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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小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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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缺走进帐内,闷声闷气道:“派去查探的另一拨探子只回来了两个,此刻都断气了!”
薛平一惊,又听卫二道:“那两人回来时只说了几句话,道是被一队黑甲骑兵所伤,那些骑兵还让他们回来告诉王爷,说他们将军等着王爷前去一会。到时项城一战!”
项城正是被叛军攻占的三座城池之一。
陆辞渊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幽深,道:“死的是哪一批探查之人?”
“是赵大人派出帮忙的一群精锐侍卫。一共十八人,平叛第二日派出去追击叛党余孽,这次只回来两人,其余十六人,据说都被杀了。”
“黑甲骑兵……”薛平脑中思索片刻,忽然咬牙切齿道:“就是魏阶!”
“这小人从前在禁军所时曾吹嘘过,要建一只精锐骑兵,骑兵身披黑甲,比翼边境中薛将军的黑翼骑兵。
卫二皱眉,道:“即便曹党没了大半,还是要来挑衅。当真不知死活。”
石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无耻小儿!宣将军的黑翼骑兵岂是他能训出来的,如今穷途末路,待我去拿他人头祭祀将军!”,听到身后动静,道:“谁?”
回身见温阮母子,石缺目露凶光:“这女子怎么在这里?”
温阮对这石将军无甚好感,此刻更不想说话。
薛平解释她来给陆辞渊送解酒汤,石缺才半信半疑的回眸。
薛平要和石缺再去看那两人尸体。经过温阮身旁时,石缺看了眼紧抱着温阮的小男童,目光顿了顿,出了大帐,他问道:“那孩子几岁了?”
薛平正在思虑之中,乍一听他问起,不由愣了愣,听他问起陆澈,便道:“三岁了罢。”
石缺微微眯起眼眸,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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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二要去换身衣裳,告知温阮外面此刻有些乱,等自己回来再送她回去。
温阮点了点头,在一条桌前坐下。
陆澈从没见过血,看到卫二身上一大片,只觉得鲜艳。问温阮:“那人身上是什么颜料呀,澈儿能不能玩。”
温阮严肃道:“玩了就要痛痛,澈儿玩不玩?”
陆澈识时务的摇了摇头,老老实实挨在母亲身边。
陆辞渊看着她这样,嘴边牵起一丝笑,不咸不淡道:“你平日里也是这么骗他的?”
温阮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实在是她知道死了人,有些紧张。
不一会儿薛平便回来,卫二也换好衣服回到帐中。
薛平将验尸结果告知:“那两人被刀戳中不重要的部位,一路流血逃回来,失血过多而死。正正好回到营地便死了,石大人怕有诈,便派人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追击出去,看是否有人暗中跟随。”
陆辞渊点了点头,目光看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
晚上洗漱后,温阮将陆澈抱回内寝,陆澈看到小床,便往大床上窜去,坚决不去小床上躺着。温阮无法,只得拍着他睡着,等他睡着了才放到小床上去。
就在自己也快要睡着时,陆辞渊才回来。
温阮见他面上带着些疲惫,往床上躺下。温阮轻声道:“怎么样了?”
陆辞渊语气淡淡:“派出去的兵将回来,说是没发现形迹可疑之人,左右明日便要开拔,睡吧。”
温阮睡不着。她在大帐中听了他们的话,大体知道了些事情,心下有些犹豫的道:“那魏阶,我见过几次,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宫里。”
陆辞渊睁开眼睛,看向她。
温阮垂眸,思索片刻道:“那是三年前,我马上就要生产的日子……因太医说要每日出去走动,便时常出去逛一逛。有一日在御花园中,便遇到了哥哥……”
温礼信形色匆匆。他是宫内禁军侍卫长,出现在宫中并不惊讶。但温阮看到他便觉得心头一跳。
自从她怀孕之后,父亲不再给她安排什么任务,两人便很少再见。有时宫内遇见,互相也作看不见,从不曾亲热相待。这次看到他如此匆忙,还以为是要去找她。
温阮撇下跟着的人,远远跟着温礼信,见他闪身进了一处小花园。她悄悄上前查看,见魏阶正等在里面。两人小声交谈几句后,不知怎的便吵了起来。温阮听见自己哥哥轻蔑的一声:“不过贪生怕死之辈。”甩袖便走了。
魏阶被人羞辱,气急败坏道:“那也好过给你们背锅!”
