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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拾陆 阁楼 ...

  •   盗笔《既定事实》
      拾陆 阁楼
      嘎吱、嘎吱……
      松散的雪被一步步踩得紧实,脚印在高达半米的纯白雪堆中被遮盖,抬腿往前迈步时,还有不少掉落的残雪。
      一夜无声,雪落无痕,昨日铲开的小道又成了一整个平面,树梢都被压弯了几十公分,天空仍旧还在以极快的速度落着雪。
      张起灵跨步站在屋檐下,厚重的红木门随即打开,虎口中的圆环晃动,入眼是完全平整的,直达胸骨下的积雪。
      “族长。”
      门内右侧站着一青年,见到张起灵后,拉动一旁凸出的把手,木制机关咔咔两声,二进院的锁发出轻微的响声,门里的缝隙有了点点改变。
      张时山披着厚厚的披风,大半张脸都埋进柔软的兔毛里,常年不见光的肤色白得惊人,和张宴山相似的眉眼低垂,鼻梁上点缀一颗小痣。
      他弯着腰,一手还搭在门把上,声音压底到只剩气声,揉杂在狠狠刮起落雪的风中。
      “主子还未醒。”

      听得张清末还没醒的消息,张起灵眉头微皱,颔首点头后踏雪而行,松软的雪堆被他开拓出一条路,径直走向里面那两三米高的厚重实木门。
      东北张家的占地面积不小,高高低低的建筑鳞次栉比,阁楼并不显眼,但占地面积堪比族长寝殿,根据记载,这原先是储存各种宝物的藏宝阁。
      后因为不慎坍塌一角,建筑结构上,一损俱损,藏宝阁就更换了位置。
      来年再进行修缮后的阁楼反倒做成了宝塔的样式,并未命名,延以之前阁楼的名称,成了张清末的住处。

      张家有关于张清末的资料很齐全,张起灵看过阁楼的样式雷设计图,仅仅只描绘了占地面积,以及外观形状,内部无一记载。
      阁楼以两米高的墙围住,红瓦白砖,阁楼立于东南方位靠后,左侧有一圆形水井,水井旁有一凉亭,看成色是后来新建的。
      除此外,右角有一巨叔,树桩目测五人可抱,延伸而开光溜溜的树杈遮住了整个阁楼大半的光线,可想来年枝叶茂盛之时,何其壮观。
      树桩旁边放了一个石桌,石桌边缘被切割,以不规则的形状存在,贴合着树桩的轮廓。

      “吱…”
      细微且短暂的响声在耳边,张起灵抬眸看向半敞的木门,余光里不远处的张时山正拱手行礼。
      张起灵敛眸,手掌推开木门,夹杂冷冽清香的暖意铺面而来,从风雪交加中走来的躯体一热,淡淡的湿冷泥腥味涌上,越往内,檀木的香味越重。
      阁楼的一层比外观看上去的还要高,屋内没有点灯,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天光,让可见度比黑夜里好一些。
      张起灵环顾一圈,只见到正北方向高堂之上,足有两米宽、一米长的木椅背后一块耸立而上的石板雕刻,看轮廓,似是麒麟踏火。

      嘎巴。
      突兀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室内回荡,张起灵侧目望去,石板背后露出点点微弱的光,一束一束的散落在地面,从右到左越密集。
      循着光的方位,张起灵走向石板后,入眼是窄紧的,尽头步入黑暗里楼梯,每一届阶梯上,没有活动的痕迹。
      以张起灵对张清末的了解,沉睡之时不可有任何人打扰,寂静无声的阁楼里没有走动的痕迹,灰尘慢慢堆积,如若走动过,脚印也应该出现才是。
      也就是说,张清末不是从这儿上去的。

      阁楼从外观上看,是一个六边形,内里用石板切割后,从视觉上,就多了两个钝角,缩小了一些面积。
      张起灵往前看了看,那些光点从房檐下的窗橱中投射而来,从远处看的确像是从右往左的位置,但走近后,更准确的说是,由北到南越来越远,光点形成一个箭头,直指石板。
      有了点点光线,石板背面也露了出来,楼梯贴合石板而建,蜿蜒向上,石面并不平整,凹凸曲折的地方深度差异很大,怪又奇。
      短暂的凝视后,张起灵向后退了两步。

      谜底就在谜面上,张起灵箭步往前一跃,脚尖用力踩在一角的承重柱上翻身而上,足足两米之高。
      滞空之时,张起灵双手接力在石板凹陷处一撑,斜身靠近石板,双腿曲起一送,整个人直接踩到了石板顶端。
      张起灵蹲下身稳住重心,还未抬头时,便感觉到轻微的风扫过脖颈,一丝凉意从正上方而来。
      密闭空间内,怎么会有凉风。

      张起灵压下脊梁,缓缓抬头,一层的天花板被掏空,只有贴合墙面延伸出五米的平台,中央从上方落下密密麻麻的月鲛长纱。
      二楼比整个一楼要明亮许多,光线从门窗处的白色纸窗里照进来,把整个二层点亮。月鲛纱如其名,以月色为主,逐渐加深,丝丝缕缕中有如鲛人鳞片反光,流露出璀璨奢华的模样。
      这些长纱目测看不到尽头,月鲛长纱把光再次反射,送入更高的楼层里。
      张起灵定定的看了几瞬,发现这些纱在缓慢的转动,荡起细微的风,如若窗户打开,这些长纱被风吹动,绞在一起,理不清看不穿。

