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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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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就在奉旨进宫的那一天,父亲终于见我了,刚开始,他没有说话,单是看着我,然后用他一贯很平稳的语气说。
“这次郑王不单叫了你,连我和简御也叫了。等到了禁宫,我们在外面等你,……,说话万事小心。”
我低头听了,然后答应了下来,在我转身要去换宫服的时候,父亲叫了我一声,我停了下来,等他说话。可平静了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叫我出去,而他则看着书房的一幅画入了神。
那是一幅山水画,墨用的很淡,但蕴涵了隐隐的一种霸道,山好象是云缭绕的峻岭,而水则是薄冰下的急流。
我留心了一下,落款是凌日,和大理寺挂的山水是同一人画的,……
再见到郑王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比先前多了更加无法化开的疲惫。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谁的错,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拥有开朗清明的表情,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一付受伤很深的样子?
我跪完了,也行了礼,他让我起来,也让我坐下,而他则背着我,看着外面。
无语。
任时间在我们周围流逝,我甚至可以听见他呼吸的声音,低沉而飘渺。
“……,让你来,是想你做一件事,……”
他终于说话了,所以我静静的听着。
“这两天的事你也知道,……,太后,……,太后的事情,我想让你告诉永嘉,……”
“永嘉不知道吗?”
他点了点头。
“如果,……,我拒绝呢?”
“……,可以,朕不想逼你,只想问问你,……,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看他这样的憔悴,我有些不忍,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的弓张的太满了,结果就是这般的无可挽回。
“郑王,您,……,想怎么处置永嘉?”
“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不想伤了他,如果,他肯,我愿意任他去吧,……”
“郑王?”
他的话让我震惊,我想了很久,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叫我来,说的是这样的话。
“累了,也倦了,……,如此壮丽的河山,不想再蒙尘土,所以,朕愿意放手。芙葭,你是个特别的女子。”
我知道,此刻的郑王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我不能要求他什么,因为他毕竟是郑王,他肯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但是,……,永嘉肯吗?太后死了,沈家完了,永嘉是否愿意就此放手?
“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呢?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我跪了下去。
“谢郑王可以网开一面。”
“很好。但愿我们都可以如愿。”他浅浅的笑了一下,有些放松。
我一直企求可以拥有一样东西,在我认为已经绝望的时候,它突然降临在我的手中,一切如我心愿,但是,真的可以如愿吗?
当我再次看见永嘉的时候,我明白,也许,这是奢望。
他静静听完了我的叙述,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永嘉,……,太后薨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两天前。”
“……,沈家呢?”
“大司马被囚,沈家无恙。”
“……,芙儿,你来做什么?”
“带你走。”
他看着我,那双眼睛中有我未见的深沉,末了,也淡了。
“芙儿,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你走吧,我不能连累你。”
我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才肯定在算计,跟我出去后,找机会逃脱去见郑王,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永嘉,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一生都在这个旋涡里,不要说退一步了,放松一下都是无有可能的,……,我从不知道该如何退一步,只知道,向前走。即使是万丈深渊也没有转头的余地了。”
“芙儿,你流泪了,这些天可苦了你了,……,我不是个好丈夫,不要说好好待你了,连基本的照顾你都没有做到,……”
我的眼泪没有声息,因为我真的看到了绝望。
“可是郑王说,他可以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走。”
“人可以走,可心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争些什么,可我的出生就注定了我和他的敌对,这不能说是我们谁的错。舅舅和母亲一直知道的,母亲是太后,可她首先是母亲,她知道郑王终有一天不会善罢甘休。我的王兄是鹰一样的人物,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他不会放心的。”
