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板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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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教室里的学生骚动着，扰乱了课堂的平静。
兰蕙在黑板上写着本节课要讲的时态例句，全然不顾身后的吵闹。
学生的窃窃私语逐渐变得大声起来，像冒着沙眼的水被烧到沸腾，卷起一个又一个水泡。
粉笔折断的声音突兀又清脆，结结实实地扎了一下杨略的耳朵。她座位靠前，自然不敢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犯浑，正老老实实地拿着笔抄着例句。
她以为兰蕙会若无其事地再拿一根粉笔，继续誊抄例句。但兰蕙却把手中的粉笔头丢到了垃圾桶里，转身对着全班同学喊道：“你们讲话讲得很开心啊，是不是都掌握了今天要讲的知识点？有没有哪位同学想要上来给大家讲讲例句？”
学生们害怕对上班主任审问的视线，纷纷低下头来，大气都不敢出。
兰蕙敲了敲黑板上的例句：“I shall have been working here in this school for seven years by the end of the year——到今年年底，我在这个学校工作了七年。我们今天要讲的时态，是将来完成进行时……”
杨略认真地做着笔记，直到老师宣布下课，她才放下手中的笔。
“她完全没提放假的事情，看来是没戏了。”卢人嘉见兰蕙走出教室，掏出了抽屉里的MP4，摁亮屏幕接着看没读完的小说。
“你小心点，上次不是才被她收缴了一个MP4吗？又新买了一个？”杨略趴在桌子上，困得直打哈欠，“春天好困啊，怎么睡都睡不够。”
卢人嘉嘿嘿一笑：“过年收了挺多红包，就算手上这个被收了，宿舍柜子里还有一个。你昨晚早早就睡了，怎么会睡不够？”
杨略按着太阳穴，不愿告诉卢人嘉她昨晚早早上床蒙着被子不是为了睡觉，而是为了跟吴简章聊天。
虽然吴简章说欢迎杨略随时去找她，但杨略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中午过去是为了一起吃饭，那下晚自习后呢？总不能说一块儿吃夜宵吧？她和吴简章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就算吴简章本人说她毫不介意，但杨略自己觉得她找她的频次过于频繁。
她们在谈恋爱这件事不能公之于众。现在就只有张弘辉知道，杨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泄露的风险就越高。
一中校风很严，校方抓到异性交往会直接予以退学处理。至于同□□往——杨略没听说过先例，但想必结局和异性交往一样，说不定还会被扣上“变态”的帽子。
杨略给吴简章传信息的时候跟她约定，她会在午休时间和晚上上晚自习前找她，这两个时间段都有合理的借口。就算班级不同，关系好的人中午都会一块儿吃饭，晚上会相约一起去教室。
虽然学校规定了统一的晚自习下课时间，但各个班不一定会执行。碰上晚自习测验，晚自习下课的时间就会拖得很晚。文一和理二都是重点班，少不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测验。
吴简章一开始提出希望下晚自习的时候和杨略一起回宿舍，杨略答应的当天就迎来了晚自习拖堂。
等到她交完卷子出来，文一班的灯都黑了，吴简章倚在走廊的栏杆上等她。
晚自习的下课时间会延后，但宿舍熄灯的时间不会。回去得越晚，洗漱的时间就越少。文科班没有拖堂，所有人都早早洗漱上床，只剩吴简章一人在摸黑洗漱。
杨略认为这种事会影响吴简章和室友的关系，说什么都不让吴简章等她了。
[为什么不可以？以后说不定我的班级拖堂，就变成你等我了。]
杨略看着吴简章的回复，叹了口气，答复着：[不行就是不行，会影响你和其他同学的关系。]
这条短信发出去后，吴简章久久没有回复。杨略闭着眼睛想要睡觉，但又怕错过吴简章的消息，便隔一段时间就摁一下屏幕，查看有没有新消息。
