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诈骗手段(gl)》九日文

9、故意淋雨

　　“吃醋？怎么可能……”
　　步星竹闻言一怔，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但是太快了，以至于她什么都没抓住。
　　“对啊，周栀和步星竹都是女生啊。”
　　周瑶善解人意的话彻底打断了步星竹的思绪，她就跟丢了魂似的，左手不停地摩挲着粉笔，弄得满手都是粉笔灰——她心里烦乱的时候总喜欢抓些什么。
　　“对啊，顾念你别乱说。”
　　顾念一个白眼翻上天，心想一个个的就在这装吧。
　　正常人听见她说这话，多半以为周栀把步星竹当好朋友，当个玩笑听听就算了，就周瑶和步星竹这欲盖弥彰的样子，一看就有猫腻。
　　步星竹揪了半天，想用画板报遮掩一下心思，结果一抬手被满目的白色吓了一跳。
　　她慌乱的错开视线：“我去洗个手。”
　　“我……”
　　“周瑶同学，你这里画的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周瑶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顾念扬声打断了。
　　她看了看跑没影的步星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瑶一脸冷漠的走回板报前，看向顾念说有问题的那处，冷眼盯了半天，没看出一丁点问题。
　　她挑了挑眉，示意顾念给她个解释。
　　“呃，那个，那个……”被周瑶如有实质的视线盯着，顾念顿觉压力山大。
　　凉意渐浓，秋风习习的天，顾念起了一身的汗，她心里慌乱，说话也没了章法，想到什么便都说了出来。
　　“对不起啊周瑶，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她们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ひざまずく”
　　“啊？”
　　一句日文突然从周瑶的口中蹦了出来，顾念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抬头看。
　　周瑶眼中毫不遮掩的恨意令人心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念是她的世敌。被她这么恶狠狠的瞪着，顾念觉得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老鼠。
　　“跪下，道歉。”
　　“什什么？”顾念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她生怕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了一遍。
　　“在日本，双膝跪地是最大的道歉礼仪。”
　　周瑶的表情突然又没那么严肃了，她甚至冲顾念笑了笑。她俯身靠近顾念，声音清亮悦耳，只是话中余意让人不寒而栗：“只要你双膝跪地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顾念猛打一个激灵，她带着哭腔道：“周瑶同学，你别这样……”
　　“很为难吗？”周瑶歪头做思考状，嘴唇不知是故意还是习惯性嘟起，看着很是可爱，她灵机一动，“那要不你单膝跪地好了，你只要……”
　　边说，还边用双手抓住了顾念的手臂，顾念连忙去甩，结果甩了几次都没甩开，没想到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周瑶，此时抓在她身上的手像两个铁钳一样有力。
　　“周瑶……”
　　顾念这次是真的要被吓哭了，突然，她瞥到了两道身影，连声大喊：“步星竹，救命啊步星竹！”
　　周瑶骤然回头，两道身影并肩而行，果然是周栀和步星竹。
　　她被这一幕刺的眼眶生疼，暗自咬牙，周栀，你凭什么站在她的身边，你不配！
　　“怎么了？”步星竹出声询问，顾念平时和周栀更亲密些，不知这次是遇到什么事了，她竟然会放着旁边的周栀不叫，喊她救命。
　　“刚刚……”
　　“刚刚我和顾念开了个玩笑。”周瑶嘴角带笑，似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垂下眉，说话四两拨千斤，轻易便让人相信了刚刚不过是一场笑闹。
　　连顾念都要信了，要不是冷风吹来，汗湿透了的衣服带来阵阵凉意，提醒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要觉得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不过眼下明显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她干笑两声，试图引开话题：“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其实这个转移话题破绽百出，周栀和步星竹本来就是避开他人想要聊聊，又怎么会实话告诉顾念。何况她们去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去了很久不过是顾念随口诌的一句话罢了。
　　但她们二人同样魂不守舍，所以谁都没有驳她，至于唯一“清醒”的周瑶，早就打定主意看戏了。
　　令顾念诧异的是，周栀和步星竹也不知是商量好的还是怎的，竟异口同声的说“没什么”。
　　听到和自己一样的回答，步星竹目光复杂的投向周栀，刚刚在厕所里那个人……
　　“周栀，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嘶”周栀本来心里就一团乱麻，乍听见这句话，更是被门上的铁片划破了手。
　　暗叹果然流年不利，祸不单行，人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塞牙，她周栀倒霉起来，上个厕所都能碰到林箐。
　　“你说什么消息？”
　　没办法，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然把话说开，弄的两个人都很尴尬。
　　“就是我跟你说，我女朋友想见见你的消息。”
　　林箐步步紧逼，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她又不能捂住耳朵，林箐的话就仿佛凿开了她的脑壳，直往她大脑里钻。
　　泄气般的用拇指按住食指的伤口，她发现那天晚上决绝的勇气荡然无存：“不好意思啊，我最近事情比较多，心情不太好。”
　　“不是吧……”
　　林箐后撤一步，上下打量着周栀，看她神色恹恹，不像说假话。
　　她一振，继而贴近周栀，像给小猫顺毛一样，用手摸着周栀头发，这是她们相处多年，她发现的周栀的小习惯：“呼噜呼噜毛，别不开心啦。”
　　周栀手中本就冒了汗，猛惊之下，按着伤口的手指一滑，拇指的指甲就这么掐进了伤口里。
　　周栀闭上双眼，心下凄然一片，就是这样，林箐永远都是这样，每当你想要放弃的时候，她总会对你特别好，好的没有界限感，给你一种努努力就能触手可及的错觉……
　　“你说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啊？”林箐顿了顿，又想起了那天周栀唯一的回复，“你以后找对象，可得告诉我，让我给你把把关，可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她话还在说，周栀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伪装，仿佛刚刚那一瞬间，全身心依赖林箐的那个人从未存在。
