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今夜去哪》雪中葵

58、束缚

　　女人的声音过于清晰了，简直像是对着手机说似的。

　　中原中也知道，他等待到了，一切都在太宰治的计划中。

　　“Poppy小姐，为什么？”伏黑怜对着黑暗无人的走廊尽头问道。

　　走廊里没有人，但Poppy显然可以通过异能听到远处的声音并进行传音。

　　“您已经帮我挡一次了，有些事情总也是逃不过的，与其被冠冕堂皇的军警带走，还不如是港口Mafia。”

　　“而且，先生，我有些撑不住了，这种日子太难熬了。”女人的声音依旧平稳到没有任何波澜。

　　只听声音，伏黑怜便能想象出她干草似没有光泽的红发和厚重到吓人的妆容。

　　他推开门，Poppy就坐在那里，和他想象中一样，木头似地坐在那里。

　　“我们不清楚港口Mafia要对你做什么。”伏黑怜并不希望女人失去希望，但眼前，她确实被困在一具僵硬的□□里。

　　【我们不要Poppy，要的是她头后面的蝴蝶结】中原中也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他继续道：“我猜你有些猜测了吧，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横滨这块地呢，毕竟，世界融合的钥匙出现在这里。”

　　“蝴蝶结是钥匙？”伏黑怜看向Poppy，从正面看，是看不到蝴蝶结的，但他将术式调转到Poppy的身后，他终于在杂乱的红发间，看到隐藏其下的大红色蝴蝶结。

　　那只蝴蝶结贴在Poppy的头皮上，很难相像取下来会是怎样。

　　【是的。】中原中也回答道【我们港口Mafia向来靠利益说话，作为扎根在横滨的黑色组织，自然想在人都还没到场前多淘弄些值钱的玩意。】

　　【我们对Poppy小姐没有兴趣，不过我想，猎犬对两者好奇心都不会小吧。】

　　“那个蝴蝶结对你来说重要吗？”伏黑怜看向Poppy。

　　“不重要。”女人机械地回答道，“请帮我摘下来吧。”

　　伏黑怜露出不信任的表情，他明明看见蝴蝶结是扎在女人头骨上的，拿下来，显然不会是“不重要”、“没关系”。

　　“是这样的，我发现虽然蝴蝶结会吸取我的意识，但同样，会保护我的身体不受损。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蝴蝶结自然也失去了作用，没了它，我的精神和异能就不会受到限制。”

　　“脱离了□□，我的精神还能持续一段时间，我想去看看富士山，到水族馆看海豚，到远海找鲸鱼，或者，去瞧一瞧清水寺的钟是否和他们说的一般泛着金光。”

　　“如果到最后，我依旧为了持续这可悲的生命而不选择自由的话，那我会被自己看不起吧。”

　　“请帮我交给港口Mafia吧，我要开始新生了。”

　　女人转动着眼珠，看向Poppy，她的声音最后在伏黑怜脑海里响起。

　　【我的经历是假的，但又是真实发生过的，伏黑先生，愿您万安。】

　　——

　　取下蝴蝶结，女人的身体一点点变成灰白色的灰，散落在空气里，脑海里的声音仍在回荡，伏黑怜将这些灰收集起来，用术式做了一个盒子装在里面。

　　他手里还拿着那只蝴蝶结。

　　蝴蝶结确实扎在Poppy的后脑里，但在取出的一刹那，后面的尖刺变了形状，团成一块烙铁，贴在结处。

　　伏黑怜想起一句阿明常吟的一句俳句——看似落花返枝头，原来是蝴蝶。

　　这是个属于蝴蝶飞翔的季节，蛹已经不见了。

　　“我会把它交给你，把芥川放下来。”伏黑怜对着手机说道。

　　【好。】

　　中原中也把芥川龙之介放了下来，还给他解了毒。他知道，有Poppy说的那些话，伏黑怜肯定会把东西交给他。

　　按照太宰治的话说，伏黑怜这只咒灵尊重他人的一切决定。

　　咒灵实际有自己的冷漠，他并不善良，只是学会了温柔。

　　所以只要那个女人说将蝴蝶结交给他们，伏黑怜就一定会做到。

　　从海上又挂过一阵风，中原中也只觉得眼一花，一个高个子，长相瑰丽，有着深海般湛蓝卷发的男人就站在了他身前。

　　金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他目光不善。

　　第一次见面时咒灵是儿童状态，而现在，中原中也得仰头看他。

　　对于身高，他有些不满，嘴角抿了抿。

　　但同时，中原中也庆幸自己没有解开自己和芥川龙之介的束缚，估计束缚解开的话，伏黑怜就是不杀了他，也一定会揍他一顿。

　　但不管怎么说，摊上一个不做人的首领，他理亏。

　　伏黑怜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他将大红色的蝴蝶结扔过来，低下身，给芥川龙之介解胶带。

