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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项目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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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茶茶曾在孤儿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打架便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倒不是有人欺负她,只是难却院长妈妈的盛情,不得已每日跟着练,在那棵蓝花楹下,挥洒着汗水。
事实证明,效果显著,非常有用。
莫茶茶边活动着手腕,边思考着考完试回孤儿院带着什么零食,那些个小谗鬼们一定想死她了,不如再买一些零食投喂,反正这学期的生活费还盈足。
躺在地上哀嚎人渣的实力,其实在莫茶茶动手的那一刻就摸清楚了,空有一副被酒熏坏了的皮囊,软绵绵的力道甚至比不上院里十几岁的孩子,也因此放低了警惕。
刀子挥到跟前时,莫茶茶只来得及反应一下,然而这已然是来不及,天旋地转之间,她胳膊被人扯了一把,随即整个人落进了满是青桔味的怀抱中。
桑时祁拽住人,迅速被人拉到身后,眼神沉沉地望着持刀的人,“你们在干什么?”
“杀人犯法,无故伤人也犯法。”
莫茶茶:“……”
话说,貌似是她先动的手。
对面的人似乎被这句话惊醒,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水果刀,猛地将它扔到了地上,一副酒醒后怕的样子。
毕竟是还是一群学生,脑子混球一时,还能混球一世?
服务生也救场赶到,莫茶茶心知她先动的手,到了警察局估计也讨不了好,索性摆摆手放过几人。
桑时祁略微有些皱眉,“就这么放过他们?”
莫茶茶:“……不然呢?”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不能——”
莫茶茶说话声戛然而止,眼睛惊奇地望着桑时祁,随后转动着眼珠子扫视周围的一切,从铺在走廊上的刺绣地毯,到墙壁上印的古风花纹,再到瓷器中的淡粉色的芙蓉花,一寸一寸,一片一片,眼睛都不带眨一眨的。
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桑时祁感觉有一些奇怪,望向莫茶茶的视线中带着困惑,瞧着这个仿佛瞪大眼睛扫视一切的少女,这副摸样像极了脱困后,兴高采烈的场面。
面色绯红的少女神采飞扬,桑时祁微微后撤了一步,拐回包厢了一下又出来,少女却已不再欢乐,而是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风呼呼地刮过窗户的棱角,席卷着下方的烧烤味等混杂气息,侧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莫茶茶扭头,是桑时祁,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是天上的寒星映在眼底。
桑时祁感受着盯住自己的视线,如同是一条鱼被一只猫盯上,他问:“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
莫茶茶眼神停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桑时祁温和地看着她,“要不要喝点水?”
莫茶茶点了点头。
莫茶茶双手接过桑时祁递过来的水,看了一眼后沉默了,这是一杯凉水,无论是从外表还是从手感的温度,都是一杯货真价实的凉水。
莫茶茶:大冬天的,给一个女孩子喝冰水,你也真是一个……人才。
人*桑时祁*才没觉察有丝毫的不对劲,甚至还理所当然地催促莫茶茶喝一口水,毕竟刚刚才受到惊吓,喝喝水压压惊。
莫茶茶攥紧手中的杯子,用冰凉触感清醒头脑,也没顺从着桑时祁的意,而是眼神扫荡似的打量他,如果刚刚不是错觉的话,他上衣应当是藏青色的毛衣,灰色休闲裤,褐色运动鞋,鼻梁上挂着金丝边的眼镜,手腕上银色手表。
而这些刚刚还历历在目的场景,此刻在眼中却荡然无存,莫茶茶觉得这跟刚刚的那个怀抱少不了干系。
桑时祁感受着这露骨的视线,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你应该没什么事情了,那我就——”
“等一下。”
莫茶茶出声打断他的话,她的视线掠过走廊黑白的地毯,掠过黑白的芙蓉花,掠过黑白的墙壁,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表情特别楚楚可怜立案,语气特别虚弱地开口:“我……我能抱您一下吗?”
桑时祁:……
抱他?
桑时祁略微有点混乱,扶了扶额,“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抱我?”
“我问一下,为什么?”
莫茶茶暗地里道了句麻烦,明面上故作可怜,“不可以吗?”
“我刚刚……被吓到了,那群人好可怕……我真的好害怕。”莫茶茶说着说着泪水从眼角滑落,仿佛真的被吓到了,搭配上气不接下气的语气,莫名地惹人怜惜。
然后,莫茶茶就听见桑时祁有些迟疑的声音:“……真的只是抱一下吗?”
