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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审查 ...


  •   又过了两日后,江无寒此刻正于祁府与祁昱之一同整理案件思路。

      二人正因为一个问题争辩不休时,几声熟悉的鸣叫于院落中传来,江无寒往窗外一看,正是临枳阁内的信鸽。

      他与祁昱之会意了一声后就走到了院落中,随后拍了拍手,那信鸽就乖巧的停于他指尖之上了。

      近来夏暑已散,风意却依旧有些闷。

      待他拆下那信纸看毕后,神色即刻僵住了。

      临枳阁前任副阁主——吴岩已逝于昨夜。

      院中的暖阳又烈了几许,可他身临于此,却只觉入坠冰渊。

      那白纸黑字若利刃一般狠狠的扎入了他的心,在其中绞动撕裂。

      他深吸了一口气,痛意却已麻痹了全身,正狠狠的纠缠着。

      “出什么事了么?”

      里间的祁昱之见人久久没反应,就朝他问了一声。

      “没事。”江无寒沉沉的回道,后咬咬牙,硬是将那般苦涩全然咬碎咽进了肚子里,将信纸揣入怀中。

      重任在身的人,没有伤春悲秋的资格和时间。

      待江无寒重新进去后,祁昱之见他面色实在太差,心下斟酌了几番后终究没有去问。

      他眉间微皱,后思考了片刻。

      近来经过休养祁昱之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八九分,除却夜间总是有梦魇纠缠以外,白日倒是没有大碍。

      昨日他又与江无寒于钟府查探了一番,新寻到了几个重要的线索。

      那几个刺客虽已死,但祁昱之却实在放不下心,只觉得遗漏了什么东西,左右想不明白,终是要亲自去审。

      他即刻站了起来,随手理了理衣袖,后而道:“黎川,随我去天牢一趟。”

      午后的温意随着街边的铃铛轻响,江无寒眼中沉重且煞气外露,他紧随于祁昱之身后时,那杀意吓得路人都要退避三分。

      待二人刚行至天牢前时,赵倾光正一脸悠然的站在门口。

      江无寒皱皱眉。

      这不是回京那日中途截胡,把他押进天牢的那个臭小子么?

      赵倾光看到祁昱之身后的江无寒后,面色一惊。“祁大人,这是……”

      祁昱之淡淡道:“近来新得的亲卫罢了。”

      赵倾光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后而也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我多言了,祁大人请。”

      待祁昱之入内后,江无寒提剑跟着,后充满杀气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极为狠戾且充满挑衅。

      赵倾光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故作邪恶地对他做了个鬼脸。

      待二人进去后,未走几步却迎面碰上了正在疾步而行的邢风,他跑的火急火燎,差点就撞在祁昱之身上。

      邢风瞪大了眼连忙停下了步子,确定没认错后连忙作揖致歉。“属下走的太急,冲撞祁大人了。属下正有要事找大人。”

      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祁昱之不紧不慢的后退了一步,瞥了眼衣角确定没沾上灰后,淡淡道:“无妨。事件有了新进展么?”

      邢风:“属下正要道明,已经抓到疑犯了。” 后迟疑道:“不过……”

      祁昱之:“抓到是好事。怎么?”

      邢风:“不过一共抓到了三人,此三人皆有嫌疑,目前还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江无寒挑了挑眉。

      心道有意思。

      祁昱之眸中一暗,思索道:“即刻去见。”

      三人就这样踏于阴暗的长廊上,邢风一边带路一边说:“他们三人关在不同的牢房里,第一个疑犯名为蔡德景,是钟夫人那一脉的家眷”

      由于其中的空气太过浑浊,他说完不由得咳了咳,声音也透出几分沙哑来,想必已然提前审问了很久。

      “其人与钟晋桓素有恩怨,且事发当晚不知所踪,其人自小习武,力大如牛。云大人先前就一直怀疑,前几日祁府所遇的刺客与灭钟家的凶手极可能是同一人。快要到了,您可亲自审问。”

      待他讲完后,三人正好走到了一间牢房前,内里幽暗极了,像是自带一种要将人吞噬活剥的力量。

      邢风将狱上的铁锁打开后,静静的侯在了一旁。江无寒率先为其开路,祁昱之则是步伐沉稳,毫无顾忌的走了进去。

      幽冥暗色,只留微弱的光流离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浑身是伤的坐在角落。

      见二人前来后,眼神悠悠的落在了江无寒身上。

      江无寒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就是蔡德景。将钟府灭门的凶手。”

      “不,不是我干的!”那汉子想必是已然受过了一番酷刑,现下已经没有几分力气了,声音哀绝嘶哑。

      祁昱之冷冷道:“既说不是,敢问你当夜身在何处?”

      那汉子有些绝望的搓了把脸,靠在墙上时,嘴里重复着那讲了无数次的证词。

      “我当夜一夜未归,正是去后山采摘灵芝。夫人后来病重,这种药材又十分缺乏,我寻遍名医也只得了几株,后有人告诉我,昆泽山就有……”

      江无寒眉间一凌,他径直走到那汉子跟前,而后细细检查了一番右手,那粗糙的骨节下,断了一个小指。

      而那夜在祁府行刺的人,正好被江无寒砍去了一指。

      江无寒狠狠的锢着人的手臂。“那这你又该如何解释呢?”

