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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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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阵动静,不小心撞到一旁呼呼大睡的陆澈。小人儿被挤到,发出一阵焦躁哭声。
温阮忙从陆辞渊手臂下钻出来,将人轻拍着又哄睡过去。
陆辞渊看一眼,道:“睡得如猪仔一般。”
温阮拍着儿子,没有搭理他。此时气氛因方才这一通折腾,又好了许多。
陆辞渊道:“明日让人搬个小床来,将他放到一旁去。”
温阮想拒绝。她更想让陆辞渊给两人再找间帐篷,但想起今日遇袭的事情,便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醒来,陆辞渊已经不在。昨晚两人因旁边小人儿打扰,便各自睡了。索性床较为宽大,温阮侧身搂着陆澈,一夜平静。
卫二又来给她们送饭,温阮问起陆辞渊身上的伤,才知道是年前在洛水与北羌人之战中负伤。
“当时情况紧急,那箭上有毒,又擦中一处血脉,王爷流了许多血。当时又被北羌人包围……王爷杀敌神勇,硬是撑了一日,待援军到了才撤退回城中。幸亏随行大夫身上带着解毒的药丸……在床上卧了近一个月才好了些。后来又急着赶回来,一路骑马颠簸,斩杀叛贼,虽然已过去两个多月,但伤口仍时不时复发。”
卫二说完便要出去,温阮急急又问,“陆……王爷今日去哪里了?”这话像是新婚妻子问起丈夫行踪,温阮问完便觉脸上泛红。
卫二道:“王爷在议事大帐中,正与几位副将商讨南去平叛之事,明日大军便要开拔。”
温阮听完,不由一愣。大军开拔,那她和澈儿怎么办,如今宫中是不能回去了,难不成要随着陆辞渊去平叛……
卫二回到大帐中,陆辞渊看他一眼。卫二到他身旁,小声道:“属下已经将饭食送去。”
陆辞渊点点头。
石缺听见他们的话,忍不住哼了一声。
陆辞渊看他,道:“石将军可有更好的办法?”
此刻,陆辞渊并薛平、石缺、还有几个军中副将参谋,都聚在沙盘前。那沙盘层层叠叠,形象的展示出一方土地样貌。
前去探查叛军情形的人归来,将那占下三座城池的叛军情况大约禀告。陆辞渊看着那地形,便与几位参将商议起进攻路线。
探查归来的参将犹豫一阵,道:“末将扮成那巡逻士兵,即将出城之际,与一队也要出城的人马遇上,这一队人,看似平常百姓打扮,但是却十分善骑,拍马驻马姿势,像极了受过训练之人。特别是当首之人,人都称呼他魏大人。那人极为嚣张,看都不看旁人一眼,便纵马而去。看起来不是个简单人物。”
“可看到那人正脸?”石缺道。
“未曾……那人脸上蒙着块布,挡住大半个面庞,”参将仔细回忆了一遍,又道:“不过他右边眉毛上面,一颗红色的痣,不大,卑职眼神还算好,仔细看便能看到。且他左手手背上露出一块略微紫色的痕迹,似乎是个胎记!”
陆辞渊看薛平一眼。
薛平仔细询问了参将,那人的身量体型,听完后目光沉沉的看向陆辞渊,“是魏阶。”
屋内立时安静,众人面面相觑。
石缺皱眉,“怎么如此肯定?”
薛平声音稳稳,道:“右边眉毛上一颗红痣,左手手背上有紫色痕迹,若是姓魏,朝中官员中只有一人,就是魏阶。此人身形音容俱与魏阶相符……我曾经与之为同僚数年,对这人还算了解。”
薛平想到这人,便觉得晦气。这人当年在禁军中与温礼信沆瀣一气。两人背景深厚,其他人得罪不起,便时常作弄人取乐。
薛平对这人最了解的,还是他紫色的如猪皮一般的左手。便是魏阶将心思打到他身上时,被他设计打翻了热油而烫掉一块皮。之后手上便留下一块紫色瘢痕。两人也彻底接下梁子……
一人道:“魏阶其人,是曹自忻外甥,虽为武将却长期驻守上京。领旨平叛后围堵都城,公然谋反。曹自忻被斩杀后,曹党阵容中人接连被剿。如今逃跑在外的,唯有魏阶官职最大,若是一路躲避追杀,逃进叛军阵营中,又有他亲信精锐跟随,那些叛军自然是欢迎。”
石缺手下赵岩也道:“怪不得一路追查他消息,最近却如没了踪迹一般,若是早就逃回敌阵中,便说的过去了。”
一群人又对着沙盘,将几队军队行军方式模拟一遍,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至暮色,陆辞渊安排完几人分工,又与那些副将们一同用饭,因着是平叛前最后一顿饭,便有副将提议饮酒,陆辞渊允了,卫二着人拿来几坛子好酒,几人饮至晚上。
陆辞渊被几个副将多敬了几杯,坐在首位上醒神。
饭后大部分人都已各自归去,卫二匆匆去厨房拿醒酒的汤,却在厨房中见到温阮。
晚饭时,陆澈挑剔饭食不精,吃两口便住了嘴。温阮怎么劝都无用。索性便自己用了,陆澈见母亲生气,自己在一旁抠着手委委屈屈的红了眼。
温阮叹一口气。用完饭后,将餐具收拾了,问了外面守卫的侍卫,便带着陆澈来到厨房中,想要给他做个蛋羹。
此时已经入夜,厨房内众人也已经用完饭归去。只余两个帮厨的老妇还在收拾着。
灶台内大火呼呼的烧着。老妇看一眼门口守卫,又看向正在案前忙活的女子,道:“夫人可是哪位将军家的?这些日子从未见过。”
婆子见女子面容姣好,带着的孩子面庞俊俏可爱,猜想着是营房里哪位副将的夫人,一边帮忙烧着灶,一边闲话。
温阮对她笑笑,含糊道:“……与薛平薛大人认识。”
“哦,”老妇这几日与其他妇人闲聊,知道薛大人就是他们军营里大将军的贴身近卫,又看两人年纪相仿,便又探听道:“是薛大人夫人吗?”