“对对对。”
莫茶茶缓缓勾起了掩藏在镜片下眼尾,她的演技可是兼职剧本杀时磨练成就的,最强项便是装无辜扮可怜的,整家店中,无人能敌。
等真正抱上时,莫茶茶才晓得刚刚的话有多启齿,头顶的上的呼吸是淡漠的,但耳畔的心脏却在剧烈地跳动,声音稍微点大,但也可能是她抱得太紧,浓浓青柠味扑鼻而来,有一点点偏甜,但甜中又带着丝丝的茶香。
拥抱差不多有三十秒,莫茶茶眼底缓缓地涌现出藏蓝色,从一个小圆点渐渐连成了片。
她难掩心中激动,目光炯炯地望向花瓶中淡粉色嫩黄心的芙蓉花,开的是那般的灿烂,一如她心情一样。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桑时祁的胸口处,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下来。
还有这姑娘刚刚还神采飞扬,怎么下一刻就——
咔嚓——
门推开的,还有一声嘹亮的,“茶茶,上菜了,快来——”
哎?!
秦枝与莫茶茶的视线相对,两眼懵,什么情况?
秦枝满脸趣味与八卦,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男人貌似就是在栅栏处接住人的那一个,起码那张好看的脸她是不会认错的,她对着莫茶茶挤眉弄眼,好家伙,你这么不动声色地就撩上了?
莫茶茶:“……”
我如果说,我就是把他当个充彩桩,你信吗?
可这些话,莫茶茶是断然不会说出口,更何况充彩桩还在现场,这话一出,铁定会被当作精神病一样敬而远之,泱泱大国让她同一晚上遇见这人两次,是机缘。
这是她的机缘。
走进包厢关上门时,莫茶茶摸了一把口袋中的小纸条,纸上写着一串数字,她动作轻快地坐会自己的座位上,盯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眉眼弯弯,夹了一块鱼肉,吃到花椒也不感觉到沮丧,吐在纸巾上。
许胧月瞧着笑得跟个向日葵一样的莫茶茶,在桌子下提了一脚埋头苦吃的秦枝,她茫然地从碗里爬起来。
许胧月凑近问:“刚刚是你出去喊的人,她这什么情况?”
秦枝顺着许胧月的视线看去,是莫茶茶,此刻她正伸着公筷夹鱼锅中的蔬菜,兴致高昂到前所未见,当然这其中缘由她大约也是知晓的,但知道不代表就要说。
秦枝一脸坏笑,凑到许胧月的耳边:
“好事。”
许胧月:?
什么鬼,我在问你莫茶茶,你给我说什么好事?
莫茶茶从沸腾冒泡的麻辣鱼锅中挑出干茶树菇,她比较喜欢吃蘑菇一类的菌,顺带地也捞了几个火锅丸子,瞧见一旁嘀嘀咕咕的秦枝和许胧月,投去了疑惑地眼神,“你不吃饭吗?”
许胧月坐直身体,立刻也夹了一筷子蔬菜,匆忙放入口中,那一瞬间浓郁辛辣的味道在舌尖上炸开,眼花顷刻冒了出来。
莫茶茶:“……”
莫茶茶好笑地递过去一张纸巾,“我记得你吃不了辣,还是别吃了。”
许胧月含泪接下纸巾,仓促点头,这辣味懵的人头晕。
莫茶茶也并不很会吃辣,但相较于一点辣都吃不得的许胧月,这鱼锅的程度还在她的可承受范围之内,可也免不得吃到中途去喝水解辣。
水喝到一半,忽然觉察到不对劲,这杯子似乎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才想起是充彩桩给的……那杯冰水。
莫茶茶眨了一下眼睛,继续喝,直至把杯中水喝净。
离开包厢下楼时,那点细微的色彩也在眼中褪去,莫茶茶的心中有了估量,这维持失效跟拥抱的时间似乎是挂钩的,但起码她吃了一顿好饭菜,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回校路上,前方的路虽依旧黑白,但莫茶茶脑中不自觉地为它添上了色彩,虽然潦草,但也真实。
而她坚信,这潦草的真实,终有一天会蜕变,精至天上的繁星,细到沙砾中的云母,广阔天地,皆可入眼。
所以……
什么时间打电话把人约出来呢?
莫茶茶甚是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