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快乐三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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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摩德刚刚从一场酒会上离开，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扯下脸上的□□，正准备为自己倒一杯水的时候，放在包里的电话突然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她感到有些诧异，却还是拿出了手机，继而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号码沉思了一下。
原以为打来电话的会是波本或者琴酒，再不济还有可能是朗姆，但眼前的这串许久未见的数字告诉她，这些都是错误答案。
她哼笑一声，按下了接听键。
“这个时间打扰一位女性，可不是绅士之举。——你竟然会给我打电话啊，真稀奇，巴塞洛。”
“我有事要问你。”电话里传来了一个颇为低沉的男性嗓音，被称为“巴塞洛”的男人没有理会贝尔摩德的调侃，言简意赅地切入话题，末了又强调道，“很急。”
巴塞洛向贝尔摩德讨要了当年苏格兰威士忌出逃事件的详细记录。
那是四年前冬天发生的事。巴塞洛通过他在警视厅的情报途径，得知了苏格兰的卧底身份，向组织报告之后，他出于安全考虑，便没有再更多地插手追杀行动。最后只知道是黑麦威士忌目睹了对方死在一辆车里，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与赤井秀一不同，除了琴酒那种对谁都疑神疑鬼的被害妄想症患者，组织里几乎没有人怀疑过苏格兰的死有问题，毕竟曾经和他比较熟悉的几个组织成员，像是波本和卡尔瓦多斯他们，也全都口径一致地确认了尸体。更何况，四年过去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苏格兰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顽固如琴酒都差不多已经把这个人抛之脑后了。
巴塞洛自然也是一样，他本就没有直接参与，后来收到朗姆的联络，便没有再多想。
直到现在。
贝尔摩德显然也对巴塞洛的目的感到不解。她一边打开电脑寻找文件，一边问道：
“不过啊，赤井秀一那件事就算了，苏格兰都死了四年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重新调查？”
“因为直到现在……我才突然发现了一些线索。”
“好吧，随便你，东西给你发邮箱了。”贝尔摩德用手指卷了卷耳边的发丝，看着屏幕上“发送成功”的字样，又出言提醒道，“但可别忘了，你的任务可是盯着波本。如果出了岔子，朗姆问起来，可不关我的事。”
“我知道。”
巴塞洛干脆利落地答了一句，随后便没再说话。电话里传来几声按动鼠标的轻响，似乎在确认邮件，过了几秒，只听他轻飘飘地“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贝尔摩德被突如其来的忙音打了个措手不及，无奈地摇着头，抬手点上了一支香烟。
“……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啊，真是没礼貌。”
*
“找零117元，多谢您的惠顾。”
“谢谢。”
留着胡茬的黑发青年摊开手掌，接过了便利店店员递来的钱。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心里的几张纸钞和几枚硬币，又下意识地瞥向收银机旁边的电子显示屏，确认了金额后才将找零和小票一起收进钱包。
在他旁边，筑山已经提起装了两份便当的塑料袋，见他结完了账，便朝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我来拿吧。”
“不用，又没有多重。”
青川体贴的提议不仅没有被采纳，试图直接伸手拿过袋子的动作也被躲开了。他无奈地笑了笑，干脆也不再坚持，转而将手伸进衣服口袋，寻找起车钥匙。
今天是筑山负责配乐的新电影首映会彩排，上一次那个办事稀里糊涂的工作人员给她带来了一些心理阴影，因而这次也决定亲自到场监督。她本没打算带上青川，毕竟这位助手最近好像挺忙，出门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不少。但在筑山随口提起首映会彩排这件事时，他却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最后答应了同行。
“我那天刚好有空，可以陪筑山小姐一起去。”
“噢、是吗……”
“是的，所以请让我去陪你一起去吧。”
青川听出了对方话中微妙的不悦，着重强调了“请”字，撑着下巴看过去，一双好看的猫眼里充满了真诚。
筑山仰着脸与他对视几秒，像是有些招架不住那样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率先扭过脑袋别开视线，轻哼一声算作默认。
彩排仪式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有些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在现场遇见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胖胖的老人和五个小孩子。
