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107、又见大学同学

　　转天我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和胖大海一同参加他高中同学的婚宴。我下了公交车，发现他已经站在站台等我。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不由伸出了手牵我下车并开心地说：“你今天打扮地好漂亮，我会不会配不上你啊？”
　　我笑着说：“并没有化妆啊，就换了一套衣服而已，我的鞋跟也只有一点点。”
　　“哎呀，你可别再说了…”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我，“压力好大啊，幸亏你不喜欢穿高跟。”胖大海身高跟我差不多，难怪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奇怪了，之前相亲的陆师兄身高也跟他差不多，我一眼就发现了。可是跟胖大海前后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才意识到其实他并不比我高多少。我们到了婚宴大厅门口。从小到大我跟着父母参加了无数次别人的婚礼，婚宴对于我无非就是一次打牙祭。这次除了自己出席的身份有些新奇以外，我没觉得有什么差别。席间我很少说话，也没有不顾吃相，就静静坐在胖大海旁边听他和同学之间互相调侃。偶尔他们提到我，我就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听说我毕业于平城财大，他们全部露出惊讶的表情还开玩笑说：“胖大海，你走的什么运啊，这么漂亮的才女也被你追到了。”
　　胖大海听在耳里只好嘿嘿笑，我帮他回答：“也没什么，你们当初高考比我们的难啊。”
　　他们听罢轻松了一些：“你别谦虚，才女就是才女。”我倒真没有过分谦虚，八年前的他们经历的高考或许试题没有更复杂，但是录取比例明显少了很多。要知道表姐的高考还在他们后面一年，她连正经的专科都考不上，最后还是成人高考的专科救了她。胖大海好歹凭自己在镇上的高中考上了平城的一所大专院校，已属不易。看起来，他的同学里读本科的本就不多，重点本科的更是少之又少，也难怪他们对我另眼相看。读了重点本科又怎么样？论工作、样貌和机会，我没比他们好多少。
　　饭后难得聚在一起的同学们又开始摆起牌局，这一次胖大海借口要陪我没有参加，只在旁边观战。我知道他其实也手痒，无奈他没什么牌运尝尝十打九输。家底并不丰厚的他还挺有自知之明，我也是后来才听他说起第一次见面的牌局，是他很久没有遇到的场面。连他的朋友都跟他开玩笑说：“你小子转运了啊，手气这么好，你该感谢你的女朋友啊。”打牌在我看来除了容易输钱，也很无趣。但是我和初中高中同学聚会时，牌局永远是不会缺席的娱乐项目。除了偶尔在KTV唱歌，牌局成了同学旧友之间最紧密的联系纽带。我实在没想要在牌局后混一顿晚饭吃，但又不好提前走了让人觉得扫兴。正好饭店喂养的一只猫遛到我脚下，我就偷偷把手伸到桌下逗它玩。我当然是一如既往喜欢猫猫的，可是我再也不愿意喂养，不过是在外面看到时总忍不住要上去摸摸它们。胖大海发现我在逗猫，也加入了我的行列，很快被他同桌观战的同学发现了：“哟，你俩真是合拍啊，逗猫有啥意思，早点生个娃逗，多好！”
　　我乍一听真的愣住了，结婚这个主题或许我有几个瞬间想过，但生娃真的从来没有。而且，一定会跟胖大海结婚吗？我不确定，我可以确定的是目前他也不确定。胖大海见我发愣，就打岔对他同学说：“看把你操心的！”
　　我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漫长的牌局，胖大海看出我的焦躁和极力掩饰，便提议陪我在附近走一走。附近的一条街道两边全是法国梧桐，虽然有些窄，但像极了财大的那条浪漫小道。我曾经看到无数的痴男怨女在那条小道上追逐打闹放肆大笑，也看到单车后座上随风翻飞的白色裙摆，这些终究都跟我没有关系。而现在的我再也找不回那种看风景的心情了，一不留神还踩中一块早已被车轮碾松、却被市政视而不见的地面石砖，砖头下面的污水瞬间溅湿了我的脚踝和裙边。唉，真是无语啊，还想继续在胖大海心里维持今天美好的形象，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心情一秒变坏。胖大海见状赶紧掏出包里的纸巾帮我擦水渍，我嫌弃污水的味道在我的脚和裙上挥之不去。于是，我有了合理的借口提早离开宴席，虽然我不是很想一个人呆在出租屋里。可是明天还有大学同学的婚宴要出席，今晚我还得在平城呆一晚，明天酒席一结束我就可以坐车回崖城了。大假七天好歹还是要回家看看父母，更何况我妈做饭的手艺远在我之上啊，回去过过嘴瘾也是好的。大约是看出我纠结的心理，胖大海主动说：“那我送你回去好了。”
　　“你不是还要去加工点吗？”我反问道。
　　“是啊，所以我明天就不陪你参加你同学的婚宴了，可以吗？”说完他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打算陪我出席的？”我恍然大悟般追问。
　　“这个…”他的心事被我看穿后有点窘迫，“你的同学我都不认识，而且加工点我真的要去盯着了，后天就要正式开工给公司交货了。”