“舅舅是太后的弟弟,原先在郑王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曾倾力相助,而且有几年,王兄就住在沈家。在王兄心目中,大司马近乎父亲一样的存在,王兄是他调教出来的,其实他们都一样。舅舅当年为了王兄的太子之位所做的事情近乎谋逆,他甚至逼着我父亲退位也要让王兄登基。可就是这些事情,让舅舅这些年难免有一些骄纵和傲慢,这是不自觉的,……,而郑王,原本就心里感觉到些须的愧疚,可看到舅舅这样,不免生气,总感觉舅舅仰仗了旧年的一些功劳。”
“时间真的很可怕,这些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可经过了这十年,再淡薄的误会也会变的厚重,直到现在,永远无法解开,直至死亡的那一刻。”
“我们,在事情没有到今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不能更改了。那次起兵我想有个了结,我不想自家人在这样下去,总以为只要一切罪过我来背就可以使大家都解脱了出来,谁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其实这也是郑王的愿望,只不过,他不想先动手,他想我动手而已,……”
他的手,握紧了我的手,仿佛要刻入生命一般。
“我们的生活是个死环,没有生机,而你是误闯进来的,却给了我一次生命的感觉。我从来不曾想要什么,因为我想要的从来是无法得到的,而我不想要的却偏偏无法离去。只有你,……,在我感觉到,我可能要真正失去的你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无法割舍的。”
“太后当初的决定,只是因为你的妹妹太美了,她怕我娶了她后,郑王也看上她,这样会为我们本就交错的纠葛更添了一份凌乱。瞧,我们之间已经可悲到这样的地步,骨肉亲情薄到了我们都不忍知道真相的地步,……,但母后还是算差了,……”
“永嘉,还是太后有远见,这样郑王并不喜欢我,上次他还说我长的不好呢。”我想笑,可是我的声音带着哭的味道。
“不,郑王喜欢你,这话不是到了现在我一辈子都不愿告诉你。我发现我的自私不下于任何一个品行最卑劣的人,为了你,我愿意隐瞒一切真相。但,事实总是要面对的。母后还是知道了这些,她想了个计策,要用你来转移郑王的注意,然后让我走,而郑王则利用了这个计策,假意说他想要你,然后说要你进宫。那晚我没有选择,如果我不用起兵来顺了郑王的意,你就当真要进宫了。我当时甚至还找了王后,……,我知道我的王兄,他不是个为了小私而忘大事的人,这些,不过是他的陷阱而已,可他却说的出,做的到。我不想就这样绝望的放弃,只要一搏。”
“一切很顺利,实现原来早就知道的结局,……”
“现在,太后却,……”
他不忍说下去了,停了一会。
“舅舅被囚,沈家也算是繁华尽了,我反而感觉,我们的死环解开了。当一切都互相牵制的时候,只要破坏了其中的一个环,那这个牵制就毁了,可毁灭的同时,我们也没有活着的必要。既然郑王想要这样一个完全放心,那我就给他一个,让我去死。芙儿,那次你的话给了我一个梦想,一个即使过了奈何桥也无法忘记的梦想。你说要和我化蝶双飞,……”
说到这里,他轻轻的笑了。
“我愿意在奈何桥上等你,但是不允许你现在来。要等到你很老很老了,才可以来,那个时候我们一起走到来世,可好?找个好人,可以照顾你的人,好好过一生。”
“那个时候我已经很丑很丑了,……”
我已经快泣不成声了,可他还在笑。这次我第一次可以理解他的笑,为什么可以笑的如此灿烂而伤感了,那种绽放的明媚在我看来只有哀伤的感觉。
“芙儿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我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样的地步,永嘉不可能自己退出来,因为他是祈亲王,他的生命是从禁宫开始的,也许也要从这里结束。
其实他,郑王,太后,和大司马要是普通的小民百姓,那些事情,那些所谓的误会很容易解释,但是,他们不是,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是王权这条看不见的金线,如果谁触动了线,不是前进一步去得到它,就是失去了生存的权力,所以,对他们来说,没有退路。
独自走在禁宫如此庄严的天街上,任心情跌到谷底。
‘这里没有树,不然可以看雾凇也是好的。’
‘你很适合这里,……’
也是这条天街,也是这个禁宫,我们沿着它走了一条不适合我们的生活,也许当一开始我们踏上这里的时候,就注定了结局。
如果忘了这些,我的生命可否重新来过?
……,不能了,永嘉已经刻入了我的生命,永生难忘了,……
远远看见哥哥和父亲在那里,我走向他们。走近了,才可看清楚,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青衫中年人,冷冷的面容,是沈释孑。这是我第几次看到他,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他没有上刑具,没有用绳子,他高傲的神情是他危险的起源,但他却不屑更改。
他看了看我,似乎回忆起什么,然后转过了面孔。
天空飞过来一行凌翅鸟,我听见了他们的鸣叫。
哥哥用眼神询问我,但我摇了摇头,我不想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已经结束,就不要再提起。
“芙儿,郑王已经下旨意,让我们在这里等你,不要走,郑王还有话要说。”
“……,郑王究竟想做什么?我不去!”
“芙儿!”
哥哥的声音很严厉。
“作为普通女子,你可以不在乎这些,可是你不是,我们要照顾的很多,姚家上下就是我们的责任!”
