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lyrelion

22、第十二章

　　“…就是这样。”天蓬元帅低着头，右边看看青络咧嘴笑一下，左边看看常平缩了一下身子，特委屈的冲面前目瞪口呆的娄贝笑笑。
　　常平皱眉：“神仙应劫下凡之说，流传已久。只是…”
　　娄贝面上浑是尴尬：“我成文曲星君啦？”
　　青络瞪了一眼：“你有没有搞错？你说你是天蓬元帅，有没有证据啊？”
　　天蓬元帅见青络肯搭理他，顿时眉开眼笑：“你想我怎麽证明？是不是我证明了我是天蓬元帅，你就肯让我跟着你了？”
　　青络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转身不看他。
　　常平摸着下巴：“这位公子不妨…”
　　“不妨甚麽？”天蓬元帅警惕的再往青络身后缩一点儿，“你就站那儿！别动！…你想干甚麽？”
　　常平淡淡一笑：“寻常变化之术，有点儿道行的都会，您说可是？”
　　“你这意思我是骗人啦？”
　　“真金不怕火炼。”常平耸耸肩，“我不过是个小小道士，怎麽敢…”
　　“你怎麽不敢？！”天蓬元帅急红了眼刷的站出来，“我找你问嫦娥投胎到哪儿了，你拿腔作调的不给我看！还说我打伤了你的鬼差弄坏你地府大门，非叫我修好那大门顶替鬼差执戍！你说你找玉帝问问怎麽处理，结果你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我在地府等的都快长霉了，忍不住上天找玉帝吧，你小子居然触犯天条，自个儿下界了！”
　　常平摸摸下颌笑了：“您这意思…我倒真成了那掌管阴曹地府的东岳帝君？”
　　天蓬元帅连连点头：“你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说完又缩到青络身后去了。
　　青络翻个白眼一脚踢开他：“你若是天蓬元帅，那我还是王母娘娘呢！”
　　“这话可不能瞎说。”青年拉拉她袖子，“我下来的时候儿，王母娘娘可还在天上呢。再说了…”这就拉起青络的手来深情凝视，“王母娘娘怎有你长的美…”
　　啪！
　　青络拍拍手：“常平啊，我看这人是天儿太热糊涂了，否则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你看着办吧。”说完转身回了自个儿房间。
　　天蓬元帅捂着半边脸坐在地上，满眼痴情望着青络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连打人都这麽美…”
　　“噗——”娄贝一口茶没忍住，这就喷了出来。
　　天蓬元帅立时跳起身来指着他：“文曲星君，你很不满意麽？”
　　娄贝连忙躬身：“可不敢…在下娄贝，不过是个寻常书生罢了，此番上京也不过是应考，与那文曲星君云云毫无关系。”
　　天蓬元帅这就委屈的看他一眼：“你倒好了，有东岳帝君跟着你，自然是啥都不怕！”这就又转头盯着常平恶狠狠龇牙，“你说你老老实实守着你家文曲星君不好麽？偏要跟我抢嫦娥！”
　　常平很是无奈的叹口气：“且不说贫道何德何能是那神仙，便真是了，又与那文曲星君有何干系？”不由望眼娄贝，“这位公子科名星隐现，自当高中，与文曲星君云云…似乎关系亦不大。”
　　娄贝不由抬眼看过来，谁想恰恰常平望过来。四目相对视线只一碰，娄贝不知怎的心里跳得又急又快，慌得垂下头去，
　　天蓬元帅满脸怒色：“你现在自然不认，谁晓得你把文曲星君怎麽了，玉帝才发脾气把你俩都贬下界来…”
　　常平立起身来打个躬：“是是是，您是天蓬元帅，我不过一个小小道士，不敢打扰元帅，这就请去。”言罢也不搭理这人，转身竟自去了。
　　天蓬元帅愣得一愣，这就跳起来：“要不是当年剿灭通天教咱们有同生共死之谊，我干嘛下来找你啊？！”
　　远远传来常平笑声：“是麽？方才不是有人说是追着嫦娥来的麽？”
　　天蓬元帅眨眨眼睛，顿时红了脸：“这这这…”一抬头，看见娄贝正低头捂着嘴，更是恼羞成怒，上前揪着他衣服便道，“你说，你说！”
　　娄贝唬了一跳，吓得咳嗽两声才道：“我…我也不晓得。”
　　“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气死我才行啊？！”