“我和关谷导演认识，这次是他邀请我来的。”阿笠博士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解释道，“没想到负责这部电影配乐的就是筑山小姐，真的是很不错啊！”
“承蒙夸奖。”
筑山点了点头，也礼貌地弯了一下嘴角，但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受到称赞的得意。她顺着这个话题，又与孩子们交流了几句对电影的看法。步美、元太和光彦始终发言积极，倒是柯南和另外一个小女孩一直待在博士身后沉默不语，特别是那个茶色头发的女孩子，始终低着头，双手还紧紧拢住衣领，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脸埋起来一样。
尽管不喜欢多管闲事，灰原这样反常的状态还是让筑山忍不住问了一句，随后得到了柯南刻意抬高音量的响亮回答：
“嗯、嗯！没事的！啊——那边的大哥哥好像在叫筑山姐姐！”
“……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
筑山听出了男孩话里欲盖弥彰的意味，但到底没有寻根究底。她转过头，看见青川正站在放映厅门口挥着手，于是和阿笠博士示意了一下，小跑着赶了过去。
“怎么了？”
“关谷先生好像有事要说，让大家去休息室找他。”
“神神秘秘的……”筑山小声嘟囔了一句。
其他几名工作人员还在进行设备调试，筑山便没打算等他们。她伸手拽了一下身旁青年的胳膊，拉着他首先离开了放映厅。
去往员工休息室的途中要经过一段弯弯绕绕的走廊。为了今日的首映会彩排，这家影院特意暂停营业了一天，因而两人一路走来，竟是什么人都没有碰见。周遭很是安静，只能听见高跟鞋的鞋跟“啪嗒啪嗒”敲打地面的声音。筑山随意地往两边看了看，一一扫过贴在墙壁上的许多电影海报，最后又兴趣缺缺地收回了目光，在挂着“员工休息室”牌子的房间门前停下了脚步。
“导演，我是筑山。”
她敲了敲门，又等了两秒，里面却完全没有动静。筑山有些狐疑地皱起眉，却没有多想，只当是这位脾气古怪的老先生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了，索性直接抬手，没多犹豫地拧动了门把。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另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有些粗糙的掌心盖上她的手背，略高一点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将热量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
“筑山小姐，等……”
青川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房间门已经“吱呀”一声向内开启。站在前面的年起女人条件反射地抬头看过去，目光将将触及到屋内的景象，却又在下一个瞬间变为一片黑暗。
原本盖住手上的温度现下移到了她的眼睑上，属于成年男性的宽阔手掌轻而易举地捂住她的双眼。紧接着，青川抬起另一只手轻轻一推，让房门完全打开，露出了仰面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正是将他们叫来休息室的导演，不久前还生龙活虎地参加了彩排仪式，现在却头破血流、浑身冰冷地倒在了这里。
蓝色的猫瞳里升出了一丝明锐而锋利的眸光。他迅速地扫视过走廊的两边和房间内部，在看见大开的窗户时皱了一下眉，陷入思索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前的女人浑身一抖，脚下不稳地后退了一步，踉跄着撞进了他的怀里。
青川顺势扶住了她的肩膀，虚虚将人搂进怀里，捂在眼睛上的手始终没有拿下来。筑山看起来很害怕，或许是在刚刚开门的瞬间还是看见了尸体，又或许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实在令人作呕，她的嘴唇在不停翕动，好像要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柔软的睫毛也随之一下一下地扫过他的手心，弄得痒痒的。
“筑山小姐？”他关切地叫了一声，没等来回答，却见怀中的女人一下子转过身，张开双臂，不容分说地抱住了他的腰，然后把脸埋进他胸前，低低地发出幼猫一样的呜咽声，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突如其来的投送怀抱让青川愣了一下，继而低下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也伸手环住了女人的肩膀，一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脑，一边慢慢地揽着她继续向后退去。
“好了，别看，别看……没事的，我们先离开这里。”
贴近耳边的柔和嗓音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人的内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警察很快赶到了案发现场。目暮警官扶着帽子，面对熟悉的老人加小孩组合，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又是你们啊，阿笠博士和这几个孩子……算了，总之先来说说发现尸体时的情景吧。”