过了大概半小时，杨略心想她大概是不会回复了，准备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时，突然发现日期的变化。
时间变成了零点，农历日期变成了正月十五。
今天是元宵节……但不是星期天，多半不会放假。杨略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又给吴简章发了一条短信。
[特殊时刻除外，今晚下晚自习能不能等等我？]
杨略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行字：求你了，我的宝贝QAQ。
上一封短信才凶了她，这一封短信语气好一点也是应该的。杨略看着已发送的提示，刚想把手机放旁边，就收到了新消息提示。
吴简章的回复简短得不能再简短，只有一个好字。
即便这样，杨略还是忍不住笑了。得到吴简章肯定的答复后，她给张弘辉发了一条短信。
[之前提的那件事就拜托你了。等下次放风，我请你吃饭。]
这就是杨略睡眠不足的原因。她不停地打着哈欠，引得卢人嘉也打起哈欠。
“杨略，别打了，打哈欠会传染。”卢人嘉晃了晃头，“忍一忍，还有三节课就吃午饭了。”
杨略趴在桌上，摆了摆手：“还早得很……我好想睡觉。接下来是什么课啊？”
如果是文科课程，她还能打会盹。
卢人嘉望着黑板，发现黑板上的课程表被擦掉了：“昨天的值日生不小心把课程表擦掉了？得去前门看贴在墙上的课程表了……”
“两节物理，一节音乐。”覃甜听到杨略和卢人嘉的对话，念了念自己抄在便利贴上的课程表。
“怎么是物理课啊……”杨略发出痛苦的呻吟，垂头丧气道，“平时不困的时候上物理课都会变困，何况现在困得要死……”
卢人嘉拍了拍杨略的肩膀：“习惯就好啦，吴老师的声音天生那样。”
“天生催眠吗？”杨略使劲地摇了摇脑袋，企图赶走睡意，“他以后要是想要转行，可以考虑一下去当催眠师。”
覃甜想起了兰蕙的嘱托，警告着哈欠连天的杨略：“你可要好好听课，听说吴老师打算让学习小组来讲错题。”
杨略瞥了一眼覃甜，又看了看身旁的卢人嘉：“我们组也轮不到我上吧？有你们几个大佬在，哪还用得着我。”
覃甜：“为了公平，我决定让大家依次发言。”
杨略一想到覃甜可能会安排自己回答物理问题，便忍不住抗议：“为什么？让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哪里不好？”
覃甜转过身去，不再看杨略的表情：“我每一科成绩都不错，那每一科的问题都要我回答吗？”
杨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能者多劳，挺好的，我支持。”
覃甜没接杨略的话茬：“下次物理课，你负责错题讲解。”
杨略一听，瞌睡虫都被赶跑了：“你这是公报私仇……”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冤？”
覃甜的声音带着明朗的笑意，无法反抗的杨略躺在桌子上呢喃着：“恶魔。”
啪的一声，有个软软的东西砸到了杨略的脸上。杨略还没来得及发怒，就听到覃甜说：“元宵节快乐。”
她拿起脸上的东西，一字一句地念着包装袋上的文字：“干吃汤圆？”
卢人嘉眉开眼笑地接过覃甜递给她的干吃汤圆：“谢谢组长。”
“不用客气，我们组每个人都有。”覃甜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干吃汤圆，分发给组内的其他人。
杨略不客气地撕开包装袋，将柔软的汤圆送入嘴里：“为什么给其他人的时候都是递过去，对我就是砸脸？”
覃甜分了一圈，手上还剩一个，顺势丢给了杨略：“你不是睡着了吗？你应该感谢我给你提供叫醒服务。”
这一次，杨略没让干吃汤圆砸到脸上。她接下后直接把它放到了卢人嘉的桌上：“太甜了，甜得我天灵盖都要渗糖粒了。”
“你以前还说它好吃。”
杨略听到覃甜这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看了看手中的包装袋，疑惑道：“我以前吃过吗？我怎么没印象。”
覃甜从书堆里抽出物理课本：“以前你来我家玩的时候，吃了好多。”