后来魏阶调任城防少将,官升一级,宫中也再没见过他身影。
“不过一次争执,倒是说明不了什么。”温阮道。
陆辞渊沉默不语。
温阮以为他在想平叛之事,没成想听他低声道:“你生产时候,可顺利?”
温阮立时抬头看他,见他正盯着她,一瞬不瞬。不知为何一下子便慌乱起来,“……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记不清了。”
其实是记得的。生产之痛,于母亲来说,怎么能够忘却。那时候陆澈在她肚子里偏大,她疼了一天一夜才将孩子生下。皇上在知道孩子顺利生下后,匆匆来见了一面便离开。接着她被封妃,因生下宫中唯一的皇子,她身价水涨船高,各宫嫔妃都来恭贺,但没有父母在身旁,也无夫君陪伴,生产前后的日子,都是她是自己撑过来。
直到陆澈已经五个月,母亲被恩准入宫来看她,她才如绷断的弦一般,扑在母亲怀中痛哭了一场。
温阮不想和他说这些,鬓边一侧长发披在身上,将她身子遮住,也遮掩住此刻的失神。
屋内安静片刻,温阮听见男人低声道:“往后不会再教你受苦。”
她“嗯”了一声躺下。身后的男人将她抱进怀中。温阮捉着男人的手臂轻轻闭上眼睛。她不愿去想男人的话有几分真,此时是心安的便好,没多久便睡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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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陆澈起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小床上,哭了好一场。
陆辞渊先醒过来,微微皱起眉头,看他:“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我就哭,就哭……呜呜呜……娘亲不要我了,娘亲坏……”
温阮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哭泣中醒过来,见陆辞渊还没离开,她起身给陆澈穿好衣服出来,三个人一同用了早饭。
薛平来汇报大营开拔前准备情况,陆辞渊随着他出去。正午时分,军队集结完毕后,便开拔了。
军队分为三队,分别攻打被叛军所占的三座城池。由石缺和其他将士分别掌管另外两队,温阮和陆澈则随着陆辞渊一起。
两人被安排在马车中,在队伍中间位置,驾车的人是卫二和另一侍卫。
“一旦开拔,将军要顾虑的事情便多了,让我过来照顾您和小公子,若是有什么事情也方便照应。”
温阮听卫二话间,已经将王爷的称呼改为了将军,有些好奇道:“陆……王爷,在边境时,带兵如何?”
卫二一听,将手中缰绳交给一旁侍卫,侃侃出口道:“自从王爷四年前的了宣将军的委任,将洛水大军接过,就没打过一场败仗……”
“刚开始时,有些老将质疑王爷能力,总将王爷当毛头小子对待……倒是多亏了石缺,不仅对宣将军忠心无二,对王爷也是一般,极力拥护王爷掌权。便是当今圣上后面又派去的督军大人,也不放在眼中,只听从王爷一人吩咐。王爷用四年时间,将洛水数十万大军,真真正正的训练成一只精锐军队。将北疆边境防的如铁桶一般牢固,教那北羌人无偷袭之处。硬是堵住了起初不服的将士的嘴,还有那个督军大人,也灰溜溜的滚回上京。”
说到这,卫二哈哈一笑。温阮也不禁微微笑起来。
陆行五日,白日里赶路,夜晚便就地扎营,有时遇到村庄,陆辞渊便会带着她和陆澈去农家借住。
卫二这几日和她熟了,也不再如往日一样谨言,偷偷对温阮道:“从前行军,紧急时都是日夜赶路,即便不急,也轻易不会去农家借住,这是将军定下的规矩。如今为了夫人和小公子,全都破了……”
温阮便有些不好意思,陆辞渊再要带她去农家借住时,便委婉拒绝,只道和陆澈在马车中睡便可。陆辞渊没有多说,夜晚时卫二从不知哪里弄来两个汤婆子给她。汤婆子滚热,揣在车上两床厚被褥内,十分暖和。
这样到了第七日,午时用完饭,陆辞渊忽然让她收拾好东西,带着卫二并几个侍卫,架着马车驶离了队伍。
一直行驶了两三个时辰,温阮渐渐听到些吵闹声,声音渐大,又行了一刻钟,马车才停下。
前头车帘撩开,陆辞渊伸手,温阮便借着他的手臂下了马车,身后传来陆澈扭捏着不要陆辞渊抱的声音,温阮抬眼一看,便见不知何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一座小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