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夜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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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铮连忙翻身下马，把小姑娘搀扶起来：“季姑娘，你没事吧？”
季扶真揉着胳膊，眼中含着两包眼泪，忍痛摇头：“没事，我没事。”
话刚说出口，眼泪就落下来了。
寒铮仔细一看，厚厚的冬衣刮破一条口子，胳膊想必也蹭破了，难怪她疼哭了。
正想替她好好看看，季家表姐陈双彤跑下台阶，皱眉不悦道：“怎么会是你啊？”
她越过寒铮，看见后面的人，立即换了一副笑脸：“文元哥哥，好巧啊！”
宋文元翻身下马，将发束潇洒的往后一甩，温声问：“原是陈家妹妹。这是怎么了？”
陈双彤见他潇洒俊逸的模样，俏脸泛红：“文元哥哥，我家表妹伤到了脚，能不能借你的马用一用？”
宋文元和陈家交好，自然应允，和她一起将季扶真扶上马，牵着马送两位姑娘回家。
寒铮本想看看季扶真的伤，现在也没机会了。倒是季扶真上马之后，远远的还回过头来向她招手，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走得好好的，陈双彤一不小心踩到了宋文元的脚后跟，两个人左脚绊右脚，滚做一团。扒扒拉拉半天，才狼狈的爬起身。
等人走远了，寒铮才动了动僵硬的嘴角，笑出声来。
陶寒水扶额：“师妹，别笑了。”
寒铮眉眼弯弯，正色道：“我没笑！人家倒霉，我笑什么？我个可是厚道人。”
陶寒水：“……”
寒铮随陶寒水回到陶家，将斗花会的事还有京畿府尹的决断告知陶母。
陶母紧皱眉头，听说京畿府尹将杨秦氏拿了，依然担忧不已：“明大人素有青天之名，倒也铁面无私。但她毕竟是渤海郡王的王妃，虽说这个王妃做的……”
人尽皆知，渤海郡王好色，当初卯足了劲儿要娶杨秦氏这个有夫之妇做王妃，情真意切，恋恋情深。
可不到半年，就又有了新欢，将杨秦氏弃之不顾。
这些年，杨秦氏的处境也尴尬。
陶母喃喃道：“若是渤海郡王发难，你大可一走了之，陶家的根基却都在京城……”
陶寒水连忙搀扶住母亲，打断她的话：“母亲大可放心，渤海郡王，完了。”
陶母不信，听陶寒水说完，方才放下心来，眉间舒展，欢畅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寒院判毕竟是你的恩师，如今他的名声可算保住了。你们这两个孩子，倒也是，闷声不响做这么大事，是要把天捅个窟窿？怎么也不和家里大人商量呢？”
陶寒水心说，拿什么商量？师妹主意早定，他再三劝说也是无济于事。
好在，结果是好的。
寒铮洗清泼在身上的污水，心境自然与前些日子不能比，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想，陷入沉沉梦乡。
翌日一早，寒铮方才起身，陶母便敲门入内，摆了一桌子早食，言语热情洋溢，笑容铺满了脸。
等吃完了早膳，陶母又提出与她一同去逛逛，置办些女孩儿家的衣裳首饰。
前些日子，寒铮身受流言困扰，名声尽毁，陶母虽也热情，但不如眼下的十中之一。
用过晚饭，陶母又将寒铮留下，说话时不断抓着她的手，言语间也不免遗憾。
“我自己只有一个皮小子，越长大越不得喜，我是看见他就烦，就想要个合心的女孩儿。我一见你，就欢喜的不得了，觉得你合该是我家的孩子。”
寒铮虽然不算敏锐，懵懵懂懂，但毕竟是定过亲事的人，总觉得话题继续下去，就大大的危险，连忙打了几个呵欠，假装困意袭来，缩回自己屋子睡觉了。
天牢。
魏萤窗一袭黑衣，外面笼着黑色披风，带着徐平出现在天牢之外。
看守在刑部久了，早就见惯各种来头不小的大人，硬邦邦的把人挡回去。
“魏大人，这是刑部天牢，您要想审犯人，只管先提请我们大人。若是流程没什么问题，到那时，我们大人自会亲手把犯人送到您大理寺去，也不劳烦您深更半夜，走这一趟。若是不合流程嘛，呵呵，大人，您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守卫？”
魏萤窗不急不恼，漫不经心的取出太后的玉牌：“太后懿旨，着我协理。”
看守不敢怠慢，仔仔细细核查玉牌上的花纹，片刻之后，确认这是真的。
徐平用壮实的肩膀撞开守卫：“看好了！这是太后口谕，我们大人能进了吗？”
守卫赔笑几声，随后在前面带路，但依然一板一眼，绝不在其它地方停留，径直把人带到渤海郡王的牢房中。
“魏大人，您请。”