温阮摇了摇头,“亲戚……这几日知道他们要开拔了,特意前来探看。”
温阮这些日子,胡话也信口拈来,颇有些四年前的样子。撇一眼陆澈,见他垫脚看着案台上堆着的肉和蔬菜,伸手要拽,忙出声呵他。
陆澈回身,不高兴的嘟起嘴,“还要多久啊,澈儿饿了。”
“再等会儿。”温阮手底下不停,将碗中鸡蛋打散,撒了些微的食盐,又倒了几滴油。将切好的菌丁和菜丝放进去一同搅匀,放进已经冒起热气的蒸屉中。
陆澈一两岁时候不爱用饭,宫内用膳是统一时间,过了便没人再伺候。温阮便让人在白露殿内一间小屋里安了个炉子,专门给他做些消食的小食。
一般都是宫内的嬷嬷或者随朱来做,她看得多了便也试着做了几回,没想到陆澈尤其爱吃,她就变着法的给他做些好吃的。其中最简单也最快的,便是这蛋羹,每次陆澈都会吃光。
陆澈眼巴巴看着,摸了摸自己小肚子。
卫二进来,见温阮也在,告知她王爷醉了。
温阮听完,眉头皱起,“怎么喝酒了,他身上……”
瞥见一旁婆子,正一错不错听着他们讲话,便住了嘴。
卫二道:“明日便要开拔,安排完事情,总要喝一场酒,以振士气。”
卫二让那婆子做两碗醒酒汤,婆子将另一锅打开,锅内还余小半锅热水。灶里火还没灭,又添了两把柴火,便呼呼的烧起来。兑上高汤和桂香等几种材料,用大火烧开,又往里面打了个鸡蛋搅散。不一会儿房内便一阵清香。
婆子往案板上盛汤。外面忽然有人来找卫二,卫二出去与人说了几句话,又匆匆回来。
“属下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夫人能不能将汤给王爷送去?”
见温阮有些犹豫,他道:“此刻大帐中人已经散了,只有薛平还在。夫人不必担心。”
温阮想说让婆子送去,但看卫二方才一直盯着那婆子烧汤,便知他应当不放心婆子,又想蛋羹也得半刻钟才能蒸好,送了醒酒汤回来也不耽误,便应下。温阮端着醒酒汤,带着陆澈,由跟随的侍卫引路,去了议事帐中。
掀开帘子,只觉得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屋内杯盘已经收拾了,陆辞渊坐在主位上,一手扶着额头。低垂着眼睛闭目养神。
薛平湿了块帕子递给王爷,想着方才那群人无规无度敬了王爷好几轮酒,此刻倒是都称醉走了,留下他和卫二来服侍王爷。
正自腹诽,见温阮掀了帘子,并好奇探头的陆澈,蹦蹦跳跳的随着母亲一同进来。
温阮将方才遇见卫二的事情说了,上前将醒酒汤放在桌上,薛平皱了皱眉,道:“这卫二,忒急了些,还让您亲自送来。”
温阮口中说着不碍事,目光忍不住打量陆辞渊,见他低低垂着眉,看不清脸。有些担忧道:“怎么喝了这么多,要不要紧。”
话音方落,便见陆辞渊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的看着温阮。吓了她一跳。
“你来了。”男人话音平静,没了往日的锋利。
此刻语气柔和,好像回到从前两人在宫内私会,每次他看到她来,说的第一句话……不由得让她胸口微微一跳。
“王爷醉了,别介意……”薛平打着哈哈。
王爷轻易不醉,醉了便与往日有些不同,薛平怕温阮吓到,便道:“此刻有属下照应着便是,您和小公子先回去休息吧。”
温阮点了点头,看出陆辞渊确实醉了,见薛平劝着他喝下小半碗醒酒汤,想着过会儿解了酒,应该会好一些。便牵着陆澈往外走。
放到门口,帘子忽然被掀开,石缺带着人气势汹汹进来,后面紧跟着卫二。
温阮赶忙抱着陆澈往旁边躲了躲,抬眼看到卫二,忽然睁大了眼睛。
此刻卫二身上和衣襟前,一片片血色,殷红的血渍染了他半身,看起来甚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