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印》厉小茹

2、一 陆小凤

　　【一：陆小凤】

　　陆小凤盘膝坐在墙角暗影中的地上，拍开酒坛，昂头大灌一口，哈得一声叹道：“小姑娘不错！这么冷的天，就该喝这种烧刀子！”他挤眉弄眼地又灌一口，咂着嘴巴摇头晃脑。
　　“注意形象。”
　　在他身边，一个浅灰色长袍的人出言提醒。风从他身上刮过，他的衣角却纹丝不动。
　　“形象啊！”陆小凤摸摸胡子，嘿嘿一笑，顺手将胸前的衣襟扯开来，露出光裸的胸膛，一道狰狞的刀疤从肩头一直斜到小腹。
　　那人俯身，手指拂过那道伤痕，语气中带着些抱怨：“又不是消不掉。”
　　陆小凤低头看着他指尖游移在自己胸口，神色一时有些恍惚，接着身子一仰，调笑道：“为什么要消掉啊，这可是英雄的象征！想当年……”
　　人影骤然消失。
　　“呃。”陆小凤瘪了瘪嘴，嘟囔道，“南星你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当年你明明抱着我哭得梨花带雨……”
　　“陆、小、凤！”厉南星的身影又慢慢显现出来，极为凌厉地一瞪。
　　陆小凤无辜状眨眨眼：“有事？”
　　厉南星转而淡笑：“既然无事，在下就回去了。”
　　“南~星~”陆小凤抱着酒坛抬着头可怜兮兮地哀叫，“你都不想我么？”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居然对我说这么无情的话，你于心何忍！”
　　“已经忍无可忍。”厉南星毫不留情地踹他一脚，“再说些乱七八糟，以后就别想见我。”
　　“好嘛。”陆小凤咕嘟咕嘟几口把酒喝光，留恋地往酒坛里瞅了瞅，伤感地说，“没了。”
　　厉南星也坐下来，视线停留在遥远的天边：“天快亮了。”
　　陆小凤最后凝视了一下空空的酒坛，把它摆在墙角，伸手碰碰厉南星的肩，柔声道：“等天亮了，就去找老叫花子。”
　　“不急。”厉南星侧头看他，指尖轻轻触摸着陆小凤的手，“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陆小凤挪了挪身子，从背后拥住他，低低叫他：“南星。”
　　“嗯。”
　　“好想抱抱你。”
　　“嗯。我也想。”
　　“会有那么一天吧？”
　　“嗯。当然。”

　　日出天明。
　　早起的行人路过，诧异地嘀嘀咕咕：
　　“那人在干吗？”
　　“不知道，好像抱着什么。”
　　“脑子不好吧。”
　　“真可怜，长得挺好的孩子。”

　　陆小凤只是微微地笑。
　　我怀里是我的珍宝，可惜你们都无缘看到。