。

　　“你呀，吓死我了，刚才怎么叫也叫不醒。来，先吃了东西再睡。”香喷喷的粥递到嘴边，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倒还真是有些饿了，不过嘛……

　　“你是……哪位？”我眨眼，推开身边的人。

　　“啪！”盛着粥的碗勺落在地上，撒了一片。唉，真是可惜了……

　　隋美人颤抖着抓住我的手，拼命往怀里赛，扯得我生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呃……我……”

　　“不行，我们马上去看大夫！”隋美人脸色煞白，抓着我就要往外跑。

　　看他那么着急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疼，我是不是，玩的太过分了……

　　“不用去看大夫，我没事。”我讪笑，搂住他的肩膀。

　　“你……洛烨，以后不许这么闹了！”

　　“别生气嘛！不过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我笑着，趁其不备，在隋美人的脸上狠狠啃上一口。“嗯！人间美味啊！”

　　“你真是……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我会受不了……那天看你把剑挥向自己，看到你流了那么多血，我简直，生不如死，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我就是不能看你受到伤害……”

　　我凝视着那双眼，他的眼，是清澈的。

　　按向腹部，伤口还会隐隐作痛，太好了，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还不是因为你说的那番话，要不然，我才不会跟他们走！说什么我是假的，你也是假的……”其实，我伤得最深、最痛的，又怎么会是这些皮肉伤。

　　隋风垂下眼帘，紧紧地反搂住我，“那天晚上我本想去找你，却看到你拿着剑，露出那样的神情。那神情，痛苦，隐恨，一如你当年刺我那一剑的神情，再加上我确实查到了你与魔教有联系……我害怕自己又是一场空欢喜，你的态度转变地那么剧烈，我真的担心，自己只是被利用了。”

　　“所以你就宁愿相信那些情报也不相信我……”

　　“我以为骗了你，结果只是骗了自己。”隋风低下头，脸颊上一大块湿漉漉的口水印子和他现在的表情着实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