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拉塞尔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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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顿从半个月前开始收到信，一开始负责管理邮箱的佣人将每天的信用银托盘送到克里斯蒂安的办公室时，这个被妻子灌输了多年“架空的魔法世界设定”的男人还以为是妻子的恶作剧。
“一封来自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克里斯蒂安用刀挑开火漆后啧啧称奇，“连校长和副校长的名字都有，甚至还介绍了校长获得的个人荣誉，伊顿可真细致啊。”
他叫来妻子，向她展示这封信，并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些有趣的小恶作剧。“如果这能对你的写作事业有帮助的话，我很乐意担当这个角色。”克里斯蒂安说。
没想到伊顿看见那封信后就像见了鬼一样，她一把夺过两张信纸，一目十行地完成飞阅后，毫不犹疑地将它们撕成了碎片，丢进了书房的壁炉里。
克里斯蒂安从没见过她这样，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问：“怎么了，伊顿？这不是你做的吗？”
“这当然不是我做的，克里斯。”伊顿的眼中映着火光，“答应我，当做没看到过这封信，也不要和翠林格达提起好吗，答应我。”
克里斯蒂安恍然：“所以它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座魔法学校，而我们的翠林格达被录取了。”
伊顿点点头：“是的，但我多希望她不要被录取……”
作为她多年来忠实的丈夫与读者，克里斯蒂安愿意理解并支持妻子每一个行动，他将微微颤抖着的妻子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而低沉：“伊顿，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的，一直。”
第一封信被埋葬在壁炉里，一点儿也没有被收信人爱莉丝知道，于是霍格沃茨寄出了第二封第三份信。毕竟信里面写着“我们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不是吗？不收到回信的话，他们是不会停止寄信的。
当第二第三封信依旧石沉大海后，拉塞尔家的邮箱里便开始塞满信封。邮箱为容纳这些过载的投信不堪重负，当佣人早上打开邮箱时，他差点以为有人往他们家送了炸弹——那些信封像爆炸一样冲出了邮箱。
克里斯蒂安对银托盘上堆成小山的信封雀跃不已，他随手抽出几封信打开，并一一比对字迹，末了对妻子惊奇地说：“这可真厉害，这就是魔法？他们居然能把手写字写得每封信都一样。这成堆的信封也很有意思，让我想起以前去宫廷拜见国王时甜点桌上高高的水果塔。”
伊顿将被他打开的几封信和银托盘通通拿走，唰得送进炉火里：“别玩了，赶快处理掉，别让翠林格达发现。”
几次送信都没有收到回应后，霍格沃茨决定派出阿不思·邓布利多处理这件事。虽然像这样麻瓜出生的小巫师，学校本来也会派专人告知魔法界的存在，不过显然这次邓布利多还得担当临时调解员。
当他移形换影来到拉塞尔庄园的入口处时，不由得在内心感慨这个家族的古老富有。他们的庄园占据了几千英亩的土地，在这里能看见郁郁葱葱的树林、悠然生活的牛羊、溪流、谷地、家族自己的小教堂，这是个毫无疑问的富贵之家。
难怪他们会很排斥的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一定是把它当成什么来路不正的诈骗道具了。邓布利多心想。
他向庄园入口处的佣人表示自己的来意：“你好，我想拜访一下居住在这里的主人。”
“请问您有预约吗？”坐在里面的女人彬彬有礼地问。
“很抱歉我并没有以个人的名义预约过，但我们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给你们寄信了。”邓布利多回答。
女人的脸色一惊，她告知邓布利多稍等片刻后，便拨通手边的电话，等放下电话后她说：“老爷和夫人愿意见您，请进来吧，我们会用汽车将您送到宅邸。”
生长在魔法界的邓布利多和不少巫师不同，他对麻瓜有很多了解。他知道他们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科技，那是一种可以媲美魔法的力量，在他来到麻瓜界购买自己喜欢的糖果时，好几次都看见麻瓜们乘坐汽车代步。那些亮晶晶的铁皮盒子不像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一样用魔法驱动，也不需要被什么动物拉着前进，但依旧能带着乘客们去往目的地。
“坦白说，这是我第一次坐麻瓜汽车，它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坐在汽车里的邓布利多对司机说道。
负责驾驶汽车的男人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但那里面没有鄙夷或排斥，这给邓布利多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也让他在见到拉塞尔夫妇时对他们采用了相对和缓的态度。
“我想你们一定是把录取通知书当成诈骗信了，我正是为此而来。”邓布利多说。
