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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十二]
      “你回来了啊。”
      “是的,幸不辱命。劳您久候了,不列颠阁下。”
      看到不列颠的笑容,阿尔托莉雅会感到非常安心,面对他,王的脸庞上总是会浮现出非常少见的温情。
      柯克兰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总是能捧起胜利,迄今为止,他从未怀疑。
      如果没有亚瑟王,不列颠根本无法抵御伏提庚,她的出现,确实延缓了这个国家的灭亡。
      于危难中击败了魔龙、拯救了战乱的国家以后,不列颠终于得以喘息片刻。
      亚瑟王开始着手复兴荒废的城市都塞,甚至于那坚不可摧的卡美洛特也完工了。
      在那之后,王迎娶了苏格兰的公主,圆桌的坐席逐渐填满。
      神秘消失得越来越迅速,土地逐日变得贫瘠便是铁证,妖精们也已经决定离开大地,这里已经变得不再适合他们居住了。
      作物逐渐锐减,无法持续丰收,为了填饱肚子,周边的国家战乱四起,世界一片混乱不堪,到处都是末日般的景象,国家的灭亡已经是大势所趋。
      在很久以前,神与人就已经彻底分道扬镳,只是不列颠岛地处偏远,这一过程相对而言比较缓慢而已。
      这片土地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改变,没有人比柯克兰更清楚,因为他是国家的化身,不列颠人格化的形象。
      神代正在消亡,环境变得恶劣。
      战争已经成为日常,岛上的作物越加稀少,更何况这片土地原本就无法称之为丰饶。
      人们的生活日渐贫困,再这样下去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不是毁于异族的入侵,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自灭。
      不列颠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这样残酷的事实时时刻刻地压迫着他的心脏。
      柯克兰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幸免,然而他却又足够幸运。
      因为亚瑟王的出现,人们并没有丧失希望。
      不列颠人是神代的子民,旧时代遗留的残渣,神秘终结的同时,他们也必将死去。
      阿尔托莉雅想要寻求的方法,是让不列颠人自然地过渡成普通人类。
      可是不列颠此时内忧外患,内有卑王掠夺,外有异族侵袭,连空气都对不列颠充满了敌意。
      王下了决断,那就是先打退异族,在那之后再进行谈判。
      [十三]
      “剑鞘丢失,你开始流血。”小小的国家忍不住皱眉,抱住手臂,板着脸,“我担心你,国王大人。”
      连那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在出征时弄丢,阿尔托莉雅简直就是个大笨蛋!
      “确实有点麻烦。”阿尔托莉雅平静地说:“不过无妨,我不会害怕。”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柯克兰的心情非常沉重,强烈的不安一直萦绕在他心里。
      为了击退异族的入侵,连年的征战已经让不列颠疲惫不已。
      亚瑟王为了讨伐敌人,不惜压榨村庄,强硬地让民众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对此感到震惊。
      她一直极为克己,然而,抹杀自我持续战斗着,去实现绝对的公平,归根到底,为什么会将这样的事视之为理所当然呢?