“有吗？我不记得了。”杨略拧开水瓶，灌了一大口水，冲刷口腔里的甜味，“人是会变的，小时候爱吃甜的，长大就不一定了。”
覃甜没有再回复杨略，一旁的卢人嘉吃了一个又一个干吃汤圆，含糊不清地说：“我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我都爱吃甜的。”
杨略无奈地应着：“这个世界就没有你不爱吃的东西。”
卢人嘉起身去丢垃圾，瞄到吴简章站在她们班门口张望，便提醒杨略：“杨略，简章好像在找你？”
堆在课桌上的书籍太多，完全遮挡了趴在桌子上的杨略的视线。她听到卢人嘉的提示，连忙站了起来，刚好和吴简章对上视线，就听到了上课铃响。
我等下去找你——杨略对吴简章做了这样的口型。
一节物理课上完，杨略连蹦带跳地跑出教室，却发现文科一班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往常下课的时候，总有人靠在走廊栏杆上聊天，要是没人，就说明这个班级在测验。
果不其然，杨略望着文科一班的教室，看到宁献坐在讲台上，身后的黑板写着几个大字：历史测验，10:00-11:30。
“不是吧？刚开学就测啊？”杨略挠了挠脑袋，“宁老师真够狠的……”
来到走廊上透气的卢人嘉伸了个懒腰：“听说我们本来也要测的，但是兰蕙提议取消。”
杨略惊讶道：“我们班主任竟然是个好人？”
“她说一个班级测验没什么意义，要测就跟理科一班一起，方便对比比较。听说会安排在今天晚上。”
“我收回刚才的话……今天不是过节吗？还安排测验。”
卢人嘉憨笑道：“老师过节，学生测验，两者不矛盾。”
杨略好不容易熬过两节物理课，又忍受了一节全班同学合唱卖汤圆的音乐课。
“终于中午放学了……困死我了。”杨略打算直接回宿舍睡觉，于是就跟卢人嘉说她不去食堂了。
走出教室，她习惯性地望了一眼文科一班的教室，看见吴简章还在教室里，便出声唤她：“简章？”
吴简章听到杨略的互换，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
杨略见她手里拿着一个褐色的纸袋，忍不住好奇：“你拿了什么东西？”
“糖炒板栗。”吴简章把纸袋递到杨略跟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宁老师说今天过节，给每个小组都发了一袋。我想趁热拿给你，但是恰好上课了，之后又连堂测验，拖到了现在，板栗都冷了。”
“没关系，我就喜欢吃冷的。”杨略伸手从纸袋里拿出一枚板栗，冷掉的糖炒板栗外壳有点黏手，她端详了半天，问，“怎么没有开口？这要怎么剥？”
吴简章眨了眨眼：“我刚刚是用牙直接咬开的。”
杨略冷不防想起邓临上次嚼脆骨把牙崩掉的事情，心有余悸地说：“我怕磕坏牙。”
吴简章指了指腮帮子的位置：“不会的，不要用门牙，用大牙。”
“要不回去用门夹开？”杨略把板栗塞到吴简章的手上，笑了笑，“你用牙帮我咬开也可以。”
“不可以！”吴简章立马反驳，但随即解释着，“会沾上口水，很脏。”
杨略见周围没什么人，便凑到吴简章耳边悄声说：“又不是没尝过，我不嫌弃。”
也许是错觉，吴简章觉得杨略塞到她手里的板栗热得烫手，连带着她的耳朵都开始发烫。她嗔怒地望着杨略，只见她对自己做了个鬼脸，带着褐色的纸袋朝前跑去。
杨略回到吴简章的宿舍，来回推拉宿舍门，夹开了十几颗板栗。她把剥掉壳的板栗装到干净的饭盒里，递给了吴简章：“借花献佛。”
吴简章拿起一颗板栗，送到了杨略的嘴边：“来，张嘴。”
杨略害羞地别过头，但吴简章紧追不舍，她没办法，只好咬住了她手中的板栗。她怕咬到吴简章的手指，咬的时候控制了一下，但吴简章怕她弄掉，便伸手将板栗推入她口中。
杨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一舔就舔到了吴简章的手指。
紧追不舍的吴简章突然后退了一步，杨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说：“板栗……确实挺甜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板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