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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扭转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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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乾觉得自己也有点懵逼,他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最主要的是,为什么原来的他还在,许是沉默太久,“费乾”换了个问法,“从何而来?”
‘未来’ 下意识他便答了出来但身体的掌控权不在他手,他只能心里回答。
谁料,“费乾”居然能够听到,他也只是震惊了一下,便恢复平静,“未来啊…那我以后会有娘子吗?”
费乾:…
“那我以后是不是剑门第一人?是不是仙门第一?” “费乾”语气还有些许激动。
“我怎么知道。” 本在心里的声音,费乾却突然喊了出来,啊,身体控制权又到他手里了?他试着把手里的小瓷瓶装进兜,果然。
“咦,好神奇,你叫什么?” “费乾”惊叹小会儿,但奈何现在他是在身体里面的那个。
“费乾。”
“呦,真巧,未来的我原来还是这个名字吗?”
“巧合…吧?”
…
他俩就这么自己闲聊着走了回去,路过的旁人打眼一看,完了,夭折了!师兄得失心疯啦!一个人自言自语走了一路!
终于,三人收拾完行李,才驾马下了山。快马加鞭,一路未曾休息,这才在黄昏时,赶上城门关闭时进了临扬城。
一进城就随便找了家客栈,小二连忙走上前,“三位少侠!是要打尖儿还是用膳?”
费乾想到出门的时候,竹西偷偷问他身上还有没有碎银两,说什么这次除邪因为是将功补过,所以门里是不报销的!然后他就去问“费乾”有没有,“费乾”跟个二大爷一样,就感觉好不容易找了个人给他替身,简直洒脱无比,“我哪有钱,前些日又搞错,杀了几个看门的,钱都赔光赔净了!”
回过神,费乾就看到淮左抱着剑,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再转头,竹西望着自己眨着眼睛。
好哦,冤大头又是我。
费乾润了润嗓子,“要一间房,再备些饭菜。”
“一间?”
“好嘞!”
竹西瞬间睁大眼睛,但看到小二又亮闪闪的盯着自己,讪讪开口,“一间,一间也好,我们师兄弟三人,自小感情就好,一个被窝里的,一间好!”
小二肉眼可见的失落,他大声喊一句,“楼上拐角丙二间!三位客官!来,您三位这边请。”
“竹西这小子,不当家真不知柴米油盐贵!下次该他掏掏钱了!我就这几两碎银,别给我糟蹋光了啊!” “费乾” 在他脑海中喊了一句,然后瞬间又消匿。
上了楼,竹西连忙卸下行李,拿起茶壶先给费乾倒了杯水,再给淮左一倒,最后才为自己倒了一杯,猛的喝了一口。
然后眼巴巴的挪动小椅子做到费乾旁边,“师兄呀!我们三个要睡在一张床吗?”
费乾抿了一口茶,“你也可以睡地下。”
“不!我拒绝!” 竹西赶紧起身,转过去挤在淮左旁边,“来来来,淮师弟,我们铺床!”
…
夜深了,临扬城的夜晚不同其他。因为有了邪祟,晚上街上到处低吼着哀嚎,家家关紧门户。
竹西抽出长剑,打开窗缝,看到了数十个身材高挑,大约四五米长,像竹子一样细,却有着人类的四肢,有的趴在地上往前慢慢蠕动,有的弯着腰,头杵到地面,到处乱撞。更有的直着背,明晃晃的往人家房屋里盯。除了这种,天空上方还游荡着好几只人脸飞禽,翅膀一展开两尺有余,各个张的血盆大口,生怕别人看不到它那尖锐的獠牙。
“师兄,数量太多了,贸然出手,可能会破坏这些房屋。” 竹西分析道。
淮左执剑,一脸跃跃欲试地看着费乾,就等着费乾一声令下。
费乾想,如果他们现在冲出去,最多能把在他们眼前晃荡的邪祟杀了,但是其他的呢?总不能这边跑杀几只,那边跑还杀几只吧?
“费乾”跟着他的思维回答,“对哦,杀不光的,而且也杀不了,刀剑无法伤他们,看到那些像竹子的玩意儿了吗?篓蚁人,这种东西就必须用火烧,当你杀篓蚁人的时候,天上的鸟人就会朝你吐唾沫,就跟下雨一样,遇到即死。”
“那要怎么做?”
“费乾” 笑了出声,“嘿,有个办法,那个观尘庙里,有个老和尚,他有一个什么聚兽麟,只要拿到它,便找一处空旷之地,让竹西跟淮左结个阵,留一口,便可引此城内所有邪祟而来。”
费乾呼了口气,按下竹西跟淮左的剑刃,“休息,现在还未到时机。”
两人对视一下,收回剑,淮左抱着剑,脱下鞋子就躺在了最里面。
竹西睁大圆眼,连忙把剑放到桌子上,“你你你!不是说好我睡里面的吗!起来起来!”
淮左勾起笑,用剑抵在他的胸口,颇有几分浪荡公子,“要求这么多,要么就睡我怀里?”
可是,你见过哪家浪荡公子是个小光头?
竹西嘁了一声,钻进被窝里,睁着大眼睛黑白分明,“师兄!快来快来!快来睡觉!你我二人好久未曾同榻而眠了!”