      王的身姿,着实令人心痛。
      在打退魔龙之后,阿尔托莉雅改变了很多。不知从何时开始,王的脸上再也不曾出现过笑容。
      “我会誓死保护你,不列颠。”王以一个骑士的身份,再度单膝跪到他身前,“我从不怀疑这一点,也请你继续相信我。”
      王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就好像她一贯那样,仿佛说出口就做得到。
      “……我总是相信你的。”
      窗外透来影影绰绰的光,王的目光冷澄澄的,浑然不似人间所有。
      王,已经无法自然地流露出温情。
      不被理解也无所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王越痛苦,人民便越幸福。
      为了那个未来,她必须舍弃身为人类的自己,丢掉人类的感情,否则她便无法成为理想的、完美的王,无法继续以王的身份守护人。
      为此,她一直、一直在努力。
      身为普通的少女所度过的时光,这样的过去,早已被她亲手埋葬。
      “你之前说过的吧?我可以不用忍耐,那么在我面前,你也可以不用忍耐的,阿尔托莉雅。”
      柯克兰抬起头来,像是看穿了她掩埋在言辞当中的真意。
      只有在自己的国家面前,阿尔托莉雅这才显露出了他人无法得见的痛苦与动摇。
      她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的糟糕。
      那样温柔的王,会为了身边的人遭遇苦难而感到悲伤,期待着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幸福,却在对待自己这件事上意外的笨拙,完全遗忘了她自己。
      长久的沉默过后,以疲惫的口吻,王最终说道:“若有了人类的感情,就无法守护人,无法守护你。”
      她谨记着这一点,王是无法在充满情感下治国的,所以她必须为了国家和人民而杀死自己。
      “……我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
      柯克兰如此说。
      她的想法并不复杂,只要了解她的理想,她救国的决心,便不会对她产生误解。
      为了拯救更多的人,不牺牲一部分人不行;为了不列颠的未来,不杀死所有敌人不行。
      不列颠人注定只能苟延残喘。
      因为,不列颠破灭的未来是注定的。
      王一直让人民忍耐,否则会更快地走向终末,王必须采取最高效的策略,优先解除外患,才能让不列颠得以喘息。
      尽管出于王的立场考虑,她的决定极为正确。但是,那不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会下达的指令。在人们眼里,她恐怕更像是冷酷的权力化身,一个对内压迫的剥削者,一个对外赶尽杀绝的暴君吧。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不列颠在此时表现出了意外的沉稳,他努力抬起手,触碰到她下着雨的眼睛,充满困扰地开口:“那是我们的子民啊,阿尔托莉雅。”
      她明明如此平静,可却宛如在哭泣一般,眼瞳里浸满痛苦,灵魂里沾染上哀伤。
      亚瑟王眼瞳颤动,她沉默了下去。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再好好想一想。”
      柯克兰仿佛没有察觉她的抗拒,近乎固执地凝视着她,露出恳求的眼神。
      “不要再那样做了,可以吗?”
      就在此时,阿尔托莉雅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面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瞳,她下意识地垂下了视线,缓慢却又不容拒绝地拂开了他的手。
      柯克兰一愣,惊讶地注视着自己的手。
      他的心慢慢地沉入谷底,几乎被这无形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那一刻,他无法形容自己心中涌动的悲伤。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为什么王执意踏上这条路,使她决心远离人间?
      而他竟然无力改变这样的现状。
      看着柯克兰的神色就此黯淡了下去,阿尔托莉雅感到心中传来阵阵闷痛,但她却又不得不将它们通通按捺下去。
      不列颠注定灭亡,可是柯克兰呢?
      为了成为完美的、理想的王,她愿意舍弃身体扔掉私情,这一切都是为了不列颠尽可能的得以延续。
      如此一来,哪怕王国毁灭,不列颠的人民也能够并入其他国家或民族而得以传承。
      那么柯克兰呢?
      如果她有一丝差错,就真的无法救助他。
      他会欢笑也会悲伤,比自己更像是一个人类。也会担忧她,关心她,牵挂她,企图默默地付出,让她能够更轻松一些。
      这些阿尔托莉雅全部都知道。
      因为他们不光是不列颠与亚瑟王,更因为他们还深爱着彼此。
      爱上祖国,被祖国所爱,那不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不列颠与柯克兰是无法分割的一体,然而又是什么时候,在她眼中,他们已经可以是被切割开来的个体?
      她只是个冷酷的王,无法回报这份纯粹的爱意,没有资格再去牵起他的手。
      阿尔托莉雅闭上了眼睛,发出了冗长的叹息。
      “……抱歉。”
      面对着柯克兰难掩痛心的目光,王以冷淡的姿态自顾自地弯腰一礼,不去理会那些不应存在的感情,而后起身飞快地离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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