“咦？但这次不是我们发现的尸体啊，是筑山姐姐发现的！”
“筑山？这样啊，那这位小姐在哪儿呢？”
目暮警官在柯南的提醒下环顾四周，却没见有人站出来，还是阿笠博士听见了这边的对话，转身说道：
“筑山小姐的话，她好像被吓到了，身体不太舒服，刚刚被男朋友带去另一间休息室了。”
“原来如此。”目暮听后理解地点了点头，心说这才是见到尸体的正常反应，柯南这几个小孩实在是胆子太大。
但即便如此，了解情况的工作还是要照常进行，他考虑了一下，将正在与鉴识人员交谈的佐藤喊了过来。
“佐藤啊，就麻烦你过去询问一下第一发现者吧。那位小姐似乎受了惊吓，注意安抚一下。”
不远处的女警官收到命令，站直应了句“是”，向身旁的东村比了个手势，便离开了案发现场。
随后，在隔壁的休息室里，佐藤见到了筑山。确实如警部所说，她看起来吓得不轻，可怜巴巴地缩在青川的怀里，双手揪着他胸前的衣服，连一张脸都不肯露出来。而看样子是她男朋友的青年也毫无怨言地坐在一旁抱着她，很有耐心地用手掌在她背上轻抚。
感情真好啊……
这一幅画面和谐的画面甚至令佐藤一瞬间遗忘了自己的目的，不合时宜地在心中感慨了一下。
感慨完了，该询问还是得询问。她放轻脚步，慢慢地走过去，朝着抬头看过来的青川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友善地开口道：“不好意思，我是搜查一课的佐藤，听说是两位发现了尸体，是否方便谈一下当时的情况？”
也许是女性的声音让筑山感到些许亲切，她总算转了一下头，靠在男人的胸前露出了一个侧脸，闷着嗓音答道：
“……导演叫大家去休息室找他，我看别人还在忙，就先过去了。”
“嗯，是这样的。”青川点头附和了一句，然后伸手摸上女人的脸，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让她的脑袋又转了回去。
佐藤仔细地将证词写下来，正要继续提问，只听前方先一步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完美地回答了她还没说出口的问题。
“她一直待在放映厅里，没有离开过，阿笠先生和那几个孩子都可以证明。”
“这样，那……”
“我中途去过一次停车场，大概用了十分钟，没有机会靠近这间休息室的。没记错的话，走廊上装有监控摄像头，检查一下录像就好了。”
青川的脸上挂着微笑，态度很温和，表情很诚恳，措辞也很礼貌，但佐藤就是没来由地感觉，这个男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下逐客令，让人觉得心情不爽，却又无从发作。
难不成是什么天生气场不和之类的吗？她悄悄地撇了一下嘴，得到了需要的证词后便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她禁不住又往屋里看了一眼：筑山的状态看起来恢复了一些，抬起脸来揉着眼睛，而旁边那个男人不太赞同地制止了她的动作，转而递上了一张手帕。
佐藤抿了一下嘴唇，心想，她还是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
“佐藤也有这种感觉吗？”
“……啊？”
“那位筑山小姐啊，我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
案件成功解决之后，不经意听见了同事自言自语的东村坐在车子的副驾驶座上，摸着下巴附和道。
“嗯……是啊。高木说大概因为她算个名人，可我总感觉不是这么回事。”既然被听见了，佐藤干脆也直接和盘托出，“不过长得像的人到处都是，可能就是巧合。——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刚刚问你，之前我们那届毕业聚会的合照，你那里还留着吗？”
“应该有吧，我得回去找找。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前几天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以前的笔记，想回忆一下过去。”
东村笑着摊了摊手，得到了同事会帮忙寻找照片的承诺，才点头道谢，将头转向另一边，撑着下巴看起了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平静的眼神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
因为凶杀案而耽误了不少时间，筑山和青川两人直接在外面解决了晚餐，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进家门，筑山摘下包往衣帽架上一挂，然后连外套也没有脱，蹬掉鞋子便直接跑向客厅，将整个人丢进了沙发里。
“啧……那个小男孩是不是被诅咒了啊？他在的地方总没有好事。”她舒展了一下四肢，最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抱怨道。
“这样说就太失礼了，筑山小姐。我听说，最后能破案，那位博士和孩子们可是功不可没。”与她随意的动作不一样，后进门的青年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疲惫，甚至游刃有余地去给她倒了杯水，一边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一边无奈地失笑道，“不过，你现在倒是精神了很多，之前的样子真是让人担心。”
“少来了——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