费乾瞥了一眼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够跟他们睡在一起,于是拿起椅子放在窗户旁,坐下来靠着墙,瞌上眼眸,没再听那边两个跟小学生一样吵架。
…
窗外是邪祟的哀嚎,阵阵撕心裂肺,哀嚎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久久不能散去。一缕清风轻轻拂来,带着青草的香甜,绕在费乾鼻间。
这青草味太过于真实,简直让人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片自然中。但是,现在有这种感觉多多少少有点不合适。费乾下意识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女人,那女人坐在墙头上,穿着青色旗袍勾勒出诱人的身姿,两只细长的腿轻轻摇晃。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看着费乾,红色的小唇勾着温和的笑,“终于见面了!你好啊。”
费乾这才看清周围情况,这好像是一个庙的墙围,青石色都凸显着年代感,身边都是开的茂盛的树木,甚至连脚旁边的小草都摇晃着身姿。
“是你…把我拉过来的?”
女人点着头,“是的。”
费乾蹙眉,“你…有什么事情吗?” 像小怪一样,需要他带路的那种吗?
女人轻笑一声,“有呀…怎么会没事情呢…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他正准备伸手,却发现自己连动都动弹不得。
他还有别的选择?费乾只能被迫点头。
女人眯着眼,缓缓开口——
“你听说过护门草吗?一种长在佛门圣地的灵草。传说中,只要把它种在家门口,它就能分辨来者是熟人还是陌生人。如果是熟人,小草便会说好听的,逗其开心。可若是陌生人,那就等着被它骂到怀疑人生。最为神奇的是,他们说这护门草啊,能够扭转乾坤,重回过去。是不是很好玩?世人都想得到这护门草,日日夜夜搜寻,想找到这种仙草。”
女人突然轻笑,带着自嘲口吻继续道:“其实我们哪有那么神奇呀,我们只是一些会学舌的小草罢了。想要分辨人、主动说话是要开灵智的,这扭转乾坤什么的,谁也没见过。”
停了两三秒,似想起什么一样,暗下眼神,垂眸低声续说,“很不幸,我就是那株开了灵智的小草。这传言,因我而起。湮灭,也因我而起……
我啊,本是常山佛门前的一颗小草,日日夜夜受着佛光庇佑,已经微微有了初识,大概懂了什么是人,什么是妖。有一天,突然有一滴特殊的水砸在我的头顶,顺着流到了根茎里,粘稠又刺鼻。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做血。那日我长出了灵智,却看到佛门被洗劫一空,全山门几百多的僧人被屠杀。
佛门在这短短一日之内,血气恒盛,直到后来,有一个小男孩找到了我,他应该是被谁揍了,嘴角不停的流血,滴在我的身上,他哭着说了好多话,很烦人,但是他的血又很甜,我不舍得让他离开,于是我挑了几个比较重要的跟着他说,‘师姐会保护你的,不要怕。
’没想到,他突然眼睛里掉出了好多好多很温暖的雨水,后来我才知道,这叫眼泪。我们护门草的声音在人类心里一般都是他最渴望听到的声音,于是他哭的更大声了,我更开心了。
从那以后,这小孩几乎天天都会来看我,前几次总是一脸深沉不肯流出一滴眼泪,可是我有办法呀,我又学着他师姐的声音,说着那些不要怕,我会永远保护你这些话。看,他又哭的很厉害。我想,我终于找到比血更甜的东西了。
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带了一个叫做“娘”的人来看我,我永远忘不了那女人的眼神,她怜悯又悲哀的看着男孩,似万般无奈,她说,‘那便把它带回去吧,省得你以后老是往这里跑。’
说着她就过来企图把我挖走,吓得我直接叫,“你再这样!师姐就生气了!”那小孩哭的更厉害了,可是没有用啊,那个女人将我带了回去,放在一个很小的盆子里。这里哪比得上我的地方!那个叫“娘”的女人慢慢带很多人来看我,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于是我学着那个女人骂下人的口吻语气,说给他们听。让我觉得不舒服的话,我统统说给他们听!没想到,这就成了护门草的传说的基础。
有一天晚上,这小孩把我藏在怀里,趁着天黑将我埋回原来的地方,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哭,他哭着告诉我,让我以后不要开口说话了,让我做一个普通的小草。这次的眼泪…是苦的。太苦了,苦的我浑身打疼。
再后来啊,我看到那个叫“娘”的女人,抱着小孩来到了我旁边,我想这小孩怎么这讨厌,见我怎么可以睡觉呢!但是,那个女人把他放到我旁边后,就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将小孩放了进去。我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这小孩不反抗呢…为什么他不醒来呢…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放到坑里…最后,我什么也没说,这是我答应过他的。
从那以后,这个女人我在也没见过了,我看着小孩被埋进了土坑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后来,我终于修成了人身,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小孩救出来,可是,他已经成了白骨。
从那以后,我就被日日夜夜困在这小小的一片天地,看着星河斗转,看着日升日落。”
女人眼角流下泪水,她伸出手轻轻抹去,轻叹道:“这几百年,我也学会了流泪,才知道,原来流泪…” 她捂住心脏的位置,“这里是会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