拉塞尔夫妇坐在他对面——主要由对魔法界更有了解的伊顿出面商谈这件事：“不，我们没有，邓布利多先生。我知道魔法界和霍格沃茨是什么东西，但我并不想让我的孩子去那里读书。我觉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什么东西，我的孩子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展现出什么魔法特质：她没有凭空让物体移动或消失，也不曾让它们改变颜色。她不可能会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邓布利多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了，他明白这将是一场苦战，“这种情况是很罕见的，通常小巫师们都会在成长过程中无意识使用魔力。你的孩子如果不是对魔力天生有着极强的掌控力——强到她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选择是否展露；就是魔力微弱——但也到达了足够被录取的程度。”
“但这是不可能的……！”伊顿说，“对你们来说魔力难道不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如果没有人制止，你们不该视它如自己的手脚一样自然吗？而不是……”
“将它藏起来。”邓布利多说，“我想我们应该见一见这位小巫师，听一听她怎么说。但不管如何，她都应该进入霍格沃茨就读，那会帮助她学习掌控自己的力量。”
“抱歉打断一下你们。”克里斯蒂安说，“我的孩子要是需要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我们难道不能请家教吗？也许有的人需要你们学校的那份文凭，但在我们家还是更看重牛津剑桥的，我觉得完全可以把这当做一种兴趣拓展。”
“没有兴趣拓展，只有去和不去。”伊顿斩钉截铁。
“很遗憾并没有这样的先例，每个拥有魔法才能的孩子都要去霍格沃茨就读。”邓布利多也摇了摇头。
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伊顿和邓布利多的立场竟然格外统一——魔法可不是什么能当做课外辅导随便学一学的东西，要么放弃，要么全部接纳。
最终他们还是叫来了爱莉丝。金发的小姑娘正从四小时的拉丁语课程里解脱出来，就被不明就里地带到这里。
“您好，先生。”她向邓布利多打招呼，“爸爸，妈妈，你们将我叫来是为了什么事？”
“你好，爱莉丝。”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我们想请你帮忙验证一件事。首先，请你移动一下你面前的茶杯。”
爱莉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她看起来很像是刚从重症科转出来，需要进行康复训练吗？
但是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爱莉丝便放下疑惑照做了。
她将自己的茶杯推远了一些，看向邓布利多：“我完成了，先生。”
“好的，接下来请你将这只茶杯拉回原来的位置，但不要用手。”邓布利多说。
爱莉丝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抱歉，先生？”
邓布利多接着说：“集中你的注意力，在脑海中想象这只茶杯被你移动了，并在心里暗暗发力。”
爱莉丝看向拉塞尔夫妇，他们并没有说反对的话。爱莉丝于是闭上眼睛，按照邓布利多说的，在心中想象那样的景象，然后试着“用心发力”。
震惊拉塞尔夫妇的事情发生了，那只放在托盘上的茶杯真的轻柔地在桌上移动起来，慢慢地被拉回原本的位置，没有发出任何刺耳的声音。
“先不要睁开眼睛。”邓布利多则是露出了然的微笑，“继续在心中想象，想象杯子改变了颜色——它上面的花纹现在不是金红色的了，它变成了像大海一样的蓝色，你眼睛的颜色。”
茶杯的颜色被改变了。
“现在，茶碟还留在原地，而茶杯飘了起来，里面的茶水在空中凝聚成花朵的形状。”
蓝色花纹的茶杯轻盈地飞到空中，褐色的茶水如同受邀的舞者从里面跃出，化作模样简单的花朵轻轻摇动，合着某种只有施术者才能听到的节奏。
拉塞尔夫妇完全惊呆了，尤其是伊顿，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如果这是假的该多好。
邓布利多说：“现在睁开眼睛吧，爱莉丝，看一看你做到了什么。”
爱莉丝看见那些悬浮在空中的茶杯和水时，也有些吃惊。她看向邓布利多：“这都是我做到的事情吗？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力量？”
“这完全是你的成绩，爱莉丝。”邓布利多温和地询问她，“你天生就非常善于对魔力的精妙操纵，这会让你在魔咒学方面取得惊人的成就。但我也很好奇，你是为什么一次也没有展现过自己的能力呢，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爱莉丝迟疑地说，“我很确信在自己的记忆里，我并没有因为施展魔法受到责备或打骂。但是我猜想：可能童年时期的我目睹了自己使用无意能力后，照顾我的大人收拾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活儿’时的抱怨与辛苦，然后才决定不使用能力的——如果这会让照顾我的人承担更多的工作，那我就不要用了。”
“……噢，这么说你是自愿的。”邓布利多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这让他忍不住想问，“你难道不会觉得自己的能力被封闭了吗？”
