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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迷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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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掩映下,黑色磨砂漆车身完美隐匿在树枝交错的路旁阴暗处。
韩季的这款车是顶配旗舰款,外观大气,内饰高级。车内空间很宽敞,座椅的真皮触感细腻光滑。
饶是如此,两个身高一米八往上的大男人交叠在后座还是太狭小了些。
贺闻奇一条腿搭在座椅背,一条腿落在座椅外。韩季跪在他两腿之间,俯身贴着他,吻得有点蛮横。
口腔角落被扫了个遍,韩季亲得凶,他更凶。
等人稍稍一撤开,便昂了头不依不饶追着不放,双手攀附着人后背,手指抠得很用力。
不够,还是不够。
想要索取更多的刺激覆盖刚刚形成的记忆,然后把刘平说的一字一句全都挤出脑海里去。
——他是个不被祝福而降生的孩子。
手从韩季的衣摆里探了进去,不安的抓挠着人的后背,像溺水的人找寻救命的浮木。
难忍,难耐,难受,难过。
“韩季,我想z……”
渴求的声音夹杂在乱了的呼吸中。
早前调侃人牛仔裤布料材质硬是什么样的感觉,韩季也算是切身感受到了,自己也不怎么好过。
把伸进衣服里不安分的手抓了出来,单手将其举过人头顶压住。
什么都没提前准备,真是够磨人的。
不满手被挟制,贺闻奇微微恼怒,扭动着身子,两条大长腿曲起来盘住人。
眼里水光粼粼,下巴高高的抬起,露出脖颈漂亮的线条。
韩季亲了亲他颈侧,皮肤都变得烫了。捞住人腰,把他抱着坐起来。
一刻都不愿跟人分开,贺闻奇迫不及待的低头接着吻他。
后腰露出来一大截,韩季的手伸了进去。
……
牛仔裤金属纽扣的声音,拉链的声音,尽数淹没在唇舌交换的吞咽声中。
韩季手上并不温柔,甚至还故意有些粗鲁。他知他心里压着事儿,只尽快的想让他把不痛快伴随纾解发泄出来。
被人握着,还是韩季的手,经年悸动有了归处。
贺闻奇勾住人肩膀,闭了眼,死死咬住下唇,像是痛苦难忍到了极点的闷哼从鼻腔贯出。
呼吸变沉重,车窗玻璃起了薄薄的雾气。
热流往一处汇涌,纤瘦的脖子绷直后仰,喉结上下滑动得厉害。
后脑突然被另一只大手托着往前下压。
“小奇看我,叫我。”
额头抵着额头,贺闻奇弓起后背微微张了嘴大口呼气。
“叫我名字,我想听。”
“韩季。”
“嗯。再叫。”手上变了节奏。
“韩季,韩季,韩季,韩季……”声响也变了节奏。
……
……
身体的温度一点点褪去,车里暧昧的气味从窗缝里飘散出去。
原来同样的刺激,被别人握着跟自己握着的感觉区别太大了。贺闻奇软了腰,险些坐不住。
“疼吗?”不受控的时候,脑袋撞到了车顶,韩季揉着他头问。
伏在肩头的人浑身无力,轻轻摇了摇头,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喃喃道:“你怎么办?我帮你。”
韩季捏住他往下伸的手:“我不用,一会儿就好。”
收拾干净后,贺闻奇头枕着韩季的腿躺下。韩季低头看他,手指插进他头发间,一下下的梳拢着。
韩季其实很想问,他在刘平那里听到了什么,可以一起分担一起解决。
“韩季。”贺闻奇无端端的叫了他一声。
“嗯。”
没有等到后面的话。
贺闻奇侧了侧身,伸手抱住韩季,像是得了依靠,转头把脸埋了进去。
脑后依然是那只大手温热地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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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到家是深夜了。
贺闻奇有心事,一路沉默。韩季没打扰他,安静开车。
快感稍纵即逝,心里的空洞却更大了。
刘平一句话带过了贺妍秋至今还有阴影的遭遇,被人强迫是个什么样的可怕经历,贺闻奇不傻,也知道母亲一定会反抗,他简直不敢去想象。
事实上真实情况比贺闻奇的想象更残忍。
囚禁,安眠药,捆绑……全都加缚在贺妍秋的身上。
那晚邢遇外出鬼混许久没回,贺妍秋药效过后清醒过来,从另一间房的窗户防盗网里挤出去,翻到了对面邻居家的窗户。
那时候的防盗网像个兜子,是从窗户支出去的。钢筋之间的缝隙也很大,纵是如此,也是当时的贺妍秋消瘦得太厉害,才能强行挤出去。
邻居家没人,大门没有反锁,贺妍秋就这样逃了出去。
刘平开门的时候,差点没认出人来。
披头散发,浑身污迹,满眼惊恐,憔悴不堪。还当她是遭了抢劫。
贺妍秋受的岂止是惊吓,在刘平这里养了不少日子。
刘平去找过邢遇,但人家是夫妻关系,反被邢遇倒咬一口,说他们两人有苟合。