“啊……的确是看出来了。只是，虽然之后那个样子是装的，但一开始的确是吓到了吧？”
“一般人都会吓到的吧！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死人……什么的。”
筑山不自觉抬高音量，大声为自己争辩的样子显得有点可爱。黑发青年走过去，弯腰拿起对方无暇顾及的水杯，直接塞进了她的手里。
“是啊，是啊……”青川点头附和着，满脸都写着“你说得对”几个大字，接着又问道，“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装成那么害怕的样子？”
话一问出口，窝在沙发上的女人突然没了声音。她慢悠悠地坐直身体，捧着水杯，低下头去盯着微微摇晃的液面，过了几秒才仰头喝了一口，沉声答道：
“那个姓‘东村’的警察……我不想见到他。”
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被吓到了。这一点青川说得没错。虽说也不是第一次见尸体，但这次这位被害人的死状比她之前看到过的都要更恐怖，看得出凶手对他恨之入骨，下手很重，把人打得脑袋开花，血液和脑浆在地板上到处都是。
她花了一会儿时间才平复好呼吸和心跳，然后在远远看见到达现场的几名警察时，头脑瞬间就清醒了。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将脸又埋回了青川的胸口，半推着他去了隔壁房间。
只要做出情绪不佳的样子，那位领头的警部很大概率会让同为女性的佐藤负责问讯。他们是第一发现者，但除此之外就和案件没有更多关系了，自然能就此避开与东村的照面。
“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糟糕。总之，你也不要去……喂，你在听吗？”筑山自顾自说着，抬眼的时候却见谈话的对象正坐在旁边发呆，便略显不满地提高了声音，还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你在听吗？光！”
“嗯，在听的。放心吧，命案也不是到处都有。”青年一下子抓住了眼前的那只手，先是回答了一句，才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话中不一样的称呼，“啊……刚刚是叫我？”
筑山“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坦然解释道：“‘青川’读起来太长了，名字比较顺口。而且……”
“而且？”
“而且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我很喜欢这个字。”
开头还很响亮，然而说到最后，筑山的声音已经接近自言自语。
“叫什么都无所谓的吧……”
“嗯，其实我也很喜欢。”漂亮的猫眼里出现了忍俊不禁的笑意，并且作为回敬，也礼尚往来地也改了称呼，认真地答道，“所以你想怎么叫都可以的，晓子。”
安静的三秒钟之后，一个柔软的沙发靠垫砸到了他身上，与之相随的还有女人强硬的命令：
“……你快点去洗澡。你先去，我要再坐一会儿。”
“哎、是是是……”
筑山从外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眯起眼，看见了好友秋庭怜子最新发来的消息，而在上方，则是几个小时前，筑山发送过去的内容。
筑山：我喜欢他。
秋庭：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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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如果您又找到了什么，请务必与我联系。非常感谢，井口女士。”
东村挂断电话，提笔在笔记本上“福利院”一词后打了个对勾。随后，他晃了晃鼠标，让电脑屏幕重新亮起来，显示出了一张图片，是佐藤发来的那张同期合照。
他将照片放大，很容易便在不太显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以及与他互相搭着肩膀，并排站在那里的另一个年轻人。
就是这个，这才是让他觉得筑山晓子眼熟的原因，她和照片里的这个人——长得太像了，无论脸型还是五官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哪怕还没有真正确切的证据，但单凭这两张脸，几乎就能百分之九十地确定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但这还不是最大的意外发现。
东村打开手机，点开另一张图片，是从贝尔摩德那里得到的，苏格兰死亡时的现场照片，以及那具尸体的验尸报告。他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电脑，最后叹了口气，摇着头颇为遗憾地感慨道：
“你也真是……太不走运了点。”
紧接着，他又突然露出微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高高举到空中，像是在与某个不存在的朋友隔空碰杯。
“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光也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快乐三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