“简御。”
父亲的声音不高,可隐藏其中的威严是不可忽视的。
“不要这样和你妹妹说话,芙葭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一阵低沉的笑,是沈释孑,他嘴角微微翘起,有些讽刺的说。
“姚相不愧老成谋国,即使现在,面对已是末路的我,也还是如此。何必呢?我们做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在大义之外,这点子私心又算的了什么呢?沈家也是我的弱点,这并不可耻。”
父亲看了他一眼,“大司马,如果,您当真可以勘透这些,就不是现今这步田地了。”
“哦?姚相第一次说了句实话,佩服,佩服。”
“彼此,彼此。”
“……,姚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某自知如此结局,不过只是‘鸟尽弓藏’,不新鲜。姚相位高权重,不可轻心,……”
余音缭绕,话已说尽,沈释孑可成为郑王的心腹之患,不是凭空的横祸了。我看着他们,忽然感觉很荒唐,我们本是骨肉亲人,可在这样的圈子中,却是如此的虚假。
“多谢大司马,姚某做错了很多事,可有一种是真的,社稷在姚某心中,真是重于泰山。也许你不信,可自己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人相信呢?有所为,有所不为,也许姚某是错的,可对的起自己,心愿已足。”
沈释孑眉一挑,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有个太监过来说郑王传旨,要我们觐见,大家这才整理一下,跟了进去。
已经是无法形容的心情,原本以为那一刻是和永嘉的最后,可再次看见他的时候,心里却依然期盼,他可以自己走出来,走出那从他出生就环绕周围的心结。
眼前的情形让我看见了我的心愿是多么的可笑。
他跪在那里,身后是宫廷的侍卫,强行压住了他,而他面前的郑王脸色十分凄冷,嘴角淌着血丝。
郑王一看见我们来,指着沈释孑,“就是他,就是他在大理寺让他的党羽害你的,我让姚简御就任大理寺正,为的就是到时候护着你,你怎么就这么顽固,为什么就要护着他,一个乱臣贼子,我一向淡薄的弟弟竟然对我挥拳相向?”
“那一拳是你欠我,我欠你的,我会用生命偿还,可你的欠我的,我也要讨回来!我不是要护着他,王兄,你停手吧,王权在你手中没有动摇半分!沈释孑是太后的亲弟弟,也我们的至亲,也是长辈,你说过如此壮丽的河山不可再沾染尘土,放过他们吧!”
“我会背负所有的罪名,一切的一切。”
“此一生,郑王愿杀愿囚,永嘉心甘情愿!”
“你,……”
郑王很用力的放下了指着沈释孑的手,胸膛一鼓一鼓的。
“朕愿意退一步,对你既往不咎,只要,……”
“只要我说一切都是沈释孑主谋的是吗?郑王,为什么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呢?我可以死,但是只肯请郑王放过所有的人!”
“沈释孑,你怎么说?”
郑王忽然问了这样的一句,带了雷厉风行的气势。
而沈释孑只是淡笑了一下,跪了下去。
“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错,那日让人在大理寺下手的是我,可我有什么选择?不这样做,沈家就完了,当时还有一线生机,也只有如此。”
“郑王要我一命,沈某恭候。”
“可说句诛心的话,郑王何曾要放手?只怕说放手不过是又一场心计吧。沉浮了这些年,老臣早就倦了,可不能脱身,因为,我们的生命早已经注定了在这里。如果当年我的姐姐没有成为王后,那一切就会不同。”
然后他抬起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似乎有些恨,有些凌厉,有些伤感。
“如果,当年我的父亲不曾死的那样没有尊严,我不会如此。其实从开始,一切都是错的。”
而郑王却不敢看那样的眼睛。
这样话,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我从未经历,但这里没有我插入的余地,甚至连父亲和哥哥也没有,我们只是看着,因为,这些不是我们的旋涡。
“错吗?”
郑王的嘴角回复了他们最平常的冷笑。
“来人,送大司马去他该去的地方,让他知道什么不是错了。”
“王兄,你,……”永嘉要说话,却被郑王打断了。
“够了,祈亲王也累了,先送祈亲王回天牢,以后再说。”
“郑王!”
永嘉突然挣脱了身后的人,伸手从身边的手中抽出了一把剑,直指郑王。
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护驾,护驾的喊声把原本就喧嚣的禁宫打扰的更加嘈杂。御林军围住了他们。
“永嘉,……”
郑王的话轻而低沉,就像山谷中的潺潺流动的溪水,顺着山势而展转,这一刻还是平缓安宁,可下一刻却是雷霆万钧。
“放下剑!”
“郑王,臣弟说过,所有的罪,永嘉来抗。让我的死来结束这一切,不要再造杀戮,举头三尺有神灵,难道您真的想要无上王权染的全是至亲的血?”
“你这是藐视王权!”