　　常平径直回了自个儿房中，推门便见青络坐在他桌旁，一下一下只管踢那椅子。也就淡淡一笑，回身关了门。
　　青络倒杯茶捏着，却也不喝：“你信不信？”
　　“有何好信，有何好不信？”常平过来坐下，慢慢倒杯茶。
　　“若那人当真是天蓬元帅…”
　　“那你就是嫦娥仙子，可喜可贺。”常平淡淡一笑，“也就难怪你以月华修炼，事半功倍了。”
　　青络歪着头看他一眼：“你信他？”
　　“总是前世今生的缘法，信则灵吧。”常平微微摇手，“我倒是更想晓得为何这一阵子妖魔鬼怪的出没如此频繁…”
　　青络哦了一声：“你不说…我还当真没觉得。”这就杵着下颚皱眉道，“就最近你遇着的那些，按说甚麽竹精之类是不吃人的，挺多迷惑人心智罢了…还有，曲江虽说小，可龙神怎的不见了…”
　　常平靠着椅背浅浅抿口茶：“这一路上妖怪也算遇着不少，虽说没费甚麽事儿，但终究可疑。”
　　“妖邪作祟少有青天白日就来的…就算那个娄公子是甚麽文曲星君的好了，也不至于吧…”青络凝神笑了一阵却又笑了，“不过那个青年当真是天蓬元帅麽？”
　　“你这般在意，自个儿去问清楚了吧。”常平再饮一口杯中茶，缓缓放下起身道，“我尚有事，这就出去一趟。”
　　青络立起身来：“多加小心。”却又一顿，“还是我与你同去吧…”
　　“你也乏了，若有空闲，不若修行。今夜月光倒是好。”常平一手拉起窗户来，“若是有空，不妨替我看着那——”
　　“知道你记挂那个小秀才。”青络呵呵一笑却又瞪眼，“也没见你这麽记挂我的。”
　　“你可比他厉害。”常平淡淡一笑，这就低头自窗户飞身而出。
　　青络过去替他合上窗户，也就出门上了屋顶，借月展开个翠色结界，慢慢笼住这驿馆。

　　常平一路到了城外土地庙前，手里一挽袖子略略欠身念个诀。土地庙前白烟一团噗的冒出来，待散去，当中一个白胡子小老头子揉着眼睛。
　　常平淡淡一笑：“土地公有礼。”
　　那土地公打个呵欠：“半夜三更不睡觉扰人清梦，当真可恼。”
　　常平赔笑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望土地公海涵。”
　　那土地公这才看他一眼，一挑眉毛连忙回礼：“不知帝…这位道兄来此所为何事？”
　　常平抬头望眼空中：“分明入夏，为何此地久旱？”
　　土地公叹口气：“本自此处往西二里有个玉龙潭，可不知怎的最近那龙王不在，也就不下雨了。”
　　常平略略皱眉：“有多久了？”
　　“大约…十日左右。”
　　“最近此处可有甚麽妖邪作祟？”
　　“寻常小妖也就那样儿…至于其他，倒不曾听闻。”土地公看他一眼，“怎麽，帝…道兄觉得有何不妥？”
　　“龙王司掌一方水泽恩露，如今再不下雨，便是百姓苦了。”常平打个躬，“不过贫道也是路过贵地，一时觉着蹊跷罢了。”
　　土地公轻轻道：“其实近日来，不止不下雨，便是地下河脉、山中清泉，亦是逐渐干涸…”
　　常平一顿：“不知土地公可知晓些甚麽？”
　　土地公叹口气：“我也不过是个小小地仙，只能看到点儿皮毛。”这就打个躬道，“若是道兄有甚麽差遣，只管说便是。”
　　常平一愣，连忙躬身：“可不敢，您贵为一方土地，贫道还是多事了。”这就寒暄几句，问清那玉龙潭所在方去了。
　　土地公待他走了连忙小声道：“老太婆，老太婆！”
　　白烟一晃，出来个老婆婆，拉着土地公两眼直眨：“这就是？”
　　土地公一脸严肃：“十有八九错不了。”
　　“可是…他身上虽有神仙味儿，可怎麽…”
　　土地公揉揉鼻子：“说的是，还有股子妖气…不过他现下是个道士，兴许是杀妖杀得多吧…”