“我并不会这样认为。”爱莉丝露出一个纯洁无瑕的笑容，“魔力就像我的双手，我可以用手折断花枝，但我也可以用手照料花苗——这一切取决于我的意志，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先生，您看起来似乎有些悲伤，是我让你想起了什么人吗？”
邓布利多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阿丽安娜，那也是一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可爱姑娘。她和爱莉丝多像啊，不止是外貌，还有关于魔法的经历。如果阿丽安娜对魔法的态度也像一样坦然豁达，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将思亲的悲伤压下。他对爱莉丝说：“……是的，我想起了一些往事。爱莉丝，我是来自霍格沃茨的老师。你收到了来自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去那里读书呢？”
“去霍格沃茨？”爱莉丝惊奇地说，“但我的其他学业该怎么办呢？我父母布置给我的学习任务我还远远没有完成。”
“你当然可以利用课余时间继续你现有的学习任务，只是那会有些累人。”邓布利多说，“霍格沃茨会教授你魔法，你可以在那里学到占星、变形术、炼金、魔药学……你能在魔法的海洋里随意徜徉，轻而易举的做到我正要做的事情——”
邓布利多抽出魔杖，在空中轻盈地、优雅地一挥，爱莉丝面前的茶杯就变成了一只闪闪发光的宝石王冠。
爱莉丝张大了嘴巴，她捧起那只王冠——就在上一秒它还是个茶杯呢！她完全被邓布利多展现出的能力迷住了，那是一种多么奇妙的力量啊……简直是一个梦想！简直是一场幻境！有谁小时候没有在被窝里幻想圣诞老人是真实存在的？有谁小时候不想跟着兔子游览仙境？有谁小时候不想见一见会说话的胡桃夹子？
那样的梦在许多人长大后渐渐被抛之脑后，有些是放弃了，有些是遗忘了，那么多的孩子从闪闪发亮的小精灵变成黯淡无光的社会齿轮，奔波于公司和家，为三餐、贷款、孩子的学费、父母的医款忍气吞声、看人眼色。他们忘却了童年的种种梦想，他们再也不敢提起童年的梦想。
彼时的爱莉丝不曾想得那么深远，她只是像这个年纪所有的小孩子一样，天然地富于想象力、浪漫、活泼，她想学习魔法，她为魔法深深迷醉，仅此而已。
“我想学习魔法！”爱莉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邓布利多看向拉塞尔夫妇，妻子的表情有种故作逞强的脆弱，丈夫的脸色有些犹豫，他明白这个家庭内部需要一场协商。邓布利多站起来，说：“现在我亲自将这封录取通知书交给爱莉丝，如果她想去霍格沃茨就读的话，需要尽快按照第二页信纸上的的采购清单买齐入学物品。那么，我期待着她的入学。再见，拉塞尔先生及夫人，还有爱莉丝。”
这一次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直接移形换影离开了。
爱莉丝又是发出一声惊呼。她跑到父母面前，脸蛋上蒸腾着玫瑰色：“那我们快点去买这些东西吧！开学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伊顿猛得站起来，泪水和指责一起汹涌而下：“你知不知道去霍格沃茨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
“意味着什么……？”爱莉丝第一次被伊顿这样对待。
“这意味着你要在那个地方住宿，只有圣诞节和暑假才能回来！”伊顿吼道，“整整一年我们也只能见到你三个月！而这会持续整整七年，整整七年！在你的青春年华我却什么都看不到，我们分离了整整九年，现在才刚刚相处一年半，就要迎来这么漫长的离别……！我怎么能接受你去霍格沃茨！我怎么能？”
“妈妈……”
“你以为霍格沃茨是魔法天堂吗？邓布利多只是想骗你入学！在霍格沃茨也有血统歧视，那些自称纯血种的白痴会鄙视你、欺负你、排挤你，魔法界看不起哑炮以下的人！你的外婆，也就是我的妈妈——茉莉安·福阿朵就是一个哑炮，你猜猜她那些年来在魔法界过得是什么日子？而我，你的母亲伊顿·拉塞尔，是由一个哑炮生下的麻瓜，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幻想着奇迹发生，我能入学霍格沃茨，但听了我妈妈和我讲的那些故事后我就再也不想去那里了，魔法界曾经给我的妈妈带来多少痛苦的回忆啊……你呢，爱莉丝·翠林格达·茉莉安·拉塞尔，你姓拉塞尔，不是马尔福，不是布莱克，不是塞尔温，你姓拉、塞、尔！这不是任何一个纯血家族的姓氏，也不是任何一位嫁给麻瓜的女巫的姓氏，你要不要想象一下入学后会遇到什么？”
伊顿咆哮着，这是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的身世秘密，带着家族的苦难与她个人梦想破灭后残留一地的玻璃渣。一个母亲的痛苦、一个失去希望的麻瓜，这二者构成了伊顿·拉塞尔不同意爱莉丝去霍格沃兹的理由。
“如果你能那么完美地控制你的力量，你就不会在麻瓜社会被当做异类。”伊顿说，“就算你不去霍格沃茨，也是完全可行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拉塞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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