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器》阴炽盛

20、亲戚

　　今日这太宰居格外热闹，原因无他，只因为当朝司徒空不渊要在这里邀楚大将军喝酒，有人宴客，自然要有人陪席，是以从一早到现在光是轿子就来了七八顶之多。
　　程酮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以前也见过楚大将军几面，不过因为不是直接隶属于楚将军麾下，所以也仅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今天这陪席的机会也是他好不容易，托人求来的，可说是十分不易。
　　若不是司徒空不渊与他有些锦带关系，怕就是这等机会也没他的份。
　　说风光了他是个将军，其实也只是个副将军而已，这□□上下的副将军没有一片也有好几堆，谁出的了头？
　　“司徒大人和大将军还没到？”等了一个上午，难免有几个心急的。
　　“想是快了。”这位还比较沉的住气，知道急也急不来。
　　“我等要不要先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难不成你打算把司徒大人点好的菜，重新再点一回?”
　　程酮倒没有太过不自在，毕竟只是陪席而已，到时候说不说的上话还不一定呢，博个面熟也就是了，太过急进反而适得其反。
　　更何况他也听说这楚大将军的性子比较寡淡，最不喜人多喧闹，到时候附和他人几句，逢迎奉承几句也就是了，不必要太过滔滔不绝，惹来反目。
　　说完又看了看周围同来的几个人，大多都认识，谈不上有什么深交，但庆喜也没交恶的，想也不会有人待会故意给他难堪，这样想下来，程酮安心了许多。
　　可就在几人估摸着楚大将军快到的时候，程酮程将军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说是麻烦，换做平时，只要让人直接拖到卫军衙门，或者给几两银子打发了也就是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他根本就腾不出身来，再加上司徒空不渊和楚大将军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闹腾起来岂不是白白得罪了两人。
　　“那人在哪？”
　　“就在楼下”太宰居的掌柜也是频频拭汗，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什么麻烦来，偏偏这麻烦还就对着这个时候来了。
　　“程将军您是不是下去一趟看看。”假如不是，他也好赶紧将人驱出去，要不一会司徒大人和大将军到了，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呢。
　　别说他吃罪不起，这里的任何一个，怕都没意头担干系。
　　程酮估摸了一下，想着确实不能让人在这里出了什么岔子，尤其还是他的“亲戚”。
　　“劳烦前面带路。”只是什么亲戚不能在府中等待，偏偏要找到这里来？

　　楚檀死赖在门口，就是不肯挪开一步，程酮下来的时候，他还在叫嚷着要找程将军。
　　程酮微微蹙眉，他出身函腩，虽不是什么大族大户，但家里的亲戚却也不少，更何况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眼前这人他没半点印象，却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自家的亲戚。
　　“我听人说将军在这里赴宴，你快些让我进去。”
　　|程酮看着门口夹杂不清的两拨人，快走了几步，旁边的人见了他，都自动让开。
　　“听说你要见我？”
　　“你是谁？”
　　程酮眉头一蹙，想这人在下边叫嚷了半天要见他，见了面又不认得，实在是——
　　不过一想到，可能真是什么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找上自己了，也没有怀疑什么。
　　“掌柜，你先带他到别处安歇，上些吃食，等我事了，再来领他。”说完便不欲再多做纠缠，反身就要上楼。
　　可还没等他走几步，就听身后又开始叫嚷起来。
　　“程将军？我要找的程将军不是他，你莫糊弄我。”
　　“本店只有一个程将军。”
　　“胡说，那人明明告诉我将军是来这里赴宴。”
　　“本店确实只有这么一位程将军，你莫叫嚷，我先安排你吃酒可好？”那掌柜看着门外越聚越多的人，不由心焦火燎。
　　想着一回大将军大司徒就到了，再让这人在这里闹下去成什么样子，这样想着不由回头去看程酮，想着你自家的亲戚，不安顿好了，害的我赶也不是，请也请不进来，净在这里吵嚷，一会惹了大将军大司徒不快，你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程酮也是不耐，返身回来“京中担有军职的人，程某大多认识，可若是姓程，不说京中，就是边关，也只有程某一人。”若不是顾忌族中有心人说他不念旧情，程酮断不会理会这种找上门来的亲戚。
　　“将军我又不是不识得，你放我进去，我自己去找。”
　　那掌柜怎敢放他进去，不说上面来的都是有官职在身的，没一个好得罪，就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放了人进去给自己找麻烦。
　　“客官，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谁？莫不是搞错了？”
　　楚檀这时候也有些摸不准了，他只是听那些人管将军叫将军，莫不是将军不是将军，而是别的什么？

　　司徒空不渊、裴雄以及楚将军三人到达太宰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空不渊立即就蹙了眉，随即敛去，回头打个哈哈：“没想到，今天这里倒是热闹。
　　“难得难得，难不成今日能走大运？”裴雄笑着附和，并小心的看了一眼楚将军，见楚恒还是淡然含笑的样子，才松下口气。
　　随即又看向空不渊，想他好不容易今天才把人弄来，还没开始就给摆了这样一道难堪，怕是回去，少不了要上火一回。
　　果然等那掌柜迎上来的时候，空不渊没给什么好脸色，连带着一旁的程酮也是心里没底，知道自己这回是闯祸了。
　　至于楚檀那边，却直接给人捂住了嘴，掌柜赶紧打眼色，示意小二将人带走，若让这人在这里再呆下去，只不定他还要挨司徒大人多少刀子呢。
　　这时候掌柜也顾不得那人是不是程酮的亲戚了，得罪一个副将军总得罪大将军来的好。
　　其实程酮心里也是苦哈哈，这次他算是把大司徒空不渊给得罪了。
　　且说这边空不渊回身引了楚大将军就要进二楼赴宴，那边猛然间瞅到楚将军的楚檀却是惊喜交加，吭哧一口咬在小二手上，豁着嗓子就叫了一声：“程善”
　　楚将军身子一僵，回过头去。
　　空不渊和裴雄小吃了一惊，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看了过去，想这楚大将军的字可是没几个人叫得的。
　　不过除空不渊和裴雄外，显然其他的人都没意识到，这“程善”是楚大将军的字。
　　一是，知道的人少，二是，即使知道，怕也难连到一块去。
　　空不渊和裴雄与楚恒算是幼年相交，这才下意识的听成了承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