　　“是是是，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还得回去画板报呢，这些事下次再说。”周栀环视一圈，用手一指门口的步星竹，“你看我同学都来找我了，我先走啦。”
　　步星竹只看到林箐的一个侧脸，觉得眼熟，连手都没来得及洗，就被周栀拉走了。
　　她和周栀并肩走着，速度相较往常有些快。从她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周栀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心情很不对劲，她要洗手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周栀的手和步星竹的手纠缠在一起，脑海里却全都是林箐刚刚的话。
　　她心里发狠，好啊，你不是说要我找个对象吗，我就找个对象给你看看。
　　这次的黑板报一波三折，总算是在下课铃响之前完成了。
　　快进教学楼，周栀突然止住了脚步：“步星竹，周瑶，你们先回去吧，我记起我不小心把水杯落在操场上了。”
　　“顾念，你还有其他事情吗，方便陪我回去拿一下水杯吗？”
　　“方便，当然方便。”
　　体育课之后正好是每周一次的自由活动时间，顾念解决了黑板报的事情，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无事一身轻，便欣然应了。
　　“……她带水杯了吗？”步星竹眨了眨眼，疑惑的问周瑶。
　　周瑶耸耸肩，表示并不清楚。
　　顾念陪周栀回到操场，看着周栀径直从板报面前走过去，她心想果然，她记得很清楚，周栀根本没带水杯。
　　她知道周栀肯定有话要说，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等待。
　　“陪我走走吧。”
　　周栀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回忆的表情，她只身站在那里，仿佛要和天地融为一体。
　　顾念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真正的，完全敞开自己的周栀。
　　默然跟在周栀身后，只听到她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不需要顾念回答，周栀本身也没想得到什么回答，她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亲手把那些深夜里不敢触碰的陈年旧疤，撕开暴露在阳光下，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我七岁那年，我妈生我弟难产去世了。”
　　“老爸，老爸对我们挺好的，怕我们受欺负，一直不肯二婚，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的，也挺不容易。”
　　“可能是单亲家庭的原因吧，我总是觉得缺了什么……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可笑……”周栀低着头，顾念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想，周栀现在一定很难过。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一声很轻的抽噎，“你可能觉得我很可笑，我非常渴望爱和陪伴。”
　　“初中的时候，我以为我遇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我暗恋了她整整三年，本想跟她表白，可是前两天她突然有了女朋友。”
　　“她不知道我的心思，把我当朋友，还劝我也赶紧找一个……”
　　周栀用手背迅速蹭了一下眼角：“我很难过，很痛苦，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顾念快要被周栀身上的悲伤淹没了，她感觉很难受，为她安慰不了周栀而难受。
　　正在她手足无措之时，一滴冰凉的水珠砸到了她的脸上，碎成千万星点，还有一两个溅进了她的眼睛。
　　她募地回神，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已经黑成了一片，阴沉沉的，操场上的人来去匆匆，生怕被淋在外面。
　　“周栀，快下雨了，咱们先回去吧。”
　　“你先走吧。”周栀缓慢而坚定的摇摇头，“我想……淋淋雨。”
　　顾念眼中充满疼惜，她点点头：“好，我陪你。”
　　周栀略显吃惊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不过留下来也好，成败在此一举了。
　　“她总是说，你要快点找个对象，也许是听的多了，我竟也忍不住动了这个念头。”
　　“轰隆”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珠接连落下，操场上除了她们两个，已经没有人了。
　　顾念没漏过周栀的一句话，她扯着嗓子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
　　“……”周栀摇摇头，却不再开口。
　　“怎么不说了？”顾念心里焦急，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如果能用一段新恋情填补空缺，周栀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雨水打湿了周栀的头发，几缕发丝紧紧贴在脸上，她的眼中似乎含着水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顾念连忙把外套脱下来，挡在二人的头上：“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
　　周栀先是递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继而又露出一个哀切的苦笑：“你帮不了我的，我喜欢的……是步星竹。”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顾念闻言像打了鸡血一样，她铿锵有力的回复，心想喜欢步星竹怎么了，我还就怕你不喜欢步星竹。
　　周栀似惊似喜，心底暗松了一口气。
　　具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顾念是个包容性很高的女孩子，再加上今天只有步星竹去厕所找她，周瑶多半是被顾念拦下了。
　　不管顾念是出于嗑cp还是别的什么心理，只要她愿意帮她，她便非常感激。
　　但是光“挡情敌”这种程度还不够，还需要加把火。
　　“阿嚏”顾念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把外套脱下来后，大部分挡在周栀上方，以至于周栀除了一开始被淋了点雨，并无大碍。
　　相比之下，顾念就惨多了，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狼狈之甚，堪比周栀和步星竹初见那天的模样。
　　周栀带着歉意，不好意思的笑笑：“今天多谢你了，雨太大了，咱们回去吧。”
　　她没再提步星竹的事，但她很清楚，她卖惨卖到这个地步，连雨都淋了，以顾念的性子，肯定不会撒手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