　　强扭的瓜不甜，况且我知道向我的同学介绍他，是他占了便宜。他也并没有把我藏在他朋友不知道的地方，有没有人陪我好像也不重要了。毕竟，我们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这些形式上的功夫，我从来都不在意。所以，我装作有些难过的样子同意了。在我的催促下，他很快向同学们道别，跟我坐上了回出租屋的公交车。一路上，我并没有怎么说话，但是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真的挺好。到站后，我说：“时间还早，我去楼下买点菜，反正你也要吃晚饭的，吃了再走吧。”他没多想就跟我往楼下菜市走去，我们没有牵手但步调上已经趋同一致，有一瞬间我恍惚觉得自己是跟老公去逛菜市，接着回家洗手作羹汤。
　　回到家里，我动作迅速又做好了饭菜。在柔和的橘黄色灯光下，我们共进晚餐。胖大海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味道真好吃，清凌你快说，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嗯？”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是在打探我的秘密？”
　　“没有，我是说惊喜，你这么能干，我怕你哪天跑了啊！”胖大海说着停住手里的筷子静静看着我。
　　“没有了，如果是做菜的话，还有几种，下次做给你吃。”我迎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还是我来洗碗，然后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他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匆匆把碗里剩余的饭扒进嘴里。
　　“好啊，那你先把水在铁锅里烧热后加洗洁精洗一遍，再放到水池里用自来水冲一遍。”我没有客气地吩咐他。
　　“啊？这么多规矩这么麻烦？”他没忍住发了牢骚。
　　“我都是这么洗碗的啊。”
　　“简单一点，在水池里直接用自来水和洗洁精洗一遍再冲，好不好？”他半央求地说。
　　“冷水加洗洁精根本就洗不掉那些油腻，必须要热水才行，顺道可以把炒菜的铁锅也洗了，多好。”我坚持己见。
　　“哎，好吧。”他见我态度坚决，没有再反驳。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自己挽起袖子洗了第一遍，只让他在水池那里冲洗第二遍。

　　我一直没有收到陆敏的婚帖，她通知我参加婚礼的方式就是在网上留言。自从大学毕业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我知道她自从大三在网上认识了财大的一个毕业师兄后，两个人就迅速发展为情侣。毕业前她已经在我们面前笃定地说：“王哥就是我老公了！”所以，现在她要结婚了我一点也不吃惊，因为新郎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网友加校友王哥。而同样被邀请的同学佟璐却已为人妻半年有余，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听说她的老公是大四参加一个同学聚会认识的富二代。我在接待处恭喜了陆敏夫妇后，转身就看到了龚晖。
　　“清凌，我听说你也要来，所以也来了。”他的笑容一如当初在财大时，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啊，真巧啊，我都不知道你要来！”我有些惊喜地看着他，跟他握手。
　　“你看看，”龚晖向旁边一指，“熊杨林也来了。”我疑惑了几秒，因为熊杨林跟我和陆敏都不熟，想必是被龚晖拉来社交的。
　　“你好木清凌，”熊杨林有些腼腆地笑着，帅哥就是帅哥，还没工作的人更显得阳光轻松，“最近还好吗？”
　　“还好，你怎么样？”我客套地跟他寒暄着。
　　没等熊杨林开口，龚晖就忙着替他回答：“杨林考上了冯霜就读的那所大学的研究生！”
　　“啊，真棒啊，恭喜恭喜！”我努力挤出笑容，向勇敢追逐爱情的帅哥表示最大的祝福。
　　“你们都来啦！”我一听就知道是佟璐的声音，转头便看到她身着名牌服饰婷婷玉立站在那里，身旁是一个身材臃肿戴着眼镜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中年男子。
　　“璐璐，你终于来啦！”话音未落我就看到一个不很熟悉的身影蹿到佟璐面前拥抱她，待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陆敏的室友吴玲玲。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后，我才知道佟璐身旁的中年男子是她的老公，虽然看起来有些年长，实际不过只比我们大三岁。我听说的故事版本是，一个女同学家里介绍相亲，对方怕尴尬就让这个女同学带别的同学一起聚会。结果，相亲对象阴差阳错间一眼就相中了行政三班的美女佟璐，那个女同学反而成了红娘。想到这里，我不觉有些好笑。再看向佟璐时，只见她老公的手不停在她腰间摩挲，让我都不敢与她接近聊天了。当初同寝室现在首都外企的任丽莎姐姐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又在我耳边回响：“佟璐是真美女不错，关键是她敢要，这个我佩服。”其实，有什么敢要不敢要呢？来自少数地区的美女本就不多见，赶上了一个好姻缘好对象为啥要错过呢？至于她的老公今后会不会见异思迁那是后话，至少现在看来可是很宠她啊。听说毕业后，佟璐就直接在老公家族企业里工作。啧啧，不过是一次聚会，婚姻和工作两件大事都瞬间搞定，实乃人生大赢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