　　随着嘴上的胶带被解开，芥川龙之介恶狠狠地盯向中原中也。

　　“在下一定——”

　　还没等他说完，中原中也就自觉不想听下去了，毕竟刚刚才绑这个人的时候已经听太多了，“我去交差了，晚上十八时我会解开束缚。”

　　说完，不做一刻停留，在扭王字块上跳动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前辈，你为什么不抓了他？”芥川龙之介坐起身问道，他的衣物已经因为刚才的战斗消耗殆尽，伏黑怜又再次贡献了自己的浴衣。

　　“因为我的能力不适合作用在他身上。”

　　在几天前，伏黑怜确实没见过中原中也，但因为摄取过政府高层的记忆，他知道这个重力使，就是“荒霸吐计划”的实验体。

　　恰巧，因为一些原因，他还知道“荒霸吐计划”的底细，荒霸吐其实是大阪的一种土神，它是这个计划的代号，实际上和传说没有任何关系。

　　重力这种能力，本身是人造异能特异点通过不断加强造成的异能规则性破坏产生的高密度重力旋涡。

　　虽然通过实验，两个实验体都能以异能的方式使用这种力量，但本质上，能量形成的原因并没有改变。

　　伏黑怜的异能直接作用在规则上，规则性异能与规则破坏性异能撞在一起，无疑会发生更强大的异能特异点。

　　而中原中也所选的地点——石造船坞，这里位于横滨海滨的中心区，一旦引发大规模爆炸，情况不会亚于当初造成擂钵街地形的爆炸。

　　虽然他同时具备异能和咒术两种能力，但因为两者作用在一具身体里，力量之间有所混合，他不管是使用异能、还是咒术对付中原中也，都会引起不好的效果。

　　所以在认出中原中也伊始，伏黑怜就不准备对上他，也不会跟他动手。

　　伏黑怜此时明白，也许在一开始太宰治就想到这里了。

　　“……”听伏黑怜复杂的解释，芥川龙之介只理解了一个大概，“所以就是你不能和他打。”

　　“嗯，就是这个道理。”

　　“那你打在下吧。”

　　“？”伏黑怜疑惑歪头。

　　“束缚，现在你打我就是在打他。”

　　“你确定？”伏黑怜问道。

　　“确定，可以找与谢也小姐治好。”芥川龙之介势在必行地说道。

　　——

　　晚上18时20分。

　　“港口Mafia的人也太狠了吧。”宫泽贤治手放在嘴边，吐槽道，“打人怎么能打脸呢。”

　　“打人者”伏黑怜觉得胸口插了一支剑，“是芥川君让我打的。”

　　伏黑怜简单把束缚的事讲了一遍。

　　关于芥川龙之介让他往显然的地方打的这件事，伏黑怜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

　　至少他劝住了芥川龙之介往自己身上砍刀不是？

　　“……芥川君作事真的很果断啊。”宫泽贤治有些尴尬地感叹道。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本低气压的太宰治在看到进门的中原中也逐渐肿胀的脸，笑进了桌子底下。

　　“对不起，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刚提交任务，中原中也需要往返首领办公室几次。

　　每一次进屋长得都不一样。

　　太宰治捂住笑疼的肚子，拄着老板椅站了起来。

　　“你是故意的吧！”中原中也只觉得脸疼，也许对方是估计他到时间不解束缚，所以没下死手，只是打了最显眼的地方——脸。

　　“这个是真的没想到，如果是芥川君的话，他确实能做到这个程度呢。”太宰治笑着重新坐回到老板椅上。

　　重新收回笑容，他的表情重新变回往日坐在这里的模样，有些无厘头地问：“你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东西吗？”

　　“阿拉丁神灯吗？不可能存在的吧。”中原中也不相信，但看太宰治那副认真的模样，他又觉得，这事可能是真的。

　　“怎么？这种东西不会真的存在吧？”他问道。

　　如果有这样的东西存在，那为什么还有无数人活在痛苦里呢？

　　“真的存在。而且就在前几天，大家就都知道这个消息了，我们港口Mafia也算是提前一步。”

　　他从抽屉里拿出蝴蝶结放在桌面上。

　　“所以世界融合不是借口？”中原中也还以为太宰治给他的台词是瞎写的。

　　说的时候他还有些羞耻。

　　“我怎么可能骗伏黑君，我让你说的，可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