　　常平离了土地庙，径直往玉龙潭而去。行过数里，便见郁郁葱葱一片林地，半山合围，当中一个寒潭，水光渺渺。
　　常平落在潭边，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潭水微微皱眉。片刻之后合掌行礼，口中喃喃念诀。等了一阵果不见龙王出迎，这就放下手来。望眼潭边林木，郁郁葱葱，再斜眼潭边泥土，微微润泽。
　　常平一眯眼笑了出来：“龙王都不在，这林子和地倒还撑得住，岂不是怪事？”这就竖起左手二指，心中念咒，口中只道，“起！”
　　但见寒潭中水波荡漾，少顷便涟漪丛丛。且浪花激荡，逐渐两分。
　　常平打量一眼皱眉道：“这麽慢…”说时便右手一抚，顿时风来，潭中水立时分作两半卷向岸边。
　　常平立足一顿：“上苍浩浩，后土遑遑。冥冥有数，且现且隐！”只听一阵浪起，当中便显出空荡荡的潭底来。
　　常平纵身一跃，落在潭底，沿着那路往前行。他身后水波摇曳，哗啦一声便将来路隐去。那常平一路前行，不一刻便到了潭心，眼前现出座歪斜的龙宫来。
　　并不十分大，亦不显眼。不过是个寻常水潭之龙，自然不能与四海龙王相比。但眼前残破的模样，委实有些出人意料。
　　常平皱起眉来，方才在岸上就觉着这潭中有古怪。分明是活水，但潭中却无活物之感。如今亲下潭底，果是空无一物。即便是龙王不在宫中，龙王家眷尚在，更何况也该有虾兵蟹将才对。可眼前这座空荡荡的龙宫…常平不觉想到先前行过曲江之时，那江中龙王亦是不在，那水中想来也没有旁的妖怪了…不然一个寻常泥鳅精又怎能如此嚣张？
　　常平回过身来，那龙宫之中想必亦是空无一物，没必要进去了。方想离开，却猛地一顿。一股邪气自身后冒出，回头便见龙宫耀目黑气一闪，宫中隐隐透出五色光芒来。但见一丛丛绿色之物自窗口门户之见伸出，片刻之间，这龙宫之上牢牢缠着片片绿色藤萝，闪着紫色光华。
　　若是仙家之气，自然纯而又纯，这彩色光华分明就是有妖怪。
　　常平凝目一笑，估摸着又是哪个妖怪，趁这龙王不在鸠占鹊巢来了。也就竖起左手三指，念了金光神咒镇住光华，再以罗华咒封住此地。看着当中光华隐去，这就提气回身上岸。
　　谁想方出水面，一道耀目紫光闪来。常平微微眯眼，左手一划，苍色光华顿时护住周身。右手一提，潭中水流便呼啸着往那紫光来处袭去！只听轰隆一阵巨响，水花四溅，宛如倾盆大雨淋下，周围之地顿时全湿了！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常平老是在大啊杀啊。。。真是。。。某L挺想写个温柔的人呐。。。唉，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