      那汉子冷汗直流狭背。“这小指是几年前杀猪时误砍到的。”

      江无寒观其断裂处确实早已长合,是岁月悠久的模样,于是抿了抿唇未再多问。

      祁昱之自始至终都独自站于一旁思索,后又上前盘问了一番他较为疑虑的问题。

      待一切结束后,他拍了拍江无寒的肩膀,示意了一下后,二人一同出去了。

      待立于门口时,他才在人耳边轻声道:“此人嫌疑不大。”

      江无听罢点了点头。

      邢风见二人都出来后,将那铁门重新锁上了。“大人可审问出什么来?”

      祁昱之朝着人摆了摆手。“下一个。”

      三人再次往牢狱的更深处走了一段后,忽有一个侍卫踉踉跄跄的前来,因从未见过祁昱之,所以躬身对邢风请示道:“总管大人,每日审讯时刻已至,云大人派我前来寻你。”

      因其长相实在奇怪,江无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邢风:“我正在带祁大人审问犯人,晚些回去禀报。若无要事,你先退下。”

      那侍卫只得作揖离开。

      邢风见人走远了,续而对二人说:“第二个疑犯是我近日查到的,此人沉默寡言,于案发当晚曾有人见过他深更半夜行迹鬼祟,在那条街上闲逛。”

      待三人走到一个转角处时,邢风上前打开了门锁。“不过此人我已经审讯了多次,此人性情文雅,倒不是很像。”

      只见一个满脸沾着血迹的文面书生正躺于此间,沉重回响的开锁声都未曾把他吵醒。

      江无寒上前踹了人一脚后,那人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二人这才看到,此人的眸子透彻而又清明,他被踹了也不作声,只是慢条斯理道:“大人要审什么。”

      见人如此斯文的模样,江无寒皱了皱眉,不过也未曾掉以轻心。

      二人就着各种事项询问,那人皆对答如流,江无寒检查了那人的手,发现十指皆完好,完全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这不由得让他怀疑,邢风怕不是一上头把沾点边的人都塞进来了。

      等二人将要出去时,那人还敛眉作揖。“劳烦了,小生此番匆匆来京,只为科举。望大人早日明查,小生过段日子还要去参加应试。”

      祁昱之未曾看他,只拂衣而去。他总觉得此人文弱的外表背后,暗藏着更深的东西。

      邢风见二人出来,给祁昱之殷勤的递上了茶。“审问了这么久,大人要不歇息一下。”

      祁昱之接过茶后抿了两口。“不必。”

      江无寒忍不住开口:“邢总管,您这抓的人……”

      邢风尴尬的笑了笑,续而领路去了。

      江无寒担心祁昱之体力不支,特意不声不响的拍了拍他的肩。

      后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累了就同我讲,审查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祁昱之清淡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三人兜兜转转的绕了很久,才走到了天牢最深的地方,此间的气息已然压抑到了骨子里,直叫人背后发凉。

      那牢狱门前的铁锁,足足有五六个,待邢风一一打开后,祁昱之率先走了进去。

      零碎的枯草上,躺着一个身姿宏硕的中年男人,他的手脚被好几条铁链所束。

      江无寒一看,这正是曾经关押他的那间牢房。

      见人还未醒,祁昱之走上前将茶泼了他一脸。

      那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样顷刻间睁开了眼,里面皆是狰狞的红血丝。

      只见他怒吼一声,即刻就要冲到祁昱之面前恰他的脖子。

      “大人小心!”江无寒率先一挡,将那人狠狠地踹回了角落。

      只听哐当一声,沉重铁链的声音不绝回响,顿觉背后一阵的刺麻。

      祁昱之冷哼一声,将茶杯摔到了地上。

      “还是个烈性子。”

      江无寒皱着眉将祁昱之护在身后。“大人,此人还是由我来审吧。”

      祁昱之“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此刻江无寒对他的庇护,于是走到门外与邢风细谈起案件来。

      审问不知持续了多久,只传来一阵阵响彻人耳膜的嘶吼与呐喊。

      待江无寒出来时,邢风脚都站麻了。

      江无寒的脸上沾了些许血,等他不耐烦的将手上的血迹抹去后,眼底的寒意像是要把人随时撕碎似的。

      他转身对祁昱之说:“此人甚是危险,大人不必靠近,以后就交给我审吧。”

      从天牢中出来后,江无寒深深的缓了口气,二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一路。

      凉风倾袭,透过死死寒意,卷祉着江无寒。

      这时被暂且搁置到一边的苦涩才重新缠绕到了心间。

      吴岩终究是死了。

      他虽说从未亲口唤吴岩一声义父,但于阁中只要那人还在,就仿佛印证着他江无寒在这薄凉的世间,还有那么一处狭小的温存是他的。

      可如今,却只落了个满地白霜。

      脖颈间还挂着那人给的月石,冰凉中透着温意。

      零落的静默塞了满腔,黯空呼过几片落叶。

      此刻,他十分恍然的看了看月,顺而落寞的意识到。

      从此以后,他于这世间,将再无牵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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