魏萤窗还未入内，就发现渤海郡王倒在地上，身体僵硬，躯干扭摆成古怪的弓形，头和四肢不断抖动，将地面撞的嘣嘣作响。
魏萤窗直呼不好，大步抢进去：“渤海王！”
徐平将看守拦在外面，厉声呼喝：“去叫狱医过来！快！”
狱医很快赶来，摇摇头：“看症状是破伤风，此乃不治之症，便是宫中御医来了，也是无能为力。”
魏萤窗压抑心中怒气：“渤海郡王养尊处优，怎么会得破伤风呢？”
他撕开渤海郡王的衣裳，发现他腿上一道新伤，还未愈合。
魏萤窗神色可怖，看向守卫：“这是怎么回事？”
守卫虽不惧权贵，也被他的模样唬了一跳：“押解进死牢时，他突然暴起，从囚车上跳下来，撞到生锈的刑具上。”
魏萤窗慢慢问：“巧合？”
守卫连忙道：“是啊，是巧合。”
徐平都不敢去看自家世子的脸色。
他为了今日筹谋许久，渤海王却要死了，岂非功亏一篑！
魏萤窗骤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出天牢，翻身上马。
徐平追赶出来，只来得及看清主子远远离开的背影。
徐平深吸口气，自作主张，派人出去，拿魏国公府的帖子去请了好几个有名望的老大夫来。
大夫还没来，魏萤窗的马已经回来了。
他披风放在前面，不知裹了个什么东西，翻身下马后，徐平才看清，原是包了个人。
魏萤窗径直将披风抱进去，等到了牢中，才从里面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寒铮神色不悦，冷冰冰的，只是她如今这模样，一头乌发搅散，软软的裹在偌大的披风里，像个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孩子，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魏萤窗随手脱下外袍，垫在牢中的凳子上，让她坐下，沉声道：
“我知道，你的医术不错，你有没有办法？”
狱医连连摇头：“魏大人，这可是破伤风，人都已经抽筋变形，发病太快，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寒铮却知道，他不是想救活这个人。
“最多一盏茶。”
徐平带着其他人全都出去，牢中只剩下寒铮和魏萤窗。
寒铮屏息凝神，把所有的杂念都抛诸脑后，借着跳动的烛火给渤海王扎针。
魏萤窗守在一旁，捧着烛火，不时将银针递过来。
片刻，寒铮支起身子：“你问吧。”
魏萤窗看向她。
寒铮摇摇头：“我不能出去，他随时有可能闭气而亡。你要想让他坚持的久一点，我就得留下。”
说完，她微微皱眉，觉得自找麻烦，抬脚就往外走，却被魏萤窗用力抓住胳膊，又带了回来。
“我问你，十年前，你在天香楼饮酒作乐，楼里的老鸨子是不是送给你一个良家妇？”
渤海王糊里糊涂，不知今夕何夕：“天香楼？不是早就烧了？如今京中最好的楼子是燕鱼楼。那楼里的小娘们白白嫩嫩，专爱拿雪白的胸脯子往人脸上抹蜜糖……”
魏萤窗拧眉，示意寒铮继续行针。
寒铮下了重手，渤海王惊跳一下，像死鱼一样躺平在草堆里。
魏萤窗举起渤海王的手，让他足以看见，一把钳剪压在他的大拇指上。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懂了吗？十年前，天香楼的老鸨是不是送你一个良家妇？”
渤海王已然病重，搞不清状况，但本能的畏惧之下，什么都招了。
“不是，没什么良家妇……”
魏萤窗面无表情的剪断了他一根手指。
渤海王痛的要命，大声骂娘：“*你娘的，魏萤窗你听老子说完啊！老子话还没说完！没什么良家妇，他们送给我的，是秦窈仙！”
乍然听见这个名字，魏萤窗心口激荡，一股腥甜涌上来，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她是……”
秦窈仙，是魏萤窗的母亲，是当年魏国公府的国公夫人。
虽如此，但她与渤海郡王几乎没什么交际，他又如何认得？
“那时候我就和你姨母杨秦氏勾搭上了，我偶尔有些腻味，不大愿意去见杨秦氏。她想笼络我，特意和我说起，她有个美貌绝伦的姐姐，嫁进魏国公府，芳名秦窈仙。”
“我虽然好色，但只讲究你情我愿，本来没什么意思，但耐不住杨秦氏三天两头和我说起，对她越来越好奇。有一日杨秦氏告诉我，秦窈仙要去慈幼院，我就躲在暗处，偷偷看过她。”
“她的确……是个无与伦比的美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夜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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