      长纱皎洁,流光溢彩,张起灵盯着长纱,没有轻举妄动,在缓缓转动间,每一块长纱都从眼前拂过,足足转了两三周后,张起灵才松开微皱的眉头。
      石板的位置矗立在靠后的方位,以阁楼中央为中点,月鲛长纱恰好立于阁楼东南方,就如同在院子里看阁楼,是一模一样的布局。
      张起灵面色轻松了些,眼底多了几分了然,脚尖一转正朝东南的方位,背后的整面的光要更强,月鲛长纱上的流光更绚烂。
      张起灵逐渐曲腿,墨色瞳孔里的光细细碎碎,月鲛长纱在光的照耀下,逐渐浮现出隐隐约约的线条,各不相同。

      “叮铃……”
      月鲛长纱忽然被牵扯,一角重重向下,清脆的铃铛相撞,空灵悠扬,机括转动声被覆盖起来,可仍旧被张起灵捕捉。
      只一瞬,铃铛声停止,张起灵眼前一晃而过,整个人凌空之上,月鲛长纱迎面飘过,冰冷柔软的从露出的皮肤上擦过,留下一股极淡的清香。
      被牵动直上带起的风吹开了长纱,一同吹动张起灵的头发和衣角,半眯起的眼瞳只能看到光线又逐渐消失,进入黑暗。
      眨眼间,张起灵停了下来,五感被迅速调整,手臂肌肉绷紧,坚实流畅的线条隐秘在衣服里,浓烈熟悉的冷香带着刺骨的寒意入鼻,直钻心窝。
      他到了。

      ·
      “张起灵。”
      阁楼顶层窗边,紧闭的窗户半敞,窗外的冷风悉数吹了进来,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直钻进骨头里。
      风夹着大片的雪花,飘进来,跌落在桌面上,融化成一团又一团的水渍,冷气凝结,在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你最好有事!”
      沉闷的女声满含怒意,张清末咬牙切齿的缩在被窝里,整个下巴贴合锁骨,额头抵在张起灵的肩窝处,不愿抬头。

      “你睡了三天了。”
      张起灵垂首,目光落在怀里这强制性苏醒的人身上,锦被要比在长沙盖的还厚两层,卷起来就像一个圆筒。
      一到冬天,张清末就越发的怕冷,每次睡着的时间逐渐拉长,清醒时刻并不多。

      “所以呢?”
      张清末坐在张起灵怀里,和床强制分离,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冷风直接灌进她的领口,勾得她直皱眉。
      “你不会是认床吧张起灵?总不能是因为在长沙睡久了,所以没我睡不着?”
      张清末语气不算好,满腔怒火和寒冷带来的厌恶感让她无比烦躁,连带词句也不留情面。

      自认识张起灵起,从那个孤僻冷漠的少年,到现在高大沉稳的青年,张清末从未见过他反常的时候,哪怕被她逗狠了,也只是沉闷离去。
      “不是。”
      “不是你把我从床上掀起来干什么?”
      张清末抬头,目光跌进张起灵那墨色瞳孔里,黑漆漆的眼睛在未开灯的房间内,仍旧盛着星辰般明亮澄澈。
      张起灵的目光干净,刘海被冷风吹动,露出舒展的粗黑眉毛,凤眼半垂,鼻尖尽是窗外的雪腥味,并无记忆中那淡淡清香缱绻。
      短暂的沉默似是给了张清末最好的助力,她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揪住张起灵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拉下来。
      距离拉近,张起灵几乎和张清末面贴面,鼻尖相触,一冷一热吐出的呼吸交缠,从被子里溜出的发丝扫过张起灵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蹭出轻微的痒意。
      张起灵目光从张清末那被冻得淡粉的鼻梁下移,落下微微张开的薄唇上,那唇瓣一张一合,继而说出让张起灵无法招架的话。

      “张家族长不能一个人睡觉啦?”
      提及称谓,张起灵头微抬,眼皮一撩,凤眼流畅的线条展露,而对面那眼尾上扬的瑞凤眼眼尾勾出些许戏谑和笑意,熟悉感扑面而来。
      张清末面露震惊,双眼微微睁大,捧着张起灵的脸,不让他的视线躲开,扬起脑袋凑到他面前,笑意止不住的从喉间溢出。
      “哇哦,你还是十几岁那年的小屁孩嘛?”
      张起灵:“……”

      是熟悉的让人窘迫的提问。
      忽而之间,张起灵攀升起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一点点悔意,今日也许不应该来找张清末。
      张起灵被捧着脸,只能直视张清末,在那双显而易见充满戏谑的眼底,他无奈又纵容的抿起了唇,撇开视线。
      张起灵伸手拉开张清末的手腕,掀开被角把那双已经冰凉的手送进被子里,裹紧被子后,把张清末放在榻上,站起了身。

      “哎哟——”
      张清末唇瓣维扬,眼底的戏谑被翻涌上来的笑意替换,重心向前直直倒去,撞进还没离开的张起灵腹部。
      额头和坚硬的腹肌贴合,淡淡的热意传达到微凉的皮肤上,张清末忍不住又向前蹭了蹭,扣住被角,揪住了张起灵的衣摆。

      “族长大人怎么还小孩子气性,羞羞脸。”
      张清末整个身子已经偏离重心,全身力量支点都放在张起灵身上,不得已张起灵只能停在原地不动,沉默的如同一根石柱。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不回应,张清末就不会再继续。

      可张起灵只感觉到拽住他衣摆的力道越来越大,耳边响起摩擦音,略感不妙时,回身垂头那刻,微凉的指腹送到了唇边。
      唇瓣被挤开,冰凉的手指推着坚硬的圆柱体而来,直接通过牙齿直达舌苔,和舌面接触后,熟悉的清甜和花香一路绕过舌根钻进鼻腔。

      “吃颗糖,不生气啦,小族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拾陆 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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