有口说不清。
刘平也建议过报警,但贺妍秋精神状态不好,而且也不知该往哪方面告邢遇。
家暴?证据不足;婚内强/奸?还是证据不足。
最好的办法只能起诉离婚,却判决无果。
一天天拖下去,贺妍秋被诊出了怀孕。
在确认她不会打掉孩子后,邢遇放心了,目的也达到了,又开始了他的鬼混。
然后突然某日拿走了所有的钱和家里值钱的物品,一去二十多年。
生下孩子后,贺妍秋再次起诉离婚。两年后判决生效,和邢遇解除了婚姻关系。
再后来的事就是贺闻奇自己亲身经历的了。
……
开门进屋,家里竟然安安静静的。
“安姨,那人呢?”韩季问。
“在楼上的,叫吃晚饭也没下来。”
韩季点点头:“你快回去吧,今天有点晚了。”
这边还在跟安姨说话,那边贺闻奇已经冲上了楼。
没敲门,拧开门锁粗鲁的推了进去,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邢遇瘫在床上,地上东倒西歪全是韩季酒柜里的各种好酒。酒渍糊了一地,一片狼藉,地毯算是废了。
“你,起来!”贺闻奇碰都不想碰他,用脚踢开地上的酒瓶,玻璃碰撞的声音骨碌碌滚动,挺刺耳。
邢遇被吵醒,砸吧嘴吃力的睁了眼,看清眼前人,嘻嘻咧嘴笑:“儿子。”
这一声真是叫到了贺闻奇的痛处。
“邢遇,你给我起来,从这里滚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贺闻奇声音发颤。
邢遇还笑得含含糊糊:“儿子,你在怪我。”手一挥,大度的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走了,下半辈子爸爸陪着你。”
无耻至极。
贺闻奇再也忍不了,上前去拉他胳膊,连拖带扯把邢遇从床上弄了起来,往门外推。
韩季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贺闻奇把邢遇往楼下推。
“小奇——”韩季赶紧拉住他,怕他失手把人给推下去,揽住人腰,“我来,你冷静一下。”
贺闻奇挣了两下挣不动,红着眼歇斯底里:“让他滚,让他滚!我不想再看见他——”
“好,好。我去让他走。”韩季安抚道,把人半揽进卧房,“我去处理,相信我,等我回来。”
人渐渐平息,韩季这才轻轻拧开床头暖黄色调的台灯,掩上门出去。
邢遇半躺在客厅沙发上,嘴里叼了支烟还没点,斜眼看到韩季下来了:“有火吗?翻了半天没找到。”
韩季径直走过去,拿掉他咬着的烟:“你走吧。”
“走?”邢遇朝楼上瞟了一眼,“之前说得好好的,想变卦?也行,钱给我。”
韩季找了张卡递给他:“卡里有两万,你去景逸酒店开个房间住下,别去找秋姨,后面我再联系你。”
韩季不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事,到底是贺闻奇的生父,只能先把人安置了再说。
邢遇接过卡:“两万?你打发谁呢?”
“之后我会找你,你现在先走吧。”
邢遇一脸不满,摇摇晃晃站起来,懒洋洋的道:“行,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别忘了,我可是他爸爸。”
韩季没再理他,上楼回了卧室。
床头小灯还亮着,人却没在。
视线在房里来回找寻,阳台落地窗帘被风吹得飘动,韩季从打开了一半的阳台门跨步出去,贺闻奇屈膝抱着坐在单人沙发椅上。
韩季在面前蹲下,把赤着的一双脚握进掌心,冰凉透手。
“有烟吗?”头埋在膝上的人突然开口问。
刚刚那人要火,眼前这人要烟,韩季不知何感。
“别抽了。”韩季搓着他的脚,“我以前认识一个小朋友,心里藏不住事儿,被老师批评了要跟我讲,跟同学打架输了也要跟我讲。”
贺闻奇抬起脸看他。
韩季接着说:“可是我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了我,却藏得死死的,叫我怎么都看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天天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会很难受吗?”
“往后的日子我不要他再忍了,喜欢也好,开心也好,委屈也好,难过也好……都不要再偷偷藏起来了。”
“小奇,季哥哥还在,永远会在。”
“季哥哥。”贺闻奇心里发酸。
“嗯,”韩季应声,站了起来,“进屋吧,这里很冷。”
半晌又没了动静,韩季正想把人直接抱起来,两条胳膊突然往他腰上一缠,把他紧紧抱住。
韩季只穿了件薄衫,不一会儿腰腹上湿了一块,风拂过,贴连着肚子,跟刚刚握在手里的脚一样冰凉。
闷闷的声音带着鼻音:“我不止是同性恋的儿子,我还是强.奸犯的儿子。”
贺闻奇抬起发红的眼眶,眼里湿漉漉一层水光:“韩季,我是我爸强.奸我妈生下来的孩子。你说,是可笑还是可悲呢?”
我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