就在一切风雨来临的时候,一个沉静的声音结束了这一切。
“永嘉,放下剑,这与你何干?当初太后如此选择自尽,为了也就是这些吧。”
是沈释孑,当我们都注意郑王和永嘉的时候,沈释孑不知何时站在了大殿的前面,手中拿了把匕首。
“她又一次背叛了我,背叛了沈家。如果她心再狠点,如今大郑已经易主了。到最后,……”
那样的眼睛看着郑王,而这次郑王没有示弱,也看着他。
“终究,你还是她的儿子,即使她不喜欢你。她希望你成为太子,她牺牲了我的父亲,她不想你以后过着废王的悲惨生活,所以她再一次牺牲了她的弟弟。”
“郑王这是她欠我,她欠沈家的,你一生都没有办法偿还,你会永远困在里面,只要你还在王位上一天,你就不会忘记沈家,……”
他疯狂地笑了,“禁宫是坟场,可以葬送任何美好的亲情,……”
说完,他手中对准了心扎了下去,一剑到底,……
一切都在瞬间,当我们回神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郑王,永嘉,我,父亲,哥哥,所有的御林军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世界随着沈释孑身子的倒下,变成了一片静默。生命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仿佛终止一般。
突然,永嘉长哮一声,手中的剑反转了方向,刺向了自己,……
我看见了,但是,已经晚了,浓重的血已经喷薄而出,染红了他的白袍,……
闭了眼睛,感觉到滚烫的泪水无法止住。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却是,……
那,……,是两个人,永嘉的脸上全是飞溅的血,他手中的剑,被人握住了,……
是郑王?
永嘉也吃了一惊,看着他面前的人,血从郑王握住剑刃的手,流淌了下来,染红他的龙袍,也染红了我们的视线,……
一把剑,鲜红的血,两侧如此相象的人。
这一幕永远刻入了我脑中,那天,苍白的禁宫被热血浸染,美丽到妖艳,……
心很深,不到最后一刻是无法明了,究竟什么是最珍贵的,什么是无法舍弃的。外人永远不知道郑王在握住永嘉自残的剑刃的时候,想到的是什么。
永嘉说过,他们兄弟感情一直很好,郑王的愿望永嘉一直铭记于心,祈亲王府中的流杯亭所纪念的不仅仅是年少的梦想,还有,应该是浓于水的羁绊。
终究,人心总是有柔软的一面,即使我们的生活如烈火般严酷,可总有一份感情是无法割舍的,也许是爱情,也许是亲情。就靠了这点温暖,足够我们活下去的。
剑咣铛一声,落在了地上,他们两人相对无言。
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呢,终究明白了过来,也终究可以退了一步。
永嘉一下子跪了下去,嘶哑的声音,王兄,哥哥,……
我也看见了郑王眼角晶莹的光亮。
“传太医。”
父亲沉稳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呆若木鸡的我们,有两个小太监赶紧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喊,快传太医,传太医,……
太医抱着药箱子跑进来,慌张的样子有些滑稽,他赶紧给郑王处理伤口。
郑王恢复了原先的冷清,看了永嘉一眼,说,“送祈亲王去太后寝宫,给太后守灵。这次有人意图谋反,祈亲王和大司马为了保护朕而如此。大司马救驾有功,封忠勇侯,厚葬,赏赐白银万量。着沈释孑长子承袭爵位,为世袭忠勇侯。”
永嘉没有反抗,这一刻,已经足够了。沈家真得了封号,但是丢失了实权,这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局面,何乐不为?
等他们走了后,郑王看着我们,笑了一下。
“姚相,简御,这次平定叛乱你们功劳不小,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父亲跪下了。
“郑王,老臣年轻时做了很多荒唐事,可幸得老妻不弃,愿辞官,就此回乡,陪老妻诗酒了此一生,愿郑王恩准。”
“姚相,何苦?”
郑王看了父亲一眼,说。
“简御官至一品,如此年轻,那让他继任相位可好?”
“哎,郑王的隆恩,老臣惭愧。小儿简御资质愚钝,虽为官多年,可一直少有建树,臣实在是愧疚,老臣想带他回乡,耕地种田,也好过尸位素餐,给朝廷抹黑,以后也算是个正经营生。”
“简御,你怎么说?”
哥哥也跪下了,叩了头,说,“请郑王恩准。”
又是很久的沉默,郑王一言不发的让太医处理,末了,他一挥手,让太医退了下去。
“姚相,……,终究最了解朕的还是老师您呀,……”
“郑王大恩,老臣惶恐。”
父亲淡淡笑了一下。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也早就打算好了。姚家知道的太多,做的太多,了解的太多了。今天如此,可以后包不准就是另一个沈家,如今功成身退,也算圆满。
这里有自己的规则,不是我们,或者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可以更改的,我们所做的就是,知道规则,然后服从,这才为上策呀。
只是,父亲此举,太出我的意料了,可转念一想,我又真正了解多少呢?
“好,朕准你告老,简御辞官回乡。走吧,都走吧,……”
“走了也干净,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郑王,……”
哥哥跪前了一步。
“说?”
“望,郑王,……,多保重,……”
“简御此生不忘郑王知遇之恩。”
他的眼睛看着天际,没有焦点,而,手中温热的血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